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互相傷害
洪武十一年四月十六日,晉王朱棡就藩太原,他成為了大明第一個就藩的親王。
結果這一位還沒有達到太原,在路上就因為一件小事鞭撻他的廚子,這讓老朱非常生氣。
老朱有理由生氣,他認為廚師掌管飲食,隨意處罰的話可能會讓廚子心生報復下毒。老朱以身作則,說他這麼多年來任何人犯錯都一一處罰,唯獨二十三年來不敢責備廚子徐興祖。
朱雄英愁眉苦臉的,看起來頗為煩惱,好像有些想不懂有些事情。
看到朱雄英苦著臉的樣子,朱靜怡笑著問道,「雄英,這是在想何事?」
朱雄英也沒藏著掖著,說道,「皇姑,祖父的膳食多是祖母準備。就算祖父在外打仗的時候,也沒聽說祖父的庖廚就是徐興祖。」
朱靜婉就說道,「你就是在瞎琢磨,父皇的庖廚還能讓你知道了?」
朱靜怡也跟著說道,「父皇的庖廚自然有人管著,也就是三哥折騰。徐興祖也好、趙興祖也罷,父皇才不在意。他倒是對庖廚還算寬容,三哥是不該那般。」
朱雄英一下子來勁了,說道,「祖父說的在理,廚子能下毒自然不能得罪。以後給咱駕車的人,咱也寬容一些。羊斟咱可是知道的,就是沒吃到羊羹,就把戰車駕到鄭軍那裡,讓主君被擒。」
朱靜婉就覺得好笑,說道,「你倒是能琢磨,父皇責罵三哥苛待庖廚,你就想到車夫不能得罪。」
朱雄英不理他這個潑辣的小姑,看著朱靜怡說道,「大皇姑,你馬上就要下嫁了。咱這些時日可沒少召見大姑父,他怕是都煩了咱。你儘管下嫁,咱就看著,要是大姑父對你不好,咱馬上就去責罰他。」
朱靜怡臉色通紅,沒好氣說道,「就是你在胡鬧,你少管些事情就好。」
「就是!」朱靜婉也跟著說道,「你就是喜歡瞎琢磨,你皇姑的婚事你還管著不成?」
真該管,要不然伱以後就有個走私的駙馬,要給老朱砍了腦袋!
本來就是在隨意的聊天,但是朱雄英忽然間發現有些不對勁,他的小姑走路有點不太方便。
一瞬間朱雄英反應過來了,看著朱靜婉,努力的眨巴著眼睛。說哭就哭的本事,朱雄英也擅長。
朱靜婉一下子也明白了,趕緊說道,「你真是無賴!咱裹了腳你就哭,這叫什麼事!現在哪個女子不裹腳?」
朱雄英一邊哭一邊說道,「祖母不裹腳,我母妃不裹腳,大姑也不裹腳,為什麼偏偏就是你裹腳!」
朱靜婉沒好氣的坐下,背對朱雄英說道,「皇姐是不想裹腳?你那般小就是這般,皇姐裹腳你就哭。本以為你長大了些就要好些,現在還是這般!以後有人笑話咱和皇姐,那都是你惹得!」
裹腳這樣的習俗在南宋就有了,但是不流行。在元朝的時候,稍微的普遍一些,但是也就是一些比較上層的人喜歡這些。其實也不是以後那種畸形醜陋的三寸金蓮,更多的是修飾足型。
但是朱雄英還是這般,看到身邊的人裹腳就哭,這也算是有些好處。
朱靜怡前幾年本來也是稍微裹腳,但是只要她一裹腳朱雄英就哭。慢慢的也就沒辦法,只能不再裹腳。雖然或多或少依然有點影響,不過也不算特別誇張。
朱靜婉就沒的說了,還沒有開始裹腳的時候朱雄英就在跟前了。以前基本上沒裹過腳,現在想要裹腳也沒用。遇到這麼個無賴的侄子,也只能認了。
馬皇后聽到了動靜,匆匆走出寢宮,「靜婉,可是你招惹了雄英!」
朱靜婉委屈巴巴,她也才十一,「還不是雄英,看到咱裹腳就哭。」
馬皇后一聽也明白,連忙將朱雄英抱起來,「雄英,女子裹腳倒是常見。裹腳才好,高門大戶的多是喜歡裹腳的女子。」
朱雄英也明白移風易俗不容易,但是他也不打算在這個時候放棄改變風氣的習慣。
「祖母沒有裹腳、母妃也沒有裹腳,誰還能比咱皇家更高?」朱雄英振振有詞,「以後誰要裹腳,咱不讓她們入宮!宗室女子不得裹腳,宗室子弟娶妻一律天足!」
朱靜婉一邊解開裹腳布,一邊說道,「母后,現在誰敢招惹他?!他現在又哭又鬧,哪個捨得讓他哭!真要是讓他記恨著,以後說不得要為難人!」
馬皇后看了一眼小女兒,說道,「少多嘴,你裹腳也嫌疼,不裹就不裹。」
朱靜婉不高興的憋著嘴,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掉。母后也是偏心的厲害,裹腳的事情本來母后是讚許的,可是現在雄英哭鬧,就開始怪罪她了!
朱靜婉解開裹腳布,心氣不順的她看到朱雄英就來氣。忽然間想起來了什麼,找到了報復的辦法。
「母后,雄英的頭髮長了。」朱靜婉開口,立刻說道,「給他剃了頭!」
朱雄英立刻抱住腦袋,大聲抗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
朱靜婉就戲謔說道,「那是說成丁的,你這孩童誰管?」
朱雄英也無語,他和朱靜婉也算是相愛相殺了。他管著朱靜婉裹腳,朱靜婉就盯著朱雄英剃頭。
主要是髮型難看啊,皇室子女滿月剪胎髮,然後每次剃頭都是光頭。戴著的都是瓜皮帽,這也算老朱發明的了。這叫『六合一統帽』,也叫『六合帽』,老朱大力推廣這種帽子,皇子皇孫自然要帶頭。
民間百姓的孩童就不用說了,留著兩個小揪揪的,或者只留個小尾巴的,將頭頂一圈頭髮剃光的,這也都有。所以清朝的那種金錢鼠尾,在大明就是孩子的髮型之一。
看到自家聰明的孫兒被按住,看著愁眉苦臉的孫兒在討價還價,馬皇后也開心。能讓孫兒這麼不樂意的事情很少,很有趣。
朱雄英被剃光了頭髮,看著清水裡浮現出圓腦袋,忍不住用小手拍了拍腦袋,「祖母,我現在就胖,腦袋上的毛都給剃了,就像個剝殼雞蛋!」
朱靜婉就報復著,嘲笑,「你肉嘟嘟的又圓,雞蛋可比你好看多了!」
心塞的朱雄英起身朝著寢宮走去,馬皇後幾人也笑了起來。每次都是這樣,雄英一旦給剃成了光頭就要生氣,就要一個人趴在榻上半個時辰。
忙於一天工作的老朱回到坤寧宮,有些奇怪,「咱孫兒呢?怎麼沒有四處蹦躂。」
馬皇后指了指寢宮,說道,「給他剃了頭,不樂意了。」
老朱也幸災樂禍起來,說道,「也就是給他剃頭,這才有個孩子樣。咱總是怕啊,這孩子太聰慧,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馬皇后自然明白丈夫的意思,這是怕老天爺都嫉妒。
就在這說話間,寢宮裡走出來一個披著布匹,托著個茶杯的小孩,「小和尚朱雄英路過寶地,腹中饑渴......」
老朱一躍而起,身手矯捷的將想要逃跑的朱雄英抓住,按在腿上伸著巴掌朝著朱雄英的屁股招呼。
「你這個促狹鬼!」老朱輕輕拍了兩下還覺得不解氣,在朱雄英的大喊大叫中拽下他的褲子,「咱那點事,你一天不說就不樂意!」
被老朱拎著站在石桌上的朱雄英急了,雙手捂住要害,「祖父、祖母,男女授受不親,皇姑還看!」
朱靜婉就幸災樂禍,大笑說道,「現在知道羞了?!你前兩年還是咱給你把屎把尿,還是咱給你擦屁股!」
朱雄英更急,氣惱說道,「我長大了,不是小孩!」
老朱拽開朱雄英的小手,「咱孫兒就是好玩!」
馬皇后只是笑著看著,心裡說不出的開心。孫兒再聰明,那也是孩子,有些時候做出的事情讓人想想就忍不住樂。
這孩子太討人喜歡,一刻都捨不得讓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