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魏紫-3
魏紫不可置信,一把抓起書簡,打開看起來。她一邊看,一邊微微發抖,臉色蒼白。
還沒看完,魏紫就將書信一把丟在人淡如菊,優雅如斯的靳公子臉上,怒道:「真的是你寫的?」
人淡如菊,優雅如斯的靳公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頗為尷尬:「這個……是個誤會……」
魏紫怒不可遏。她噌地站起身來,臉上的胎印變得血紅,顯得陰厲可怕。魏紫的聲音尖銳刺耳:「靳三亭!我是如何待你的?你都忘了嗎?如今你竟是嫌棄我了?」
人淡如菊,優雅如斯的靳三亭,明顯慌亂起來。他結結巴巴起來:「紫兒,沒,沒有……怎麼會呢……」
魏紫咄咄逼人:「那這封書信如何解釋?」
靳三亭低著頭:「你,你把為夫困在這倚花閣中,已經半年有餘。為夫是想念家父,所以,所以才修書給家父……我,我只是一盡人子的念想罷了……」
一旁的小二沉不住氣了,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我說靳公子啊,你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懼內如此?你的夫人居然將你禁錮在此閣中?還不讓你探望老父?真是豈有此理!」
阿月瞪了小二一眼,呵斥道:「小二!人家的家事你摻和個啥?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本來夫妻情深,琴瑟和鳴,現在被你挑撥得雞飛狗跳的!你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你說說,你的那封書信是從哪兒來的?」
小二被阿月呵斥,頓時顯得霉戳戳的。他遮遮掩掩地道:「這個吧,是靳老爺偷偷給我的。他還偷偷跟我說,靳公子遇人不淑,引狼入室。靳公子一度被魏紫迷惑,才令魏紫在府中作惡多端,橫行無忌,府中之人多被欺凌。但靳公子如今已經幡然悔悟。所以靳老爺希望我們幫他搭救靳公子。」
阿月撓撓頭,迷惑道:「為何靳老爺要偷偷跟你說?他為何不跟我說?」
小二諱莫如深:「因為我是男人啊。」
「男人?」阿月更不解了:「難不成你們男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確實。」一直怒目圓瞪的魏紫發聲了:「只有男人才能理解男人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阿月大奇:「魏紫姐姐,此話怎講?」
魏紫瞟了一旁的靳三亭,冷冷道:「所謂男人見不得人的事情,無非是始亂終棄,三心二意。」
靳三亭身軀一顫,明顯坐立不安起來。
魏紫的神色變得哀傷:「所謂的始亂終棄,就是以一個長相廝守,從一而終的承諾開始,最終卻是三妻四妾,一地雞毛的結局。」
阿月大悟:「哦!就是說靳公子納妾了?那果然是渣男!」
渣男靳三亭委屈巴巴地開口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與魏紫數年無所出,不得已而納妾。男人三妻四妾不過是尋常事。況且我納妾絲毫不會影響我對魏紫的一片深情!」
「一片深情?」魏紫冷笑起來:「靳郎,你在與我相守不久,就開始三心二意,與我的丫頭方芸眉來眼去。後來你二人更是暗通款曲,多次被我撞破苟且之事。我乾脆讓你納方芸為妾。但你卻與方芸雙宿雙飛,逐漸冷落於我。這就是你所謂的一片深情?」
靳三亭已經冷汗淋漓,無力地辯解道:「但是方芸已有我靳家骨肉,你強行把我困在這倚花閣中,不讓我與方芸相見,也委實,委實,有點不近人情……」
靳三亭的無力辯解果然得到了小二的支持。小二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魏紫姑娘,女人三從四德是天經地義之事。你如今一副惡婦的模樣,任是誰,也會冷落你的……」
但小二的一番慷慨之辭,還沒有說完,就哇哇大叫起來:「疼,疼,疼!」
只見阿月一把揪住小二的耳朵:「三從四德是吧?天經地義是吧?男人三心二意就應該,女人善妒就無德?誰定的狗屁規矩?」
魏紫也應和道:「不錯!人道無情!但我們,卻是容不得背叛!」
「我們?」小二揉著被揪紅的耳朵,還是一副賊霍霍,賤兮兮的模樣:「莫非魏紫姑娘,不是人?」
魏紫一聽,如同被拿捏住了痛腳。她神色驚慌,連連擺手:「不不不!怎麼會呢?」
阿月見狀,也有些猶疑:「魏紫姐姐,靳老爺來尋我們,說靳公子撞邪。他還說自你入府,便怪事連連。你,你不會,真的不是人吧?」
魏紫剛想出言辯解,突然一陣聲如洪鐘:「不錯!她是妖孽!」
阿月等人吃了一驚,回頭去看。
只見一個身材高大之人,出現在閣樓樓梯口。此人一身明黃袈裟,竟是個佛門中人。但此人肥頭大耳,頗為油膩。偏偏肥碩的圓臉上,一雙鷹眼狠厲異常,攝魂奪魄。
阿月好生震驚,脫口而出:「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油膩和尚念了聲佛,朗聲道:「貧僧受靳老爺所託,前來收服妖孽,搭救靳家公子!」
阿月更加震驚了:「什麼?靳老爺除了請我們,又請了別人?他是不相信我阿月不成?」
只見從高大油膩和尚身後,滋溜鑽出來個人,哆哆嗦嗦地解釋起來:「老夫不是不相信阿月姑娘。只是這妖孽甚是厲害。以前老夫請了不少人來降伏此妖孽,都大敗而歸。老夫同時請二位前來,也是想一擊即中!」
阿月定睛一看,說話之人正是靳老爺。
阿月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三心兩意,你們父子倆果然是一路貨色。」
小二有點尷尬,跳出來打圓場:「好說好說……一起降妖便一起降妖。只要報酬方面不會少了我們的即可……」
小二賤兮兮的圓場還沒打完,只聽魏紫一聲冷笑:「不管你們來多少人,結局都是一樣!靳郎註定要在這倚花閣中,與我相守一生!」
說完,魏紫突然神色一肅,雙臂高舉,雙手掐訣,高聲吟誦。
她的吟誦之聲有如天籟之音,迴響陣陣,卻根本聽不清內容。
阿月豎著耳朵,正一頭霧水,揣摩吟誦之聲。突然,阿月便聞到了濃重的香氣。
這陣香氣,好生熟悉,不正是倚花閣一樓迷霧中的香味嗎?
果然,伴隨著香氣,四周又升騰起古怪的迷霧。
阿月暗叫一聲不好,伸手去捂自己的鼻子。但顯然為時已晚。她的周圍,又詭異地出現了水靈靈的美人,載歌載舞地圍著阿月轉起圈圈來。
阿月明白自己又出現了幻象,便強行穩住心神,想要閉上眼睛,不受幻象影響。但氣人的是,阿月的手腳,竟然不由自主地舞動起來。
阿月的舞姿,果然妖嬈動人,比她揮舞雙刀好看多了。
阿月大囧,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大喝一聲,努力睜開眼睛,強行控制自己的雙手,向背後探去。
終於,阿月的雙手,探到了自己背上的雙刀。
阿月一個反手,雙刀出鞘。
雙刀一出,發出冷冽之聲,一股寒氣噴薄而出。
四周的迷霧隨之一收,彷彿頗為忌憚雙刀。
阿月雙腳點地,騰身而起。
雖然水靈靈的美人們,還在圍著阿月轉圈圈,但阿月咬著嘴唇,揮動雙刀向這些美人斬去。
雙刀斬美人,阿月覺得自己實在不懂得憐香惜玉。
但讓自己隨著這些美人翩翩起舞,阿月覺得自己還是痛下殺手好一些。
果然,隨著雙刀斬向美人,迷霧中美人們逐漸潰散。
不知為何,美人消散,阿月心中竟有一絲不舍。但她覺得自己想要翩翩起舞的衝動也為之一輕。阿月也不猶豫,飛身而起,雙刀交錯,向著魏紫橫掃而去。
濃霧潰散,魏紫似乎一點也不吃驚。她冷冷地望著向自己橫掃而來的彎刀,只是輕輕揮動衣袖,翩然向後退去。
魏紫的身形竟詭異地靈動,阿月的雙刀,連她的衣袖都沒有碰著。
阿月有些不服氣,輪圓了彎刀,奮起直追。
這二人一個退,一個追,本來就不大的閣樓一時間雞飛狗跳,杯盤狼藉。
二人帶倒了一旁看熱鬧的肥膩和尚,又順便撞飛了還在朦朧混沌指點一盤八寶鴨子做法的小二。
阿月一向覺得自己的彎刀,不說驚天地,泣鬼神,那也從未遇過敵手。怎麼今日在一個不起眼的不知道什麼來歷的貌醜女子身上就討不到半點便宜?
不起眼的貌醜女子魏紫,一身靈動輕功,避實就虛,將阿月引得團團轉。
最後阿月實在跑不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發起脾氣來:「姓魏的!你有本事就不要跑!」
魏紫停在阿月不遠處,笑吟吟地柔聲道:「你有本事就追到我!」
阿月氣得鼻子冒火,卻只能氣呼呼地瞪著魏紫。
魏紫衣炔飄飄,長發飛揚,仙氣……呃,妖氣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