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柳溫嵐才飲下苦澀的葯汁，含了蜜餞在嘴裡冷不丁就被風一樣衝進屋子裡的柳玉芙推了個跟頭。

她的手擦在地上洇出血來，還來不及細看，柳玉芙就跨在她的腰上。

柳溫嵐被柳玉芙抓著衣領不住搖晃，險些被蜜餞卡住。好在綠竹這會子在養傷，柳玉芙身邊沒有得力的人手。紅玉趕緊拉開柳玉芙，卻禁不住她兩條腿亂倒騰。踢在柳溫嵐的小腹上,這一下竟叫她蹲著身子過了許久也不曾爬起來。

紅玉擋在柳溫嵐的身前，任由柳玉芙打罵。柳玉芙也是真的傷心，一邊哭一邊質問著：「柳溫嵐，我究竟怎麼你了你要這麼對我！」

柳溫嵐用手擋著頭，「妹妹你不要被奸人挑撥！！」

「什麼挑撥，」柳玉芙停下來,捂著胸口。那口氣堵在心裡，讓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你真當我是傻子嗎？你讓我去算計柳飄飄，出了事我來擔，不出事你坐收漁翁之利。如今柳飄飄沒身敗名裂，反倒是我飽受流言之苦。這話是誰散播出去的，我不信你不知道！」

她說完又是狠狠一巴掌落下來，打得紅玉臉頰通紅，嘴角流出血來。

畢竟是從小長大的情意，柳溫嵐還是有點心疼的。當即怒斥道：「你鬧夠了沒有！」

她不說話還好，她一開口柳玉芙心裡怨氣更甚。

「我鬧夠沒有？你自己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還不准我發火？」

柳玉芙氣不打一處來，扯了身邊的凳子就要朝柳溫嵐身上砸。一時間，柳溫嵐被紅玉緊緊抱住，閉著雙眼動彈不得。

好在柳飄飄和柳逸戎及時趕到。

柳飄飄捂著嘴。驚訝的叫出聲：「三姐你這是在幹嘛！」

柳逸戎也是氣血上涌，斥道：「逆子,你想在我面前行兇嗎！還不快放下來，和你大哥一樣沒腦子！」

柳玉芙喘著粗氣,雖然不甘卻也只能不情不願的放下凳子。

柳溫嵐這才站起來,顧不得自己手上的傷口，看著紅玉臉上的傷心疼不已。

「你這是怎麼了,無端發這麼大火！」

柳玉芙卻豁出去了,跪在柳逸戎的面前拽著他的衣擺哭說：「父親,不是我要害柳飄飄的，是柳溫嵐，是她教我這麼做的！」她抹了把臉，轉頭指著對方，「她還散播我與周文清的謠言，如今外頭怎麼說您知道嗎？」

柳玉芙淚眼汪汪，柳逸戎看看她又看看柳溫嵐。後者垂著頭，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樣，但柳逸戎知道這事就算不是她乾的也脫不了干係。於是冷哼一聲：「胡說八道什麼，你自己心術不正來怨你二姐做什麼！」

柳玉芙朦朧的淚眼：「父親，我說的都是真的。如今外頭都是傳播的流言，我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一個兩個怎麼都這麼沉不住心性，柳逸戎將柳玉芙扶起來。

「外頭的事不用管，為父會幫你解決。你也不要再弄出什麼幺蛾子來了，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柳玉芙獃獃地看著柳逸戎，不敢相信向來疼愛自己的柳逸戎竟然就這麼算了。哪怕這一切都是柳溫嵐做的事，他也視若無睹,如此偏袒她嗎？

柳逸戎說完,便指著柳溫嵐：「你跟我出來一趟。」

柳溫嵐心裡打鼓,柳玉芙今天把她所有的底都揭露了，柳逸戎對此的態度卻很模稜兩可。她拿不準主意，只能跟著柳逸戎去了書房。

柳玉芙還在哭，見柳飄飄一直瞧著她沒好氣的說：「看什麼看，你很得意嗎？」

柳飄飄嘆了口氣：「我有什麼得意的，你這樣我看著心疼。」

柳玉芙狐疑地抬起眼：「你？」

「我和你雖然不對付，但你如今的處境和我相比也沒差到哪去。」柳飄飄落寞地低下頭，「你看父親如今多偏袒她，即便事實擺在眼前也沒管你半分。」

她拔下頭上的發簪，溫潤的玉簪通體碧綠。溫柔地為柳玉芙挽起凌亂的髮絲。

「三姐，明日是個好天氣，不如一起去遊船吧。」

柳玉芙身心俱疲，如今聽柳飄飄這麼一說，竟忘記了她們本來的恩怨，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住了柳飄飄向她伸來的手，然後點了點頭。

那根碧綠的玉簪插在柳玉芙的頭上如此顯眼。襯得她膚若凝脂，眼波如絲。柳飄飄誇讚道：「這玉簪真是配二姐，就送給你吧。」

那裡邊柳溫嵐卻是被柳逸戎呵斥：「跪下！」

柳溫嵐不敢反駁，當即跪在柳逸戎的面前。

「我說你妹妹怎麼有膽子做出那樣的荒唐事來，原來是你在背後挑唆。」他氣得眉毛直抖，「你已經是內定的太子妃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玉芙從小就沒什麼心眼，她又敬重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唆使她去謀害飄飄，縱然成功了，丟的不還是我們家的臉嗎？再說了你和飄飄一起進宮，還能有個照應。你身後有我。飄飄有太子的寵愛，這對柳家來說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如今你這樣鬧得姐妹不和睦。日後還不知要生出多少禍端來，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嗎？兄妹四個，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

劉柳溫嵐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聲。：「父親息怒，孩兒知錯了。」

「知錯，知錯有什麼用？錯事已經做下，玉芙和飄飄心裡已經有了芥蒂。往後還怎麼共事？外頭又流言四起，就算他周文清是個好苗子，我想將玉芙嫁給他，玉芙的性子就願意這麼下嫁嗎？況且不說他願不願意，就是我，捨得將她嫁給那麼個小小的四安將軍長史周文清嗎？」

柳溫嵐咬著牙，手心的傷口一陣陣發麻。

「父親。」

柳逸戎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裡介懷玉芙從小就受寵。她確實伶俐活潑。你從小就體弱多病，說話都不敢對你大聲。可玉芙她從小就喜歡你，事事唯你馬首是瞻。如不是因為這樣，她也不會做出此等錯事來。可如今你卻因為嫉妒之心故意毀她的清白。難道她嫁給周文清你就滿意了嗎？還是說你就是要損一損她的銳氣。可這樣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她恨你，就會處處為難你。玉芙雖然不聰明，可使起絆子來也會傷到你。你日後是要入宮的人，傷了姐妹的和氣，你沒了照應不一樣舉步維艱。」

柳逸戎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坐在椅子上，軟軟的癱下來。「你究竟想怎麼樣呢？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讓玉芙該怎麼辦？」

柳溫嵐怔住了，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好一個不知道。如今的狀況還讓哪個世家子弟敢迎娶她？娶一個早就對別人芳心暗許，甚至私會想著私奔的人。」一聲長長的嘆息。「溫嵐，你這是毀了你妹妹的一生。」

柳溫嵐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可是她已無路可走，只能跪在地上。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她深深的磕頭，額頭很快就露出紅痕。

「父親，現在該怎麼辦？」

柳逸戎。：「沒有辦法，昨日你母親噫相過許多世家子弟。鎮西大將軍家的公子，倒是對玉芙很有情。若是他願意，無非多貼些嫁妝。讓玉芙嫁過去罷了。他既是將軍想來日後對你也是有幫助的。你嫁給太子。仰仗著這一層關係。你妹妹的日子也是好過的。只是你可切莫再要做傻事了。人這一生本來就是會得到許多，又失去許多。要一顆包容萬物的心，對待一切，不管是玉芙還是飄飄，你明白嗎？」

柳溫嵐咬著牙，她不明白。為自己爭取好處有錯嗎？沒有錯。只是這件事確實是她考慮的不周到了，他這麼一做就將柳玉芙的所有退路堵死了。柳玉芙的退路一旦堵死，也就代表著她的退路堵死了一大半。所以她才這麼懊悔。害怕柳逸戎會遷怒於她，自己的太子妃之位也會從指縫中溜走。好在柳逸戎還有解決的法子，這也讓她鬆了一口氣。於是柳溫嵐順從的點點頭，「我知道了，父親，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待飄飄和玉芙。」

聽他這麼說，柳逸戎才放下心來，揮揮手道。「你去吧，我也累了。」

柳溫嵐擦擦眼，「是父親，我告退了。」

她走出門外，紅玉此時的臉已高高腫起。柳溫嵐嘴上說著不恨，其實心裡對柳玉芙的怨言還是很多。如果今天不是柳逸戎及時趕到，自己是不是就要被那凳子砸個半死？她的身子本就弱，她沒有顧及姐妹之情，那麼剛才的柳玉芙就顧及了嗎？她唯自己馬首是瞻，可這件事從本質出發，還是為了她柳玉芙的利益。如今出了差錯，就全怪罪到自己的頭上。難道不是因為柳玉芙太笨了嗎？這樣的人也想跟自己爭。柳溫嵐眯起眼，她輕輕碰了碰紅玉的臉。在她眼裡，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在無數次病痛的夜晚陪著自己熬過那些時光的人，遠遠比柳玉芙更加重要。柳溫嵐不禁發誓:

「沒關係的，紅玉，以後我一定不會讓你再遭受這樣的屈辱。」

她下定了決心。不管是柳玉芙還是柳飄飄，結局都只有一個，那就是順者昌，逆者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