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導演和劇本
三天後。
柴灣，邱家。
邱母陪著邱海棠在房間里溫習功課，兩人都對娛樂圈心嚮往之。
奈何邱父才是一家之主。
「李先生，我女兒年齡還小，還在讀中學。我們夫妻倆都不想讓他過早的步入社會，更何況……娛樂圈就是個大染缸，希望你能理解。」
邱父是一名工程師，算是中產階級，有文化有眼界，收入也算可觀。和底層相比，中產階級不用顧慮眼前的柴米油鹽，所以眼光也能更長遠一些。
但中產也有個通病，子女發展是他們最普遍的焦慮。
「當然能夠理解，但並不贊同。」
「這些年香江電影業蓬勃發展，整個東南亞的靚男靚妹都往我們這來尋找機會，而我今天把機會雙手送到您女兒的面前，您卻拒絕。當律師當醫生就一定比做演員體面么。」
李世澤敢肯定。
邱母、邱海棠母女倆，這會兒正在房間里豎著耳朵偷聽呢。
所以他說話的聲音都故意大了幾分。
「未來一年，我們黃河影業要拍十部電影，預計總票房超過一個億，三年後進軍北美市場，和好萊塢公司合作拍西片。如果您女兒願意接受我們的新星培養計劃，我至少可以保證兩年內給她三次出演女主角的機會。」
勇哥充當保鏢角色，站在李世澤身後，滿眼的難以置信。
黃河影業？
公司手續還沒辦呢，這就總票房超過一個億了，還要進軍北美市場！
彌天大謊張嘴就來，什麼牛掰都敢吹，他第一次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我知道這麼大的事情，你們一家三口也需要時間商量一下，一支煙夠了吧。」
門口走廊。
李世澤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吞雲吐霧，他還是喜歡中華，抽不習慣萬寶路。
勇哥問道：「他能答應嗎？」
「會的。」
卑鄙？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李世澤之前的那一番遊說看似虛頭巴腦，實則包藏禍心。
邱父現在要面臨的難題就是，如果他拒絕，未來的某一天肯定會被女兒埋怨。
那年要不是因為你，我早就……
「那個…阿澤，我總覺得哪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騙了我？」勇哥猶豫半天，但性格如此，心裡藏不住事情。
李世澤一點都不慌，把手搭在勇哥的肩膀上，真情滿滿地說：「勇哥，你是一個老實人，又講義氣。誰要是存心哄騙你關二爺都看不下去，得天打雷劈。」
「bong！」
兩人同時心頭一凜，互相瞪著眼睛看著對方。
天氣預報說今天是晴啊！
「沒長眼睛啊，車停在路邊你還撞……」阿飛罵罵咧咧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來。
「約到王經了嗎？」
知道是誤會，但氣氛還是有點心有餘悸的尷尬。
「還沒有，不過邵氏片場還有他家樓下，我都派了兄弟蹲守，一有消息馬上會call我的。」
勇哥這些手下辦事還是挺牢靠的，就是手段有時候……過於直接。
「和氣生財，提醒兄弟們都斯文一點。」
事情如李世澤所料，還沒到一支煙的工夫，邱父就繳械妥協了。
然後，李世澤留下兩千塊置裝費，並交代一定要給邱海棠買一身紅連衣裙，會儘快帶她去見導演。
……
次日，傍晚。
皇庭酒店，李世澤住的套房裡。
邱海棠一身紅色包臀連衣裙，布料是相當清爽。濃妝艷抹，鑽石項鏈，珍珠耳環，腳踩恨天高。
璀璨的像一團火。
「李先生，棠棠這樣可以嗎？」作為監護人邱母一起跟了過來，邱海棠這身裝扮明顯是出自她手。
「把妝卸了，塗個口紅就可以，珠寶也沒必要戴，她這個年紀清清爽爽的就挺好。」
李世澤是怕太刺激，王經這小胖子爆血管。
「靈靈靈……」
接過電話，是勇哥打來的，他已經把王經請過來了，就在酒店茶餐廳。
邱母被留在房間里。
李世澤挽著邱海棠一同下樓。
電梯里兩人獨處，氣氛有些尷尬，邱海棠突然問道：「小李先生，你是黑澀會嗎？」
「我長得像嗎？」李世澤也是一愣。
「一點都不像，但我媽咪說你是，還讓我小心一點。」邱海棠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李世澤，滿是天真。
李世澤沒有回答，只是默默脫下外套幫她披上。
這要麼是過分單純，要麼就是心機深似海。
其實無論前世今生，但凡能夠在娛樂圈混出點名堂的，誰還沒點手段。
勇哥和王經勾肩搭背坐在餐廳卡座里，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見李世澤過來，他離著老遠便舉手示意。
王經則戴著一副墨鏡，顯得惴惴不安，偷偷打量著姍姍來遲的二人。
「王導，你好。」李世澤主動握手。
王經整個人愣在那裡，當然不是因為李世澤。
這也許就是宿命的碰撞吧，在他將目光落在邱海棠身上的一剎那，便已經再也移不開了。
「肥仔，李先生在向你問好。」
勇哥冰冷的聲音瞬間將王經拉回現實。
「李先生好。」
王經趕忙用雙手握住李世澤僵在半空的右手，他十分慶幸今天戴了墨鏡，沒人發現他剛才失神的原因。
身邊這位「丑過鍾馗」是社團大佬。
面前這位李公子是大佬的大佬，也就是大大佬。
紅衣姑娘披著男人外套，大大嫂？
王經雖然不是江湖人，但也常聽江湖事，勾引義嫂，可是江湖大忌，要三刀六洞的。
「你眼睛怎麼受傷了？」李世澤很快便注意到王經戴墨鏡是為了掩飾淤青。
王經有點慌張回答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沒錯，是他自己撞的。」勇哥心虛的表情分明已經出賣了他，就差直接表明立場，不是我打的。
問題不能深究，掀開了大家面子都過不去。
「王導，我就單刀直入了，我這次請伱過來就是想讓你幫忙看下劇本。」
李世澤一個命令的眼神，邱海棠趕忙把一直抱在懷裡的劇本遞給王經。
劇本只有兩頁，是李世澤憑藉記憶寫的，寥寥幾百字只是一個故事梗概。
是周閏發和梁嘉輝主演的《監獄風雲》，港片監獄題材的開山之作。
導演是誰李世澤已經記不清了。
印象最深的就是這部電影的主題曲《友誼之光》，還有發哥穿囚服拉二胡的經典形象。
李世澤選擇從這部戲入手，原因其實就兩個字——成本。
此刻，周閏發是業內大名鼎鼎的「票房毒藥」，爛片專業戶，物美價廉什麼片子都接。
梁嘉輝更是名不見經傳，還在辦時尚雜誌《LaBouche》。
其餘角色、群演，基本都可以讓勇哥從社團找，全都本色出演不必擔心演技，而且連片酬都省了。
拍攝場景又單一。
以小博大的關鍵就是壓縮成本。
至少在李世澤看來，《監獄風雲》這個本子是他目前的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