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等席面炒雞蛋
中午時分，李長林搖著頭離去。
三人一番商討，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什麼萬全脫身之策。
離陽劍門並不知道唐如海遇刺事件的內情，更不知道《姬家築基丹煉丹實錄》被盜只是姬茯苓拿回自家遺物的順手而為。
而從劍門角度來看，這起事件必是天心宗、浩然谷或者正氣宮三大宗門其一所為，目標就是《實錄下卷》，唐如海遇刺才是順帶。
以此推斷，背後主使的宗門必然掌握了《實錄上卷》，推導不出下卷才策劃了這起事件。
這也是離陽劍門硬挺著宗門聲譽受損，不惜廢掉流葉坊也要把東西找到的原因。
壯士斷腕，為求保命。
大宗門當家人看的都遠，一旦被主使宗門拿到《實錄下卷》，只怕百年後離陽劍門就不復存在了，因此拼著宗門聲譽大損也不讓《實錄下卷》逃出流葉坊。
李長林又透露兩件機密。
一個是從那晚啟動護坊大陣之後，劍門把這幾天飛來流葉坊的所有靈符傳書全部沒收，顯然是想從靈符傳書中查找線索。
另一件，劍門刑堂已全部出動開展內查，宗主連同諸位長老們都認為此事必有內奸與外賊內外勾結；如今劍門弟子們人人自危，生怕被當成替罪羊。
當前形勢下，開坊遙遙無期，想要悄無聲息的逃出流葉坊是不可能。
李長林還說了一個內部消息。
聽他師父劉長老說，大長老與宗主已下決心，如果月余之內還抓不到人，入室搜查還會再來第二次。
再搜查就不是那晚護衛隊緊急行動那麼簡單了，要由三位假丹長老帶領築基期弟子挨家挨戶挨個人的盤查，挖地三尺也要把刺客找出來。
這就涉及到一個問題，即便姬茯苓有雲羅紗這等稀世法寶隔絕靈識探查，躲在家裡也不行。
因為她沒有身份。
修士逛坊市要交納費用辦理臨時簽，簽上倒不記錄姓名、來歷等隱私，只有一個倒計時限制，入坊費用也按臨時入坊時間長短不同收取；在倒計時截止之前修士要麼續辦臨時簽要麼出坊，否則會觸發警報。
這是各大修仙坊市的慣例做法。
姬茯苓入坊當然也是如此，申請時間是三十天，如今已經過了十天。
在不可能離開流葉坊的前提下，二十天之內這個問題必須解決，否則即便把姬茯苓手中的臨時簽銷毀，礪劍樓里也會飛出一道指示靈符指向姬茯苓所在位置。
臨時簽是主備兩個，主簽在礪劍樓備案。
這個問題倒好解決，姬茯苓拿著臨時簽在陸羽的帶領下到礪劍樓辦理暫住簽，陸羽是擔保人。
辦下暫住簽就相當於是流葉坊常住戶了。
需要擔心的是如今礪劍樓對暫住簽發放審查極嚴，從前李叔所轄護衛隊就可以辦理，現在沒這個權利了。
還有二十天期限，時間上不是很急，三人決定拖一拖看看形勢再做打算。
李叔走後，姬茯苓和陸羽相對無言。
沉默了好一會兒，姬茯苓輕聲道：「公子不必擔心，事不可為，茯苓一人殺出去，必不牽連李叔和公子。」
陸羽搖頭道，「仙子何出此言，事在人為，我跟李叔必能想出對策，讓仙子安然脫身。」
一雙明亮亮的眼眸看過來似乎含著笑意，姬茯苓屈膝一禮，轉身出前堂回后屋療傷了；一方帶著淚漬的手帕卻忘記了歸還，悄悄隱沒在儲物香囊中。
陸羽欠身相送，沒有注意到手帕被沒收，此時他在思考一個問題。
姬仙子倒是夠義氣，寧可一個人送死也不想牽連別人，不過在他看來最佳方案無疑是主動攤牌。
就是姬茯苓到礪劍樓自首說出全部實情。
有可能會被離陽劍門責罰，畢竟死了一個內門長老。
但只要姬茯苓說出身份，「吾乃落英界玄真宗真傳弟子，我師父是渺玉真人，大乘期修士」，離陽劍門屁都不敢放一個，從大長老到宗主有一個算一個，個個跪地磕頭，「仙子殺的好，您看誰不順眼無需仙子動手，我們來！」
修仙諸界按地域大體分下、中、上三等，這是按照靈氣濃郁程度劃分的，實力強自然佔據靈氣濃郁的福地。
長鋏界這種小破地方敢惹上等界域大宗門？
大乘修士，放個屁都能把離陽劍門崩碎咯。
在他看來這是最佳處理方案，不過從姬茯苓的態度上來看她未必想不到，只是不想那麼做。
陸羽決定晚膳的時候探探話。
今天晚膳可是得月樓大廚做的上等席面，仙子吃的開心，探話也方便些。
……
傍晚時分，得月樓準時送餐，後院石桌上擺的滿滿當當。
山中走獸雲中燕、陸地牛羊海底鮮、猴頭燕窩鯊魚翅、熊掌乾貝鹿尾尖，熱氣騰騰、色香味形意俱全。
得月樓大師傅廚藝著實了得，一貫低調的陸羽還沒吃過這般上等席面，看看就有些流口水。
「仙子？仙子用膳啦。」他叩門輕聲喊道。
屋中「嗯？」了一聲，「公子做飯了嗎？」
語氣中頗有些疑惑。
內室里，姬茯苓吸了吸氣，歪著小腦袋有些納悶。
沒聞到味兒啊。
下床穿鞋往外走，雲羅紗化成玉鐲，推門而出看到陸公子滿臉帶笑。
「仙子，在下沒做飯，特地在得月樓定了一桌席面；那幾位大師傅祖傳手藝，廚藝可是一頂一的，仙子嘗嘗合不合口味。」
「……讓公子破費了。」
姬茯苓禮貌頷首，目光從石桌上掃過微微皺眉。
從品相來講還不錯，不過僅此而已，跟師尊比起來就差遠了。
要說修仙界第一廚非自家師尊莫屬。
用師尊自己的話來說，「我渺玉劍道丹道陣道等等無一能拿出手，唯一能讓渡劫修士低頭的就是廚道了。」
流葉坊酒樓這等小地方能做出這樣一桌席面也算不錯，可是……
她走到桌旁又聞了聞。
還是沒味兒啊。
這兩天本以為自己的怪毛病好了，可面對一大桌豐盛宴席，還是聞不到味道。
『又犯病了？』
向陸公子屈膝一禮，她坐下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燒羊排，咬了一小口。
「嘔……」
吐出去實在不禮貌，硬挺著咽下。
一旁，陸羽傻眼了。
『老楊，哥非砸了你的得月樓不可！』
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大師傅們用心好好做，還特地打賞了十兩銀子，你們就給我交出這樣一份答卷，一口就把我家仙子吃吐了？
陸羽小心翼翼說道，「要不，仙子嘗嘗這道蒸熊掌？」
蒸熊掌是得月樓拿手菜之一吃過不下十回，熊掌去毛燒皮，經三煮兩蒸再由雞汁排骨汁鮑魚汁調味，入口軟嫩如豆花，味道極為鮮美。
再如何，這道菜是不會差的。
「好吧。」姬茯苓拿起白瓷勺，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皺著眉頭又硬挺著咽下去了。
還是沒味道。
『我焯，老楊你真是不想幹了！』
陸羽拿起一個白瓷勺，尷尬道：「這麼難吃嗎？」
一勺熊掌送入嘴裡。
他眼睛瞪圓了。
還是那個軟嫩鮮美的味道啊！
「公子誤會了，非師傅廚藝不行，是我自己的毛病。」姬茯苓欠身致歉。
陸羽：「……。」
又嘗了嘗羊排，不由撓了撓頭。
這女娃確實有毛病！
「無妨的，我已習慣了。」姬茯苓示意圓木****子用吧，茯苓吃饅頭就好。」
說著手中出現一個粗面饅頭。
兩隻小手捧著，小口咬著，長長睫毛一眨一眨眼中隱現淚光，一副憋憋屈屈受氣包的小模樣。
陸羽懵了。
昨晚和今早兩餐情形歷歷在目，吃的那叫一個香，小嘴兒吧唧的那叫一個響，怎麼菜肴檔次提升了，反而啃饅頭了？
『莫非……』
他想了想道：「仙子，要不要在下炒個雞蛋？」
「好呀！」
姬茯苓立刻抬頭，笑顏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