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五綁
愛琴海的冬天比較溫和,張子寧和任易宸來到這裡的第一天是在米其龍士島度過的。米其龍士島憑藉著其五座基克拉澤式的特色風車,成為愛琴海上最享盛名的度假島嶼之一。島上白色圓頂教堂和彎曲延長的窄巷尤其受到人們的喜愛,這種小巧明麗的設計充滿了小清新的視覺感受。
不過張子寧作為一大吃貨,最關心的當然還是美食問題了。白天她和任易宸到海灣內的沙灘上晒晒日光浴、散散步。玩累之後就坐進西邊海面的餐廳里,開始攻略美食了。
當地的西紅柿被譽為世界上最美味的西紅柿,有一道最特色的菜叫做炸西紅柿球,色香味俱全,張寧一個人吃了兩份還覺得不過癮。
餐廳里私釀的葡萄酒也是旅客們必點的,可惜張子寧懷有身孕,酒精會對胎兒大腦發育有一定傷害,任易宸只允許她拿叉子沾了一小口嘗嘗味道,接著她只能眼饞饞地看著任易宸喝。
晚上他們住在餐廳提供的宿舍里,因為現在是旅遊淡季,價格還算實惠,一個雙人間每晚四十歐元。
洗過澡后,兩人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相互依偎著。
因為白天玩得太過興奮了,現在還沒緩過勁來,兩人都毫無睡意。
張子寧兀自發了一會兒呆后,乾脆跟任易宸聊起天來:「你知道我為什麼想來愛琴海嗎?」
「嗯?」任易宸微微偏頭看著她。
張子寧說:「從小我就很嚮往這裡,覺得這裡充滿了浪漫夢幻的氣息。原本我和蘇玉恆舉行婚禮的地點就定在這裡。試想一下,在美麗的沙灘上,我們兩個新婚佳人和賓客們一邊欣賞日落夕陽一邊舉辦晚宴,那一定是副非常幸福美滿的畫面吧。不過可惜,那一天應該永遠都不會到來了。儘管如此,我還是很喜歡這個地方,就算沒有蘇玉恆陪著我,我也一定要來這裡玩一玩。」
「所以呢?」任易宸微微挑眉,「你告訴我這個幹嗎?想讓我吃醋?」
張子寧皺起眉推了他一下,「你說話那麼犀利幹嘛!人家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好吧,那你繼續說。」
「我要說的都說完啦。」張子寧頓了一下,問:「你也說說自己吧。活了這麼久,有沒有過特別想跟哪個女人去哪個地方享受二人時光?」
任易宸沉吟了一會兒,說:「想跟你上床算不算?」
張子寧一個粉拳揮過去,「你正經點行不行!」
任易宸大掌握住她的拳頭,放在手心裡輕輕捏了幾下,說:「如果這個不算的話,那就沒有了。」
「不會吧?」張子寧有些驚訝,「你這麼多年來都沒談過戀愛?或者幻想過哪個女人也算。」
「沒有。」任易宸很乾脆地回答。
張子寧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太小了所以沒有女人願意靠近你!」
任易宸斜眼瞪她,「你又欠.幹了是不是?」
「不不不。」張子寧連忙擺手賠笑臉,「跟你開玩笑的啦,別當真哈。」
任易宸用力捏了捏她的臉,泄憤。
張子寧又說:「你外貌條件這麼好,情史又乾淨,也有一定的經濟條件,可惜就是乾的事情不太能見光,不然的話要放在職場上一定是女人們爭著搶著要嫁的好男人啊。」
任易宸「呵」地冷笑了一聲,非常高冷地回話:「我本來就是好男人。」
「……」
==+您老還真是夠自信的!
「好男人必須要對女人無限縱容,這點你能做得到嗎?」
「怎麼做不到了?難道我對你不夠縱容?」
「假如有一天,我是說假如。假如我出軌了,你會怎麼做?」
「你想怎麼樣,想讓我縱容你嗎?」任易宸點點頭,說:「可以啊,那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張子寧有些詫異,「真的?你真能那麼大度?」
任易宸點點頭,「沒問題,說到做到。」
是夜,張子寧做了個夢,夢中自己真的出軌了。
事情暴露后,任易宸沒有當面戳穿她,而是在下一次她和新歡出去幽會時,扛著一把狙擊槍隱藏在一棟高樓天台上,一等她從賓館門口走出來——「砰」地一聲槍響就把她爆頭了!
當時任易宸瞄準他時,動作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卧槽!!原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竟然還隱藏著這樣一層意思!
張子寧從夢中驚醒時,出了一頭的冷汗。
她看著身旁睡得很安穩的任易宸,心裡頭一陣沒來由的發怵。
如果現在她告訴他,肚子里懷的孩子其實不是他的而是蘇玉恆的……這算不算一種變相的出軌?
*
張子寧很怕冷,因此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們都是在澳大利亞、紐西蘭這些比較暖和的南半球國家度過的。
胎兒六個月大的時候,肚子隆起非常明顯,胎動也漸漸變得頻繁。
任易宸閑著無聊的時候很喜歡跟大王互動——
大王在肚子里總是拱來拱去的,張子寧肚皮上就時不時出現個小鼓包,任易宸看到,興奮地按來按去,一直不消停。
張子寧看著兩父子這麼一鼓一按,一按一鼓,心裡無語得很,難道自己就變成一台免費供他們使用的砸地鼠遊戲機了?
*
再過三個月後就是張子寧的待產期了,她的肚子變得越來越大,裡面好像裝了幾個大西瓜,體型看起來十分臃腫。任易宸有事沒事就要揪著這個不放,嘲笑她的肚子比豬八戒還大。
每當這個時候張子寧就很不爽,張牙舞爪地朝他做鬼臉,「小心老娘一個泰山壓頂壓死你!」
儘管自己的身材圓滾滾得像個球似,張子寧依舊放縱食慾,愛吃啥吃啥,想吃啥吃啥。畢竟身材還可以等產後再慢慢恢復過來,現在給大王提供足夠的營養才是最要緊的事。
張子寧有一點小憤青的思想,覺得自己的孩子應該在祖國母親的大地上生出來,因此最後一個月任易宸帶她回到中國,住在一個寧靜僻遠的小城鎮,做好最後準備等待臨盆的日子。
張子寧的生產還算是比較順利的,沒有打麻醉針,將近三個小時就生出來了。
大王很健康,小嘴一張哭得嗷嗷大聲,那分貝簡直要穿破張子寧的耳膜。
張子寧筋疲力盡,連抬起胳膊的力氣都使不出,索性閉上眼休息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護士將她推出產房,任易宸在外面焦急地踱來踱去,一見產房門打開立馬就迎了上來,伸手替張子寧擦掉額頭上的汗珠,問:「怎麼樣?你還好吧?」
張子寧微微點了點頭,閉著嘴不想說話。
護士笑著說:「放心吧,她沒事,母子平安。」
任易宸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另一個護士抱著剛清理完羊水的大王走出來,對任易宸說:「嬰兒剛好六斤重,爸爸要不要抱一抱?」
「啊。」任易宸愣了一下,連忙將雙手在衣服上用力擦拭了兩下。他剛剛在門外等候時聽到張子寧連綿不斷的叫喊聲,緊張得出了一手的冷汗。「我試試。」
他將雙手伸出去,碰了一下大王的小粉腿又立馬縮了回來,說:「算了,我怕抱壞了。」
張子寧第一次看到任易宸這幅局促的慫樣,不禁覺得好笑。
你不是已經在家裡對著枕頭練習了一個月怎麼抱孩子嗎,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卻排不上用場了。
護士輕輕用手戳了一下大王的臉蛋,笑得很歡:「這小寶寶眼睛生得好漂亮,黑漆漆的又大又園,水靈靈的。你覺得長得像爸爸還是像媽媽?」
另一個護士看了一眼任易宸,又看了一眼張子寧,說:「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媽媽。」
「現在剛生下來,可能還看不出來。」
張子寧聽著這話,不免心驚肉跳,只有她才知道這孩子究竟長得像誰。
她下意識地往任易宸的方向瞄了一眼,還好他全身心都放在大王身上,並沒有將兩個護士的話往心裡去。
*
蘇玉恆仍舊不放棄對張子寧和任易宸的追查。可惜沒有了雄虎的援助后,他幾乎完全找不到一點關於他倆出現過的蛛絲馬跡。
蘇玉恆畢竟是做生意的人,人脈雖然廣,但到底比不上混黑道的雄虎。
這幾個月公司運作得比較吃力,很多資深的老員工都不服他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臨時總裁的管理,眼看著蘇玉恆一日比一日消瘦,最擔憂的人莫過於張樂桐。
他幾乎每夜兩點之後還呆在書房裡,燈火通明,不知在忙什麼。
張樂桐心有牽挂,自然也睡不著,起身給他沖了一杯熱牛奶,送到書房裡去,放在桌面上,說:「趁熱喝了吧。」
蘇玉恆微微皺眉,搖了搖頭,「拿走,別放在這裡,擋事。」
張樂桐柔聲勸他:「你別太逞強了,困了就去睡吧,你又不是鐵人,這麼長時間的熬夜,身體會吃不消的。」
蘇玉恆不曾抬頭看她一眼,只說:「你先去睡,我手頭還有些事沒處理完,待會兒老李會打電話過來彙報搜查的事的進度。」
張樂桐沉默了一會兒,心裡悶悶的,說:「都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你還不死心嗎?」
蘇玉恆彷彿沒聽到似的,繼續埋著頭做自己的事。
張樂桐突然提高了音量:「當日火災發生時,你我都在現場親眼目睹了過程。一個小時前張子寧還在那個屋子裡,沒有人進去救她,她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從裡面逃出來?!很明顯她已經燒成灰燼了,那條項鏈因為是純金製作的才幸運地留下來了!」
蘇玉恆放下鋼筆,「我說過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張樂桐忽然慘淡苦起來,嘴角帶著的諷意不知是針對蘇玉恆還是自己。「蘇玉恆,你究竟是不相信她就這麼死死了,還是不想相信她就這麼死了?」
聞言,蘇玉恆抬起頭來,凌目中閃出銳利的探究之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應該最清楚不過。」她第一次用這樣毫不示弱的口氣跟蘇玉恆對話,「當初你跟雄虎合作時,完全可以讓他抓到張子寧后直接殺人滅口,但是你卻限他只要抓到人就可以了。你沒有狠心到底。為什麼?難道你對她還有感情?」
蘇玉恆靜靜地聽她把話說完,而後冷冷地笑了一聲,說:「張樂桐,你真讓我失望,我原本以為我們是同一類人,你應該最了解我的想法才對。之所以挑你當我的秘書,也是看中了你這一點,可現在我覺得自己似乎選錯人了。」
張樂桐微怔,待他繼續往下說。
「當年張子寧一句開玩笑的話,害得我家破人亡,一夜之間失去所有。我忍痛含恨來到張家,天天看著仇人的臉長大,甚至還叫她妹妹,明明厭煩得要死,卻不得不裝出溫柔耐心的樣子。我這麼含辛茹苦地忍受了二十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親手整垮這個張家。現在,只剩最後一步就要成功了,你竟然懷疑我會心軟?」
「你說得對,我對張子寧的確有感情,不過不是愛,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