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風言風語

對於許天衣的點評，張延黎笑著道：「許弟不厚道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難不成只能許弟你喜好美人之美，就不允許別人了？」

許天衣挑眉道：「那也應該是只許百姓點燈不許州官放火才對。」

「我現在才發現許弟口舌不在張某之下啊。」忽然，張延黎臉色一變，小聲道，「壞了，這張步雲來此處，想必是盯上了掌柜的女兒，又一個美人要遭殃了。」

在聽到張延黎說對方好色成性時，許天衣就猜到這大概就是那青衣女子愁眉不展的原因了。

自己愛美人之美不假，但對於那種只會仗著權勢威逼利誘的色狼，他可是痛恨得很，自己的母親還在縣令府上，就是因為那可惡的王有為。

果然，那生得儀錶堂堂的公子哥沒有理會小店裡的眾多酒客，徑直朝著櫃檯而去。

「方掌柜，不知道對我的提議考慮如何了？」年輕人笑容溫順。

駝背老人將青衣女子往身側拉了一下，抱以歉意道：「張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小女吧，小老兒就這一個閨女。」

張步雲笑容不減道：「方掌柜，瞧你把話說得，我是明媒正娶你家閨女，雖然是小妾，但能成為我張步雲的小妾，不比普通人家的正房強？」

老人點頭道：「是是是，張公子能看上我家小女，是小女的福氣，可我也要尊重小女的意見，她性子執拗，可能難與張公子兩情相悅。」

張步雲笑呵呵地道：「掌柜不必擔心，如果方小姐實在無法與我兩情相悅，我自己一廂情願也是夠的。」

角落裡的許天衣摸了摸鼻子：「還真是一隻小笑面虎。」

「噓，許弟聲音小一點，得罪了他，我們可出不了這陵州城。」張延黎嚇得不輕。

櫃檯那邊，青衣女子不顧「父親」阻攔，上前一步說道：「張公子請回吧，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在眾多人面前被拒絕，張步雲也不惱火，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方小姐，我對你可以是一片痴心啊，再考慮一下？」

「不會再考慮了。」

「當真要拒絕我？」

一身麻布青衣但難掩身材的女子沒有說話，顯然態度已經很是堅定明確。

張步雲輕微一笑，略帶玩笑道：「死也不嫁？」

這次女子回話了：「死也不嫁。」

張步雲嘆息一聲，點頭道：「既然與方小姐沒有這一段姻緣，那我也不強人所難，希望方小姐能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他轉身的一瞬，眼底閃過一抹兇狠之色，而這點變化，被心思縝密的許天衣盡收眼底。

小店裡不乏老於人情世故之人，不禁嘆息，這下店掌柜和他女兒是徹底沒有活路了。

那張步雲看上去是個好說話的人，可如此也就沒有不會有「好色成性張公子」的名聲在外了。

今天如此果決拒絕了張步雲，明天這家不錯的小店還能不能完好無損待在這裡都難說，店掌柜的命運大抵是死路一條了。

而他那漂亮女兒，這次連小妾都做不成了。

不出意外，會淪為張步雲的一個玩物。

以張步雲的身份地位，想來在這陵州城，也難出什麼意外。

就在張步雲即將跨過門檻離開時，一個聲音從他身後響起：「張公子，且慢。」

張步雲回頭，看到了一身布衣的許天衣，雖然穿著簡樸，但那俊朗的容貌，還是讓他心中稍稍正視了幾分。

但如果對方沒有相匹配的身份，這份正視很快就會轉化為嫉妒。

「閣下是……」張步雲道。

駝背老人看著走出來的許天衣，臉色略有不好看，而已經認為其與張步雲沆瀣一氣的青衣女子，看許天衣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憎惡。

張延黎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一個不留神，許天衣就從身邊那麼走了出去。

許天衣沒有理會眾人以及櫃檯后兩人的目光，笑道：「我不過是來自小地方的一個趕考學子，說了名字想必張公子也不認得。」

聽了這話，張步雲表面還掛著笑容，心中已是十分不屑：「不知道閣下叫住我，是有什麼事說么？」

「是，關係到張公子性命，不敢怠慢，這才叫住張公子。」

「哦？關係到我的性命？說來聽聽。」張步雲起了點興趣，心裡卻依然沒有重視。

一個趕考的學子，說的話有什麼可信？

大概又是為了攀上關係，滿口胡言罷了。

如果讓他心情不爽，他不介意事後讓對方知道什麼叫老虎屁股拍不得。

許天衣賣關子道：「一年前長陽道主城，宋家滅門慘案，不知道張公子可曾聽說過？」

「長陽宋家是長陽城的名門望族，放在陵州這樣的地方，是無人敢惹的一等一家族，可惜被武林兇徒滅門，這是讓長陽刺史府震怒的大事，華南道毗鄰長陽，這件事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張步雲侃侃而談。

許天衣誇讚一句：「張公子見多識廣，那敢問一句，張公子覺得那武林兇徒功夫如何？」

張步雲略作思量后說道：「當今女皇建立了懸字樓，武林第一的何長平何道人任懸字樓首席主事，親自劃分武林高手等級，分為天地玄黃四字十二級，那滅門宋家的武林兇徒，至少也是地字高手。」

許天衣意味深長地看向駝背老人：「方掌柜，張公子只將你評為地字型大小高手，有些小看伱了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櫃檯后的老人。

這駝背老人，是製造長陽宋家滅門慘案的武林兇徒？

張步雲冷笑道：「滿嘴胡言，陵州城有地字型大小武林高手我相信，但若說方掌柜是那滅門宋家的兇徒，簡直可笑。」

他說這話時，下意識餘光偷瞥老人，但看不出什麼答案。

張步雲指著許天衣道：「你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我命人將你趕出陵州城！」

許天衣一笑，拱手道：「是在下魯莽了。」

張步雲哼了一聲，眼神變換，對著櫃檯方向笑道：「今日打擾方掌柜了，我對小女是真心實意，改日再來拜訪。」

說完，他沖著許天衣一甩衣袖，轉身出了小店。

一眾人高馬大的下人跟著離去。

小店瞬間寬敞許多。

許天衣扭頭看向方掌柜。

一直注視著張步雲離去的駝背老人，緩緩扭頭，也看向了許天衣。

「方掌柜，你說我嚇到那位張公子么？」

「這位小友，有些玩笑開不得。」

許天衣聳肩一笑，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他端起一碗青蟻酒，一飲而盡，大聲道：「好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青衣女子瞧著這一幕，哼道：「風言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