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節 B

林茜覺得與她兩個沒法對話，李琴是典型的現實主義者，她從來都是活在現實的經濟當中，她只要科室里換了人當主任了，她馬上就跟著主任後面亦步亦趨，生害怕得不到好處了，林茜介紹了兩個人到繫上來幫著上課，她很有意見，對林茜說：「你把林曉霞和吳燕弄到我們這兒來做啥子嘛，她們來了不是來搶我們工作量了。」林茜是巴不得有人來上課，自己好輕鬆點，免得成天拴在學校里，空出點時間來，寫自己愛好的文學作品。林茜就給她說：「你們媽現在類風濕好點沒有呢？那陣不是在白醫生他們醫院醫過一陣的嘛，有沒效果嘛？」

李琴臉色一下暗下來說：「我媽現在惱火得很了，手腳變形路都走不動了，每天要我們老漢抱上抱下，我們老漢都七十幾的人了，整得惱火。」

李琴家在鄉里，四個姐弟，有兩個出來了，有兩個在鄉里。林茜就問：「你們給不給你們媽他們拿錢呢？」

李琴說：「咋個不拿呢，你以為象你們屋頭，媽老漢都有退休工資，我媽他們一分錢養老金沒得，都要靠著我們幾個拿，我又是老大，我多拿點，我們一個當老師的兄弟拿點，另外在農村的兩個，他們都惱火得很，你喊他拿啥子呢，他們要出點力。我爸給我說了幾次了，想辦法給我媽買個輪椅，我就在說哪買得到嘛。焦人得很，我媽的手變形得連一碗水都端不起來了。」

林茜就很自豪：「我們家裡頭媽老漢身體狀態都很好，前陣我舅姆得了膽結石，我們何三哥就是膽結石醫院院長，他當時就說，這個結石有家族性，舅姆有，表姐有的可能性就比較大，結果我表姐檢查一下，結石就是多得很。我們家裡從來就沒聽說過父母親得這些慢性病，我們幾個子女遺傳好，都沒得這些問題，你娃注意啊，那個類風濕得不得遺傳啊？」

李琴就說心裡也還是有點虛，她說：「我媽就是在說她年輕的時候腿腳就不好，我這陣膝蓋上下樓都有點惱火，可能還是有關係。」

李琴的膝蓋是自己跳舞跳凶了，前幾年她和林茜一起早晨在廣場跳舞，林茜一直站在最後的，力所能及地跳一下，她非站在最前面跟著幾個年輕女孩使起多大的勁在那兒跳，沒出兩年，膝蓋磨損就很嚴重了。兩人分手后，林茜想起這個李琴說他們科室的小周，聽說小周的老漢才六十齣頭就死在糖尿病引起的併發症尿毒症上，她直接對小周說了句：「你們那老漢活啥子嘛，每個星期透析幾次，把人整得沒法，你們老漢早就該死了。」她這話一說，小周心裡不安逸得很，人家父親早逝，你還在那兒說早就該死得了，四十幾的人了，還不懂事一樣。

在回家的路上林茜就想到自己職稱沒評又咋個了嘛，自己本來就不是個隨大流的人，自己比起蒲松齡還是強些嘛，蒲松齡考科舉一直考了五十多年，就因為他考試時很多都是文章寫了超出那個科舉專屬的紙了，當時規定，只要寫來超出了，卷子就作廢了。他逐漸把精力轉移到寫鬼怪小說上來，但他對科考的主考官，是恨之入骨的，在小說中把人家恨不得剖腹挖心方才后快。如果換了林茜啊，考不起，不考就是了，把自己考成了個酸文人。不過他的那付對聯還是很有氣勢的：有志者，事竟成，破斧沉，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卧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過幾天鄭素英就把衣服做好了，林茜心裡想著自己做了件新衣服，經常走那兒都要往她鋪子里望一下，這天看見鋪子的模特身上穿著正是林茜要做的衣服，當時心裡很高興，就進去叫道：「鄭素英，我的衣服做好了啊？」

哪知道進去時鄭素英不在，車工小趙說：「林老師來了啊，我們老闆不在。」

林茜問：「她在哪去了呢？」

小趙說：「她的胃不對，可能是胃炎，到市醫院去檢查去了。」

鄭素英的胃一直不對，她吃東西隨意性太大，她對林茜說早晨她如果緊自己吃的話，一口氣可以吃四根油條。把林茜驚得，說「你吃得下四根油條啊，我一根都吃不下。」

鄭素英說的是：「四根油條吃下去才飽得了，吃兩根根本沒得撈沒一樣。」

林茜試圖勸她要經常吃牛奶雞蛋這些增加蛋白質的食物，林茜對她說：「你曉不曉得一個人一天要好多蛋白質？是根據你的體重來的，你如果六十公斤體重，就需要六十克蛋白質，蛋白質在哪些東西裡面最多，牛奶雞蛋，肉類，豆製品，還有魚肉，一個雞蛋才八克蛋白質，一盒純牛奶八克蛋白質，我們現在生活條件好了，但是許多人吃得不均衡。主食不能吃得太多，一個人一天只能吃二十五克油，有人說我早上炒雞蛋都要二兩油，油吃得太多了，容易造成血管堵塞，再造成三高，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