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曦的夢

從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成為一個可以教導別人的小老師，需要幾年？秦曦會告訴你，需要十年，十年的不斷學習、進步，才有勉強教育他人的能力。

沒人會懂得，長達數年暗無天日的思考；沒人會懂得，在黑暗中去聆聽世界的聲音的煎熬；更沒人懂得，獨自對抗孤獨的艱辛。

這樣的童年，磨礪了秦曦鋼鐵一般的意志和處變不驚的能力，也讓她笨鳥先飛了數年，換算成地球時間，他已經領先別人學習了近七年，相當於別人才上小學，她已經上初中了。

笨鳥先飛的優勢很大，尤其是秦曦還懂得穩住這種優勢，或許是死過一次，她的接受能力相當強，對於天使的中級知識，就像上大學時的高數難度差不多，她還能接受。

天使的夜晚是很美的，時間刻度劃到傍晚時，天宮號的穹頂系統會變換景色，模擬恆星光束透過大氣層折射的景象，到了夜晚，有時候是一個大月亮，有時候又是兩個小月亮，是天宮號的衛星系統周期性變化決定的。

如果說地球古人所說的天圓地方是一個猜想，那麼現在天宮號就是這樣的現實。

天宮號由一級穹頂、二級穹頂、一級環衛壁壘、二級環衛壁壘、三級環衛壁壘、反物質能源機組、暗物質能源機組、行星級推進器x36、行星級主核心陣列、行星級方向舵機（陀螺儀）、行星級戰列主炮機組x12、終焉武器系統、永恆級防禦壁壘等13個大部分組成，是天使文明武德充沛、熱愛核平的象徵。

關於天宮號的細部構造，只有建造它的主設計師華榷知道了。

關於帝國王制的天使王華榷，並沒有多少詳細的記載，只是記錄了他執政近萬年以來的大事和決策，幾乎就是天使帝國近代史的開拓者和見證者。

是的，天使帝國還有古代史，但只有帝國學院才有記錄，普通學院是接觸不到的。

……

夜晚繁星如許，秦曦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她，手執長兵站在屍山血海上方，白骨骷髏鑄就的蜿蜒小道，一步步的走向山頂，坐在一個突出的骨堆之上，看著腳下。

漫無邊際的血海，十幾米高的血浪帶著腥風砸下，卻不浸染這座屍山半分，她看向屍山腳下，有著太多太多的存在，她甚至看到了曉晴、霍沃的臉。

這是將來自己要走的路嗎？

她詢問著自己，一時間有點失神。

「生命何其脆弱，不過天地之一瞬，不過史書之泛泛一筆，不過黃粱一夢，不過半盞燭光。」

「何解？我與天地皆不過一瞬，何懼生命之須臾也！我與天地皆不過一瞬，何懼宇宙萬物之生死也？」

這是秦曦從未有過的感覺，她是無比的憎惡，憎惡這個世界，所以殺他個屍山血海又何妨？

狂躁的她憤怒的揮動手中的長兵，望向那灰濛濛的天空。

這是她的執念，嚮往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執念，試問誰不想成為神仙超脫塵世逍遙自在呢？

屍山隨著她的情緒節節拔高，血海也跟著沸騰起來，她在不斷逼近那灰濛濛的天空，打破這混沌與無序，天空後面是自由！

終於，她觸摸到了那些灰濛濛的霧氣，在那灰濛濛之上，是她認知界限的虛無。

大腦不知道天空後面是什麼，便無法模擬出後面的景物。

「原來，天空是虛假的嗎？」

「難道我所嚮往的一切背後是無盡的黑暗嗎？」

「這怎麼可能！？」

秦曦開始自我懷疑，她腳下的屍山開始崩解，血海開始消融，秦曦手中的長兵也開始消解，她不斷下墜，血海消融后，露出了無盡黑暗的深淵。

落入深淵令人恐懼嗎？比落入深淵更恐懼的，是對本我的質疑。

別人會笑，穿越者竟沒有一個普通人活的豁達。如果換位思考，便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在地球最多成為生活的奴隸，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確是實打實的奴隸，尤其是一個有姿色的女奴隸，上天給她的是地獄開局。

不斷的下墜，直至最後一點光芒消逝，她閉上了眼，曾經的所見開始浮現：

肆意的威脅他人的生命，卻一點代價都不用付；付出生命也要完成的苛刻命令，最後只拿到了一天的報酬；妄圖和高高在上的主人講理，最後卻被賞賜一頓毒打；靠盜竊想救至親的生命，最後卻雙雙斃命……

我本能忍受這黑暗，若我未曾見過光明。

她便不再下墜，一生至今從未如此清醒透徹過，她站直了身子，面前憑空燃起了明亮的火焰，好似一個柴堆燃起的火焰，溫暖觸及周身。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一個瘦弱的身影浮現，他坐在木桌前，點著蠟燭，手指指在那小小的書本上，朗讀著。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秦曦詢問著自己的內心，這麼多年了，自己居然還記得。

她不禁諷刺的笑了。

「是謂大同……是謂大同啊！」

「生命可以有很多意義，生命可長可短，生命的道路也由我選擇！」

她猛然清醒過來，從自己的小床上坐起，透過旁邊的窗戶，看到了數以萬千的星辰，他們在不斷閃爍著，如太陽般耀眼！

「太陽從未落下，只不過黑霧太大，看不清罷了！那我便執燈去驅散這黑霧！」

她拿出便條，開始書寫自己的人生規劃，筆走龍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能做到嗎？想了想，她又把最後的時間劃掉，更換成「永遠」。

寫完這一切，她又看向天空，天空是虛假的，但星辰不是。

……

淅瀝瀝的小雨過後，天空放晴，第二穹頂系統又進行了一次宏觀溫度調控，明媚的陽光照耀大地，仍然可以看見天空之上還有許多星辰，只不過它們都沒有太陽明亮罷了。

雨過天晴，正好是在外活動的好時候，梅洛伯爵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他帶著自己的女兒們在偌大的城堡前訓練。

一頭金髮的大女兒正在舉劍訓練，劍是特製的無鋒重劍。

「劍這種武器，優劣都很明顯，而能夠縱橫戰場的猛士，多半都善使長兵，只有自身處於優勢地步，才能增加存活的幾率。」

梅洛伯爵是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中年男性，濃眉大眼高鼻樑，他續著工整的短鬍子，一頭金色的短髮，雙目炯炯有神，整個人的氣質內斂深沉，穿著貴族服飾，確實給人一種出眾優雅的感覺。

「父親，那為什麼不用熱武器呢？書上說，熱武器更方便殺傷力更強。」

說話的是他棕發的小女兒，比大女兒小几歲的樣子。

「這個問題就複雜了，單兵熱武器，在早期戰爭中確實發揮了巨大作用，但隨著科技的進步，這類武器的激發裝置就開始奇怪起來。」

「最開始打這麼小的子彈，為了獲取更大動力，升級了激發引擎，後面動力過剩又把彈頭調成這麼大∽然後陷入了循環，最後生產出來的武器，只能裝在戰艦上∽」

梅洛伯爵先是比了一個石子大小，而後又比了拳頭大小，慢慢變大，直到後面張開雙手也比不下。

「啊？」

小女兒不理解。

「當然，隨後科學家們就分成了兩派，一派研究微觀的能量武器，一派研究宏觀的物理武器，而這些武器都無法單兵使用，即使有單兵能用的武器，在星際戰爭這種尺度面前，難以解決充能和損壞問題，續航得不到解決，造價昂貴，逐漸的就淘汰了。」

梅洛伯爵解釋道，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基因科技的突飛猛進讓帝國分不出更多資源去投入到能源武器的開發上。

梅洛伯爵的解釋並不是專門說給小女兒聽的，他也說給大女兒聽。

大女兒是聰慧的大天使，生來的起點就比別人高兩個檔次，十歲不到便能輕易舞動重達27威克的大劍。

小女兒也是大天使，同樣也很聰慧，她們兩個的孕育時間超過了二十年，耗完了她們母親的基因潛力，梅洛伯爵夫人目前的狀況並不好，醫生也說她恐怕活不了太久。

「好複雜啊，父親。」

「那是肯定的，現在你計算起來肯定複雜，等你再成長一些，理解的更多，就不會覺得複雜了。」

梅洛伯爵當然知道小女兒的意思，並不是她理解不了自己的話，而是她在嘗試計算熱武器的理論公式，所以複雜。

「那我要快點長大，我想要飛到太陽上去，姐姐很快就要去上學了是吧？」

「是的，你也快了。」

他的大女兒回過頭來看向父女二人，像是在徵求什麼。

「今天練的很好，要繼續保持，凱莎。」

「是，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