第3章 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
「丑等……這小子是塊好玉。」
「不錯，丑等基本等同於獲得了強者的通行證。未來最低都會是宗門長老。這楚岩，前途有了。就是不知是丑幾。」
長老席上，眾長老皆是點頭，很是滿意。
石碑上四種光芒，分別對應著四種天賦。
子丑演卯，子等最高，卯等最次。
一位丑等天賦能在日後穩坐內宗長老之位，運氣好點，當上宗主也未嘗不可。
子等只要出現，那麼這個宗門必將走向新的高度。宗門也會傾盡全力來培養。
至於演等，食之無味，棄之有肉。
卯等，可有可無，宗門基本不會關注。
小細格則是區分這個天賦的優劣。一至三為劣，四至六平，七至九為優。
場中結果已出。
「楚岩，丑四等天賦，可留在宗門。」隨著一位長老地宣布聲響起，楚岩滿意地退了回去。
全場沸騰。
之後又陸陸續續上去三人，成績皆不理想。
最高那位也只有演四等。
長老臉色有些難看，「這一屆的質量大不如前了啊。」
他在心中嘆著，看著名單，喊出了下一位的名字。
「下一位，楚凡。」
齊刷刷地轉頭聲，所有人在一刻幾乎是同時將目光投向自己。
「萬眾矚目么？看著吧。」楚凡笑了笑，邁步走出人群，來到廣場中央。
他看了眼凳子。
然後，坐了上去。
這一坐，所有人皆瞪大了眼睛。
「楚凡如此無禮！」
「那是拓師，就算三大長老見到他也只能平起平坐。在宗內的地位，只比宗主大人低一截，楚凡不過只是宗主大人的弟子，他憑什麼？。」
「楚凡，站起來！」有人喊道。
楚凡坐在凳子上，伸出手掌，沒有理會那些聲音。
他們願意站著，是他們的事。
自己為何要同他們一樣？
拓師懶散地望來。
四目相對。
微風忽地拂過。少年黑色的髮絲在風中飄蕩，一對黑瞳卻幽靜如古潭。
拓師身上的慵懶和隨意陡然消失。
他從未在一個少年身上見過這種眼神。
平靜，太平靜了。
其他人在與自己對視時，眼中都充滿了緊張，慌亂，僅僅是剛剛碰上，對方就會立馬挪開。有人就算強裝鎮定，也都能一眼識破。
唯獨眼前這人，如深淵，望不見底。
拓師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拉起了他的手掌，在心中如許評價道。
燥熱之意席捲而來，不一會，全身經絡都已打通。
拓師道：「去吧。」
楚凡站起身，朝石碑走去，一步接著一步。
身後的眾人安靜了下來。
楚凡將手掌按在石碑上。
「看，顏色開始上升了。」
諸位長老注視著石碑。
綠，黃，橙……
橙光來到第九小格，丑九等！
長老們瞪大眼睛，本以為會就此結束。
結果……轟的一聲，第九小格的枷鎖也沒能束縛住橙光，繼續攀登，直至變為鮮紅之色。
「紅，紅色！」有長老失態地從椅子上站起身。
「我料到他天賦會不錯，但沒想到居然是如此不錯……望月宗必將大盛！」有長老當即肯定道。
「新的高度，要來了么？天佑吾宗！」望月宗主心中激昂，一臉狂熱。
先前讓楚凡從凳子上站起來的那些弟子，在這一刻都把頭縮了回去，不敢再直視他。
「子等……果如前世啊。」對於這個結果，楚凡並不意外。
激動嗎？
他前世激動過。
但現在仔細想想，有什麼好激動的？
這麼弱小的身軀，卻擁有如此優秀的天賦……實乃懷璧其罪啊。
有時候優良的，不一定是好事。而拙劣的，亦不一定是壞事。
擁有一千多年生活經驗的楚凡，對此洞若觀火。
「可笑自己前世卻看不透這一點，還為此沾沾自喜，自鳴得意……真是，傻得可愛啊。」
楚凡從石碑上收回視線，轉身離開了廣場。
時間悄然流逝，暮色降臨。
「無論天賦有沒有讓自己滿意，我都要恭喜你們。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正式成為了一名修鍊者。」
「今後在修鍊的途中，切不可為了修鍊資源做出有害同門的事情來。」
「你們的所作所為，都將會被史靈如實所載。」
「史靈的評價更是至關重要，它能決定是否扣減你們的五常分……」廣場中央，長老侃侃而談。
在他的兩側，站滿了今天剛『化凡』的新人。一個個豎著耳朵聽著。
這個步入修鍊才能擁有的神秘五常分，早就深深地吸引了少男少女們的內心。
而此時，回到自己住所內的楚凡，亦在閉目思索。
「所謂五常，就是仁義禮智信。乃此間德聖所創，意在教人向善。」
「做出有違這五常之事，就會扣減五常分，遵守則加。」
「至於五常分的作用嘛……」
每個修鍊者的初始分值為六十，低於這個數，運氣會變差。
下降到五十分時會增加突破下一個境界的難度，三十分會導致下次突破必然失敗，並受到反噬。
低於五會觸發天譴……
至於高於六十有什麼好處，楚凡並不知道。
他從未達到過。
「上一世的我，就是因為五常分過低，才會被劍宗宗主找到藏身之所……」念及於此，楚凡睜開了雙眼。他微微低頭，注視著掌中的白色小人。
小人沒有面容，卻有四肢。
這就是史靈。
他用力一握，小人化為點點白芒，飄向空中，凝聚成一張宣紙。
上面赫然寫著對少年二十六個大字的評價。
「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
「此魔所為，世載其罪！」
楚凡靜靜地看著，心無波瀾。
「邪魔的路，不正是如此嗎？」
「為了我所追求的，背負點罵名算什麼？」
「就算為天道所不容……那又何妨？」
他伸出手掌劃過空中，史靈隨之消散。
起身來到窗邊。
注視著望月山中的萬家燈火，楚凡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對於前世所做之惡，他並不後悔，哪怕他因此而死。
選擇踏上邪魔這條路，就註定了會與天道東趨西步，亦會舉世皆敵。
「這樣，人生才會更加精彩，不是么？」
楚凡不覺一笑。
房間的門被打開，「楚凡，宗主大人讓你去他府邸一趟。」
少年收好笑容。回過頭，對著門口這人，淡淡地看了一眼，「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