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時間過的很快,12年的光陰過去,薜檸和孟旭的容貌卻沒怎麼變化,人界的戰爭定然早已結束,魔界的混亂一如既往,而露明已經12歲了。
威嚴的大殿上,肅殺之氣從四方升起,大殿兩邊各有六根黑色的棍子莊嚴挺立,上面雕刻著繁複花紋。一進殿後便是長長的走道,走道的盡頭便是三級台階,台階之上便是魔界統領的座椅。寶座由不知道從哪裡尋來的殷紅石頭細細堆砌成,上面鋪著某種巨獸的白色毛皮,沒有一絲雜毛的毛皮與殷紅的座椅呈現鮮明對比,襯得那紅色更加陰暗。
整個大殿上,整座魔界統領宮殿——北宮的每一個房間,乃至整個魔界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一絲木頭做成的東西,這裡沒有任何植物,沒有任何綠色的生機,只有石頭與岩漿。在魔界,食物的來源只能是弱小的動物,但若是動物被吃完了,食物的來源,便極有可能是弱小的人。
此時,露明身穿黑袍立於薜檸旁邊,而薜檸仍舊是穿著那身特別的紅色的絳紗袍,端莊中透露著些許隨意。孟旭飛累了,便停在薜檸旁邊的鐵架子上,細細梳理自己零亂的羽毛。
忽然,北宮大殿上傳來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來者正是薜檸的心腹,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是稱呼他為將軍。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上:「統領大人,前些天動亂的始作俑者屬下已經帶來,聽憑大人處置。」
薜檸眼中帶著饒有興趣的神色,緩步走下三級台階,說道:「有勞將軍了,至於這位給本統領造成這麼多麻煩的人嘛……跪下!」
最後兩個字從薜檸口中喝出,雖然她並未真正動怒,但是尖利的聲音中卻帶著幾分威脅意味。薜檸低下頭,看著瑟瑟發抖匍匐在地的犯人,幾縷棕色的頭髮垂下,頭上的簪子叮噹作響,她以一種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你想讓我賞你什麼?是牢獄里的煎熬,還是一刀兩斷的利斧?是誰指使你做的這件事?」
薜檸的話還沒問完,那囚犯便瘋了一般地搖頭,亂糟糟的頭髮散發出腥味,薜檸微微蹙眉後退兩步,大聲說道:「將軍,把他帶下去吧,送他個了斷。」
將軍低頭應是,把那囚犯拎起來,退出了大殿。將軍走路之時,不禁在心裡暗想:統領魔界這些年了,薜檸也算是謹慎,每次動亂都堅持不懈地調查幕後主使,非要確定是入魔后心魔作亂才肯罷休……將軍雖然心裡這樣想著,但不得不承認,若有一天問出了幕後主使,那將會牽扯到人界、仙界,動亂必將會來臨。
…………
薜檸回到白色坐墊上,雙眼一閉靠在椅子上,頭微側,向露明問道:「露明,你可知我為何要收留你?」露明拱手:「屬下不知。」
聽了這話,薜檸搖搖頭,似是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都說了多少遍了,別跟著那隻會殺人的將軍一樣,一口一個屬下,記住了,以後你叫我薜檸,隨便一些就可以了……至於我為什麼收留你,這些年你也看見了,墮入魔界的人全都是練功走火入魔,心神並不穩定,還有些人常常心魔作亂,引得旁人一起大肆燒殺搶掠,為了捉拿他們,我需要心神穩定,能助我行事之人。」
露明拱手道:「我知道了,薜檸統領,以後定盡我所能幫助您治理魔界。」其實在露明心底,她還是很怕薜檸的。露明自小便被薜檸帶在身邊大殺四方,自然對手段狠辣、殺人不眨眼的薜檸心生畏懼,跟著薜檸的數年,露明對於自己手上沾的鮮血很排斥。
但是她心裡也清楚,留在魔界承受痛苦的人有三類。第一類人都像將軍、薜檸和露明一樣,是由於意外來到魔界的人,神志清晰;第二類是一旦來到魔界就喪失希望一心求死的人,薜檸平時的任務之一就是去送他們見閻王;第三類人就是走火入魔后對世間抱有執念不願離去,仍然堅持兢兢業業練功祈求升入人界的人。
雖然薜檸和露明手上沾的血都是迫不得已,為了成全他人,但是露明依然對此很排斥。
…………
對於人界、仙界練得功,露明早有耳聞。據說分為兩種,武力和靈力,武力便是使用武器與兵法招式擊殺對手,而靈力是用心感受並召喚天地間的靈力,分為金、木、水、火、土五種,每個人只能掌握一種。若是武力與靈力都達到一定水平,結合起來更是勢不可擋。
自露明八歲起,薜檸便開始教她召喚魔界之火,這是一種獨立於武力和靈力之外的力量,極為強大。魔界除了走火入魔之人外,很少有人知曉,或許是因為進去了,就出不來了吧。總之,要想從魔界重回人界,是一件需要契機且極為不易的事。
薜檸忽然大步走出大殿,沖著露明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薜檸聽見露明跑來的聲音后,並未轉頭,說道:「你可知大殿上的台階,為何有三級?」
露明略加思索,答道:「想必是為了體現出統領的尊貴?」
薜檸笑著搖搖頭,說:「若是為了體現尊貴,我完全可以建造十級,百級。造三級是為了警醒我自己和後面將接替我的人,若想成為統領,有三個必需的條件。」
這時,穿過殿內長長的走道,薜檸和露明已經走到了殿外,一陣冷風吹過,露明把身上的黑袍裹緊了一些,魔界大地赫然出現在她們眼前。有些尚不清醒的修行之人正在慌忙躲避以魔界之火為引,四處噴發的滾燙熔岩,渾濁的河水浩蕩流過,與岩漿交匯,嘶啦嘶啦的聲音伴隨著濃濃的黑煙傳出,有些為了鍛煉武力的人肩上扛著沉重的鐵塊,汗水揮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
露明習慣性地無視了殿外一片荒涼的景象,不假思索地問道:「是什麼條件?」
薜檸抬起她修長白皙的手,伸出一根小拇指:「第一級,是實力。」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你連這一點都還沒有做到。」
她伸出無名指:「第二級,是學會殺人,學會冷血。」
最後,她伸出中指:「第三級,是運氣以及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