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色圓形房間里,籠罩著無盡的沉寂。
還沒待露明細細思索剛剛所發生的事情,緊閉的沉重鐵門便又一次被打開,但因為沒有「咚咚咚」的腳步聲,開門時還略顯費力,所以露明斷定這次前來的人不是剛剛的薜檸,而是一個力氣比她小一些的人。
自察覺到有人起,露明便飛速閉上了眼睛,靜聞其變。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但所來之人顯然不同尋常,因為沒有腳步聲,所以露明甚至可以斷定,這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露明絞盡腦汁地想象著即將到自己面前的奇怪生物的樣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自從重生在這個世界以來,她並不放心於現在弱小無力的嬰兒身軀,所以不管遭受了什麼奇怪的經歷,心底每時每刻總在擔心自己會死掉。
但一次又一次的活下來,讓她有點相信初入這個世界前的那段話了。露明又一次在腦海中回想那個畫面:「你是兩個世界共同選定的人,你的使命不僅僅是讓自己變得強大,完成復仇,再回來好好生活那麼簡單。你的身上更承載著那個世界的囑託與期望……」或許自己真的有天命在身,所以不會貿然死掉?
她還在琢磨自己的經歷時,頭頂的一陣風迫使她睜開了眼,強行打斷了這次思考。
露明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緊張地打量著頭頂妖風的來源,沒有幾秒,她怔了怔,便立刻認出了這股風的主人——是把自己抓到這裡的禽類生物。
…………
那是一隻淺黃色的麻雀,但與尋常的麻雀有些不同,或許是更圓潤了些,或許是頭上的幾根毛翹了起來,像是要遮掩住頭頂的一小塊禿頭。可不論如何,這隻麻雀依舊是很不起眼,若不是突然出現在露明的視線中,定然不會被她注意。淺黃色的羽毛中夾雜著一些並不怎麼好看的黑色、棕色羽毛,但是也能看出這隻鳥被好好將養,毛色發亮眼中有神,並且肚子也有些大。
現在從正面看見了這隻禽類生物,露明不禁有些困惑它是如何將自己抓起再飛行數百甚至數千米的,畢竟自己的嬰兒身軀對於這隻小巧圓潤的鳥有些龐大。
細細端詳之時,那隻麻雀開口淺叫了兩聲,隨後竟然用笨拙的嗓子說出了一串話:「我以後便是薜檸派予你的隨從,有何疑惑都可與我說,本鳥定會知無不言。」
露明初見這隻麻雀時的驚奇還未緩過來,這麻雀開口講話的本事卻又是將她著實驚了一驚。畢竟古人有雲,既來之則安之,此時,她正想急切地問一問那隻奇怪的胖鳥,可一張嘴,卻發現以自己現在的身體,根本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想到這裡,她手忙腳亂地撲騰著手腳,企圖讓那隻麻雀明擺著自己的意圖。
那隻奇怪的胖鳥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驚叫著飛向門外,費勁地推開沉重的鐵門后,沒過幾秒便叼回來了熟悉的宣紙與獸骨毛筆,在空中打了個旋便丟給了露明。
沒過多久,露明在腦海中思索了許多,比如薜檸是收養我了嗎?薜檸姓薜,我為何要姓露?這裡是哪裡?等各種問題。
最終,她寫下了一個她目前最好奇且擔心的問題:薜檸是誰?
看到這些字,那隻奇怪的胖鳥露出了有些震驚的神色,它心裡暗想:「薜檸統領說的果真沒錯,這露明果真不是凡人,生下來便能寫出如此複雜的字,如此深邃的問題,以後定然能有一個不凡的人生……」
這隻胖鳥正了正神色,以一種較為尖細的聲音開口說道:「薜檸啊……她是一個很厲害卻又很悲慘的人。現在,她是魔界中的大統領,有著出眾的能力去管理整個混沌的魔界。」
露明的瞳孔猛然縮起,心頭也隨之一緊:魔界?莫非自己真的重生到了一個有著很多界的地方,各族成員經常打鬥,時不時還會引發驚天大亂?這重生,這兩條命,當真坑人……
她沒有猶豫,隨即又一次用胖乎乎的手指抓握起毛筆,在紙上迫不及待地寫出:世界什麼樣?
簡略的五字便表達了露明對於這個世界的迫切知曉之情,這隻胖鳥也不再賣關子,繼續以尖細的聲音娓娓道來。
「我自小便在魔界長大,魔界便是你現在正在待的這個地方,在魔界的上面,還有個人界,我也沒去過,據說現在是連年戰亂,民不聊生。而魔界的人,都是練功走火入魔所致,走火入魔,便是失去了全部功力,失去了大部分神智與記憶,只能渾渾噩噩變成廢人待在此處。他們的口中,不是念著牽挂的人或事,便是念著兩個字——仙界。儘管未曾去過,但我推斷應該是還有個仙界,至於其他的界,不得而知。」
聽到這裡,露明感到一陣頭疼,世界的那麼多事,看看才知道。可以自己現在的身軀,移動半尺都是費勁,更別提去看看天地遼闊了,所以說,現在不想為妙。
還沒等露明繼續問,那隻奇怪的胖鳥便自己開口說道:「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孟旭,以前是薜檸的隨從,現在薜檸將我暫時派予你,想必也無法伺候你太長時間,所以你不如趁我還在這裡,趕緊再問問。」
露明想了想,自己現在思緒繁多,還真沒什麼想問的,只是想自己靜靜地想想,於是便想好奇地試探試探這胖鳥的性格,隨即就在紙上寫了兩個字:你——胖——。
…………
傲嬌的胖鳥哪受得了這等嘲諷,尖鳴一聲,繞著露明的搖籃轉了兩圈,那一瞬,露明都不由得以為自己看錯了,她看到那隻胖鳥的頭頂燃起一股怒火,沒錯,是真的怒火,是會發熱發光的那種怒火。
露明暗暗想,怪不得那隻胖鳥頭頂會禿了一塊,原來是經常發火所致,那若是日日燃起怒火,時時燃起怒火,那會不會變成烤麻雀……
無聊躺著的時候,露明總是喜歡這樣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