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情

「啊。。當然，當然」皮姆一怔，才想起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但至少等自己從地上起來再說。

想法是正確的，可惜扶著門把手撐起身後他邁出門的是左腿。

「啊沃糙！！！！！！」

匆忙俯身查看裙子還有救沒的卡莫迪夫人幾乎就是零距離和邁特完成了對視，噔噔噔就扭到了人群後面：「惡魔！這是個註定要跟它回地獄的附身者！不能讓他進來！！！」

拿了東西往回走的大衛和奧利翻了個白眼加快速度穿過人群。

「不是的！我不是的！這。這只是個玩笑～對！就是個玩笑～」皮姆稍彎著腰踮著左腳，不想讓人們發現他站直以後左小腿長了一截，還轉身展示給眾人看清楚這個「玩笑」。

而圍觀的人群卻已經把人圈拉遠了兩米多，眼中的驚慌不比皮姆少上半點，直到二人組撲上去給他來了個龜甲縛。

「啊法蘭克！你們兩個法蘭克想法蘭克地幹什麼！別過來法蘭克！！」顯然，老頭不認為自己在眾人眼裡已經脫離了群眾基礎，掙扎中仍沖著周圍聒噪：「我需要幫助～求求你們～快阻止這兩個暴徒對一個孤寡老人的惡行～」

別說，即使是在創意捆綁的過程中大衛已經踹了幾次邁特的臉，讓皮姆也捂臉慘叫無力反抗了，還是有些聖人在蠢蠢欲動。

「讓他說」用膠帶二次加固手腳的奧利本打算也封上嘴，但被大衛攔住了，大衛則故意看了一圈吃瓜群眾以後再大聲地對皮姆喊著：

「給他他想要的「自由」～給所有人傾聽的「自由」～我以我的名譽擔保，誰敢來給他鬆綁，就一起綁上扔進倉庫里！現在，讓我們看看他這張嘴還能給他找出多少同類來。」

「哦，對了～」大衛拿著新衣服走遠之前，又回頭溫馨提示了一句：「讓皮姆變成這個鬼樣子的「東西」，就在倉庫里，走沒走我也不知道，衷心希望有人能去解開這個大夥的疑惑。」

只不過，有人事了拂身去，有人卻不打算放棄自己的報復。

顧不上旁人眼光徑直衝進洗手間的卡莫迪夫人驚訝地發現她這次不用自己打掃一遍，其中一間隔間就已經光潔如新了。

卡莫迪艾芙以她能做到的最快速度鋪好了坐墊跪下，拿出一個小型燭台擺在馬桶蓋上點著，甚至掏出了一大塊兒辣根扔進嘴裡，最後在燭台後面擺上剛順來的長方形的等頭鏡，開始向她的神祈禱。

「噢～我主，我知道。。我知道他們冒犯了您，但請您不要直接降下災禍。。請。。請讓我來拯救他們吧。」

女人為自己的虔誠感動得淚流滿面，

「讓我。。讓我向羊群展示您的真理，讓我灑落您的聖言。。哦呼。。因為他們不可能全都是罪人，有些不是。。嚯額嘶。。」

念及那些不知悔改的面容，女人不禁替他們痛苦得滿面暈紅，不得不捂住嘴低頭哽咽片刻，方重抬起頭繼續與主對視，

「我知道您的意願。。可總有些羔羊是值得拯救的，不是嗎？」女人看向地面重重點頭：

「是的！即使有些人必定要下到著了火的湖水裡烹熬，但他們依然擁有能在您的世界樹殿堂中留下光輝的部分！」

地墊上的字有點小，女人只能眯起淚眼俯下身才看清，

「啊呵。。如果，如果我能替這些人背負起他們的光芒，終有一日，我要是能在樹上伸展翅膀，自由歌唱，就像約翰神父那樣～」

女人陶醉於自己想象的衣食住行中，嘴角翹起痴獃的弧度，

「那我就此生無憾了，對」

「嘿～有人在裡面嗎？」

大衛提著購物籃，敲了下廁所門就直接推門進來，對著虛掩的隔間假裝不知道女人的存在喊道，四處打量著剛才有沒有清理乾淨手尾。

在被打斷的卡莫迪夫人的視線里，鏡子中她豐富的表情迅速冷淡如初，將東西多快擺就多快收回袋子里的女人深呼吸平復著心情，又掏出手帕抹了把臉，才從隔間里探出頭盯著眼前這個罪無可赦之人。

「什麼事？」

「哇偶～說實話，我就只是單純地想洗把臉，再換身衣服，確定我兒子不會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大衛揚手向女人展示藍子里的衣服毛巾洗面奶等雜物，視線下移到她手裡的鏡子上：

「也許我打擾了你的什麼「神聖」的儀式，但-是，我現在能請你從男廁所里暫時去到其他角落行事兒嗎？我真的很急，不好意思。」

「。。。不要在我面前用你這套居高臨下的語氣，無視神言的無信者」卡莫迪艾芙聞言面色更冷，緊抱著懷裡的葡萄酒瓶越過大衛出門：

「我主日夜與我對話，賜予我牧羊的棍棒，等到你悔悟時我會看著你這隻會揮舞畫筆的戲子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而我」

「打住，再不走你就不要走了，女士」大衛拿出購物藍里的鎚子：「你想和我一會兒準備拉到糞坑裡的那些東西混合在一起嗎？」

「哼！」

剛才光顧著祈禱忘了確定自己70美元的蕾絲雙層紗裙有沒救的卡莫迪夫人兩步邁出男廁，找了個角落失去希望以後，在化妝品區給自己塗上厚厚的黑色眼影遮住辣根的後遺症，就快步走回倉庫門前。

「夫人！可憐的皮姆祈求神的旨意」一言不發的皮姆看到了放他出了大籠子，又關他進了小籠子的救星后，不顧身上被眾人從遠處扔砸出的傷痕又扭動了起來：

「我願意為了我主奉上一切！我會說出我的教會賬戶的～可憐的老皮姆祈求您，快放我出來！！！」

你！卡莫迪夫人虛偽地壓下怒極而翹的嘴角，強迫自己不去看皮姆已經被人拿布蓋上的雙腿，面無表情回道：

「神的孩子從不會相信惡魔嘴裡說出的任何一個字！如果你問心無愧，那就在所有人的面前說出來吧。」

「所有人，都有權見證你這失敗者對神的懼畏和無用的懺悔。」

「我」

皮姆，這個蟬聯「食物之家」超市年度划水冠軍二十年的，一發工資就有大半要還嫖債和賭債的，舉目無親的裝病逃兵的，活了一甲子的男人。

終於終於意識到，自己也許就要死在這扇自己常躲在門后偷喝啤酒的門外了。

「。。。。。。」

「是的，是的，我的教會賬戶是[婚前-邁特尼倫]，六位密碼是HYZYNS」老頭側趴在地上失了魂一般背誦著他的「一切」，卻讓周圍嘩啦一下又圍了上來的眾人面露驚恐地將目光轉向他被蓋住的雙腿。

「這不是屬於你的凡物，你居然在下地獄前都要留下一個褻瀆的謊言？誘惑凡人接觸惡魔的私藏？」

卡莫迪夫人倒是在廁所里做好了心理準備，並不往皮姆的雙腿投去目光，聽到回答后本能地就開始圈地留待自取：

「把你真正的自我獻給神，用空無一物來自我寬慰你的罪！否則你將因為充實而在地獄中得到一千年的時間。。。」

「是的，我的教會。。。NS」

以為女人沒聽清的皮姆下意識又重複了一遍。

「不！我-說-了，獻出你自己的財產來祈求神的寬恕」卡莫迪艾芙開始感到牧羊人在被一隻山羊愚弄。

老頭即使開始感到深沉的疲倦還是茫然地抬起頭看了女人一眼：「我的教會賬戶是。。NS」

然而哪怕卡莫迪夫人一直說到詞窮，乾脆拿起隨身的小本聖經朗誦，皮姆都像復讀一樣回復著她同一句話：「我的教會賬戶是[婚前-邁特尼倫]，六位密碼是HYZYNS」

「夠了！」

喊出聲的是跟吃了屎一樣臉色難看的奧利，他是真沒想到去了一下門口和人商量事情平復下來的心態，再拐回來又被皮姆這句話給噁心到了：

「無論這個人現在是惡魔也好怪物也罷，讓他在我的超市裡消失！不然你們這幫傢伙有幾個我記住幾個，我的合作商店全部終生禁止賒賬！」

強而有力的警告讓牛鬼蛇神做完該做的事以後集體告退，只留下孤身一猶豫著要錢還是要權的女人還站在奧利面前。

噢，不好意思，是兩個女人。

「你竟敢在聖艾芙教母面前說這種話？！！」

比較胖過了頭的屠宰場千金諾拉不敢置信地看著奧利，同時毫無離意護在卡莫迪夫人面前，憤怒著奧利的無知和庸俗：

「看看外面這場霧，聽聽教母的真言吧～我們已經犯下了大錯！所有的一切都要奉獻給神，我們才能不上天堂不下地獄！」

「呵，這話你可以現在就出門」

奧利冷笑著回道：「回6公裡外的屠宰場告訴你爸爸去！讓我們拭目以待，獻出一切的你，能從你父親那裡給你的「聖母」帶回來多少食物？反正我貨架上的所有食物都已經屬於神了，你可不要瀆神～」

「好了，諾拉」卡莫迪夫人終於完成了思考，結果是直接無視了奧利轉身示意諾拉跟上，走向在超市另一邊又聚起來的信徒團體：

「神的考驗還未到時候，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虔誠，讓我們拭-目-以-待不久后這個無信者的下場。」

「是的，聖艾芙教母，很樂意追隨您～」

自封聖名的女人和她的頭牌羔羊絲毫沒有把懷中的麵包和超市酒櫃里最貴的葡萄酒放回原處的意思，徑直離去，奧利也只是保持著嘲諷的冷笑看她走遠。

動她老公還沒死的時候也買不起的東西怎麼可能瞞得住他？區區4000美元的一瓶酒，不過是個以德壓人的理由罷了，不值一提。

至於皮姆？超市裡少了一架購物車。

對了，還有所謂的HYZYNS，看戲狀態的張大施不屑撇嘴，

[合一執願，邁特尼爾&莎莉德雷頓]

舔狗的無謂妄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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