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想著啟鈞策今夜要來,寶珠特地下廚做了一大桌的飯菜,正在忙碌地布菜,不知啟鈞策何時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從後面抱住寶珠,將寶珠環入懷中。
寶珠驚訝的抬起頭,看見的是啟鈞策雖帶著疲憊卻溫柔的臉,剛才還幫忙的海棠阿紫,見狀害羞的退了出去。
寶珠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手,小聲的說著月奴怎麼都不通報一聲。
啟鈞策牽著寶珠,拉她入座。「是朕讓她不要通傳的,每次來你這裡都有驚喜,朕想看看今日是什麼。」啟鈞策語氣輕柔的說道。
寶珠莞爾一笑,眼眸中也儘是溫柔。「那今日怕是要讓陛下失望了,只有妾身做的一桌菜。」
啟鈞策望向桌上熱氣騰騰的菜式,從用料到擺盤,足以見得都是用了心的,而香味也直鑽鼻腔。
「才從行宮回來,事多勞累,這些事就讓下人去做就好了。」啟鈞策雖嘴上這麼說,可早已有些蠢蠢欲動了。
寶珠看穿他的嘴硬,一邊舀著鯽魚湯,一邊說:「妾是要感謝陛下的恩寵,和···」
啟鈞策接過魚湯,砸了一口以後發出滿意的嘆息,「和什麼呢,你說話可從來不支支吾吾的。」
寶珠垂下眼帘,長長的睫毛如羽翼顫動,又順勢夾了一塊碧玉豆腐進啟鈞策的碗里。
這時月奴端著最後一盤糕點走了進來,接過了啟鈞策的話說道:「因今日也是貴嬪的生辰呢!」
寶珠裝作有些嗔怪的瞪了一眼月奴,啟鈞策哦的一聲,看向隱瞞得很好的寶珠。
「生辰如此重要的事情,怎麼不和朕說呢,應當給你大大的操辦一場才是。」啟鈞策說道。
寶珠溫順的搖搖頭,又給啟鈞策倒上酒,「陛下對妾已經很好很好了,妾只有感激的份,不可過於貪心。」
啟鈞策看著懂事的寶珠,倒是有些愧疚自己沒有過多的關心寶珠,直說著你啊你啊。
寶珠見氣氛已到,一個生辰能換啟鈞策對自己的更加上心和地位穩固,那又何妨。
寶珠眼波流轉,先端起酒杯敬謝啟鈞策的椒房之寵。一杯溫酒下肚,寶珠才又重新開口。
「眼下鹽稅和邊疆都讓陛下煩憂,寶珠此刻不敢讓陛下再費心。」隨即喚了一聲月奴,月奴便端著早就準備好的金銀上來。
啟鈞策有些疑惑的看著寶珠,「你這是?」
寶珠起身行禮,「邊疆戰士為國為民,寶珠願以微薄之力幫助他們,哪怕是多一件冬衣,多一餐肉食,都好。」
寶珠屏氣凝神,聲音似乎還餘音繞梁,不知啟鈞策接下來會是什麼動作。
一雙大手扶起躬身的寶珠,寶珠抬頭,孱弱無辜的眼睛對上的是啟鈞策炙熱的目光。
「若天下人都像你一般,朕席捲東陸,指日可待!」啟鈞策讚許的語氣,讓寶珠身上都松乏了許多。
兩人總算是好好地坐下來,開始吃飯飲酒,月奴見狀也識趣的退了出去。
微醺上頭時,啟鈞策看向不勝酒力身子歪斜著靠在自己身上寶珠的目光也愈發的貪婪起來。
第二壺酒還未喝完,寶珠便被一把抱起,兩人都摔進了那如新婚般火紅的錦被中。
今夜的寶珠不再反客為主,而是讓啟鈞策佔據絕對的主導地位,啟鈞策享受著身下溫順的人兒,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征服。
兩人十指糾纏,呼吸漸漸紛亂。寶珠嬌柔的聲音輕喚啟鈞策的姓名,在此刻不是僭越,而是強烈的催情。
紅燭搖曳,繪不盡一夜春宵。
月上中天,一夜過半。寶珠經過剛才一遭,倒是精神起來。兩人都只蓋著被子,寶珠撐起半身,借著燭光看向睡著的啟鈞策。
時至今日寶珠依舊覺得夢幻不已,年少時所有人都告訴她,她會嫁給世子成為世子嬪,最後就是彌亘國的王妃。
而世子也對貌美又善解人意的寶珠早已傾倒,只差一點,就那麼的一點點,自己就能留在彌亘國,能常回家看望父母。
可一夕的巨變,身側的人就這麼成了她名義上的夫君。寶珠這些時日以來,卻是愈發的記得當初學下的媚術。
那些纏綿的情話,嬌媚的姿態,是從前的寶珠想都不敢想的。就連月奴都以為,寶珠愛上了這驪國的帝王。
唯有寶珠知道做所得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更好的活下去。為此,她不惜拋棄了曾經那個明媚的自己。
正胡思亂想著,啟鈞策卻睜開了眼睛,睡眼朦朧的將寶珠攬入懷中。
「怎麼還不睡?」啟鈞策懶懶的聲音響起,寶珠乖順的趴在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妾想多看看陛下,將陛下的每一寸都牢牢的記在心裡。」寶珠說著。
啟鈞策的笑聲響起,卻帶著戲謔說道:「噢?每一寸嗎。」
啟鈞策不安的手在寶珠綢緞般的肌膚上遊走,寶珠頓時滿臉通紅抬起頭看著啟鈞策。
啟鈞策被寶珠的反應弄得笑出來聲,拍著她的背又讓她躺了回去。
「好了,今日是你的生辰,除了份內的賞賜,朕特許你自己要求一個禮物。」
啟鈞策的話讓寶珠的心尖一顫,這話的意思不僅是將寶珠放在了心上,更是在意的象徵。
寶珠伸出手,將啟鈞策的手握住,使其攥成一個拳頭。
「妾聽說,人的心臟跟自己的手握拳是一般的大小,那麼這就是陛下的心臟了。」寶珠淡淡的說道。
啟鈞策有些不解,但還是順著寶珠的話問道:「然後呢?」
寶珠的手劃過五根拇指,最後卻停留在最小的那一根上。抬起頭,眼睛在燭火下像是含著淚光,我見猶憐的模樣。
「妾能遇見陛下,是老天恩賜。妾不敢奢求,唯一的願望就是,在這樣大的心臟里,妾只要這麼一處小小天地蜷縮,就好。」
寶珠說完,眼帶哀求的望著啟鈞策,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眸中翻湧的情緒。
總是花叢中過身千百次,啟鈞策哪裡能抵擋如此的攻勢。幾乎要溺斃在這樣的溫柔里,他翻身俯瞰臉上真誠的寶珠。
含住她嘴唇的嫣紅,慢慢的滑至寶珠的耳邊,「好。」
寶珠聞言,手拂上啟鈞策的背,亦靠近啟鈞策的耳邊說道:「得君如此,生死無悔。」
眼神交織,讓帝王再度動情起來,炙熱的吻如暴雨般襲來,寶珠閉上眼享受著這獨一份的寵愛。
第二日,寶珠醒來時啟鈞策已上朝去了。手指滑過錦被,還殘留著昨晚曖昧的氣息,身上也傳來陣陣酸痛。
寶珠簡單的梳妝了一下,便就前往皇后的坤寧宮請安。路上碰到了貞才人,現下還是酷夏,她卻比寶珠足足多穿了兩件衣裳。
「宋貴嬪如今在宮中風光無量,我們真是望塵莫及啊。」貞才人冷淡的聲音,就像是她萬年不變的表情一般。
寶珠也不甘示弱,客氣的回擊著:「這都是陛下和娘娘的垂愛,才讓我有一席之地傍身罷了。」
貞才人圓圓的杏眼撇了一眼寶珠身上華貴的首飾,只從鼻腔里輕哼一聲,再不作聲。
還未到皇後宮中,就看到一角明黃的華蓋。貞才人倒是先反應過來了,恭敬的行禮。
寶珠高興的喚了一聲陛下,也躬身行禮。
啟鈞策的轎輦在寶珠面前停下,隨即寶珠被扶起,啟鈞策說著不必多禮。
貞才人冷淡的看著雙手緊握的二人,默不作聲地站在一側。
「陛下今日散朝得可早,臣妾正要去皇後娘娘的宮裡請安呢。」寶珠說道。
啟鈞策看向寶珠的目光滿是柔情,「那好,朕也去看看皇后。」
說罷兩人自然的牽著手,往坤寧走去。
坤寧殿內此刻已是十分的熱鬧,寶珠和貞才人姍姍來遲。但皇后一臉的笑意卻在看到啟鈞策和寶珠十指相扣的手時,僵硬在了臉上。
寶珠這時才反應過來,連忙輕輕地鬆開。啟鈞策望了一眼寶珠,點點頭便上座前方。
眾妃給啟鈞策行了禮,皇后的臉上又換上了一副自然的神色。
難得的淑貴妃也在,只是看到啟鈞策和寶珠一齊進來時,臉都垮了一半。
「寶珠妹妹真是好福氣,如今的椒房專寵無人能及啊。」淑貴妃的話鋒直衝著寶珠而來,寶珠有些沒想到她會當著陛下的面發難。
寶珠微微頷首,不卑不亢的回答著:「只是陛下抬愛而已。」
芳貴人有些看熱鬧不怕事大附和了一句,「上一個椒房專寵的,嬪妾記得還是貴妃娘娘呢。」
淑貴妃掏出手絹,掩飾著嘴角的不屑。
成妃依舊心無城府的說著大家少說幾句吧。
寶珠抬眸,看到前方的啟鈞策臉色有些難看,原本送到嘴邊的茶又放了回去,擱置的聲音略大,讓芳貴人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同樣捕捉到異常的還有皇后,她一如既往的來打圓場說道:「大家都是姐妹,不必要傷了和氣。」
眾人面和心不和的回答著是。
「上一次宮中添嬰孩啼哭已是三年前柳貴人生下五公主的時候了,與其置氣,不如想想身為後妃的職責吧。」
啟鈞策說完這句話,帶著怒意的背手離開了。皇后立馬行禮說著是自己的失責,眾妃也大氣不敢出。
一場晨昏定省就如此的不歡而散,皇后也沒了興緻,只能讓大家都回去了,留下了寶珠和貞才人。
「你啊,侍奉陛下也有段日子了,怎麼肚子還是不見動靜呢?」皇后詢問道。
寶珠抿了抿嘴,「許是臣妾無福。」
皇后嘆氣一聲,讓寶珠離開了。皇后望著寶珠的背影,聽著貞才人走到身後的腳步聲。
「南枝,你看到了嗎,剛剛陛下對她的神情,我只在另外一個人身上看到過。」皇后失魂落魄的說道。
貞才人漠然的看著寶珠走遠,貼近了皇后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