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偽信者
班德走之前沒關上發電機,算是他唯一做出的貢獻。
大衛手上的消防斧早就扔到了地上,正坐在另一堆狗糧上,看著自己滿身的血跡發獃。
該死的,雖然比利現在不會害怕了,但他應該害怕,可他還不熟悉。
「你還好嗎?」奧利遞過來一條毛巾,示意他整理下滿頭滿臉的紅色顏料:「可能你也覺得,你該收拾下自己了,至少別讓孩子看見這些。」
「噢,謝謝」就算是狗,也只能死在自己手裡,如此想法的莎莉瞄了眼被她扇了幾巴掌口鼻溢血逼著去收拾邁特後事的老頭,接過毛巾:「我只希望他快點完事兒。」
皮姆老頭提著個套了幾層的垃圾袋,裡面已經裝進了邁特的「上半身」,而他正站在邁特的頭前自言碎語著:
「對不起。。要怪你就去怪大衛,他沒說清楚門外有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沒逼你,對嗎?。。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死活下不去手。
「那麼,趁這會兒我們得商量一下,結果晚點再通知皮姆」奧利也同意如此,然後指了下超市的方向:
「我們該怎麼和人們說「這件事」?你也知道,大家的恐慌快要撐爆了,這麼多人如果失去理智。。」
大衛正想回復就瞅到好戲登場,示意奧利轉頭看看。
奧利看到的第一樣東西,是皮姆激動到要哭出來似的表情,眼裡卻沒有絲毫淚光;
第二樣,是揚起在老頭身後,即將大力抽射到邁特頭上的,皮姆的舊皮靴,鞋底還粘著剛剛裝袋時踩到的血;
第三樣,是眼角以下居中裂開露出內部的尖牙利齒,不知怎麼從地上彈起來撲向皮姆的,他親手劈下來的邁特的頭?!!
「???」
不知情的皮姆完成了自己鞭屍泄憤的動作后,卻沒看見抽射的對象,還因為一腳踢空差點又摔在地上,一轉頭,發現大衛默默站起身,和奧利一起面對著他倒退向超市:「聽著,我已經說過「對不起」了,你們這是在干額恩」
顯然,缺德者注意到了自己腿上的情況。
邁特裂開的下半顆頭已經有半面扎進了老頭兒的左小腿中,在皮姆尋找的幾秒鐘里另一面也快要合攏完畢。
「呃啊!!!!!」
老頭劇烈抖動起了左腿,邁特的頭反而借著力道完成了貼合,此時老頭還愚蠢地認為自己只是被咬到了,見甩不開又開始瘋狂地跺腳,再然後乾脆摔到地上凌空抖腳。
無濟於事的努力過後,皮姆終於決定動手,在兩人轉頭開跑前的最後一眼,看到的是邁特被撕開的右眼皮,和同時捂住自己右眼慘叫的皮姆。
「不!別走!!幫幫我!」比起腿上的狀況居然更怕落單的老頭掙紮起身向二人走去,才發現自己成了個瘸子,腿上的頭顱連帶著被裹住區域的牛仔褲一起擠進了小腿正中,邁特正面的五官全都攤開在了皮姆小腿的表面,成為了他新的骨與肉。
就是估計裡面那一片不知道被扭成啥樣的布料有點不消化,從露在邁特原本的牙縫處的布條上,幾道血絲兒在往外滋兒血。
呵呵,就你,救你?大衛掀開塑膠捲簾的時候回憶了下這條腿在他視線里除了【皮姆-克勞(命100靈92)】以外獨立更新的一條信息,
【畸變器官-邁特之顱
材質:人類血肉(持續腐爛中)
特質:強制共生(永久擬態為當前區域宿主肉體,與宿主本器官原體對應區域共享物理狀態)、殘魂迴響(小比例獲得本器官原體記憶)、朝聖(接觸神性后隨機觸發腐化,已衍生以上兩種,當前宿主無法繼續觸發,效果無法停止)
情報:因復仇心切主動接受現狀的一顆頭,復仇成功且即將消逝】
你不配成為家族的一員,哪怕是做狗!因為生理性的極度抗拒大衛反而跑得更快了。
———
「我好冷,我爸爸在哪裡?」
比利縮在校醫蘇曼的懷裡,抱起肩膀嘟嚷著。
「我去看下大衛那邊怎麼了」
見重要性在三女心中異常拔高的比利開口,資歷最低的新人教師福根女士主動站起來向普瑞拉老夫婦示意,然後朝倉庫走去。
但好一陣子后的她發誓,她真沒想到大衛只不過是去倉庫拿個被子,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呃。。大衛!你你你還好嗎?!」
福根剛準備開門,去倉庫的這扇倒霉的過道門就又一次被兩個人粗暴地撞開了,他們身上的血跡。
「我沒事,這些都是別人的血,離遠一點吧,福根?對嗎?最好再幫我個忙,別讓比利跑來這邊,我需要一點時間,稍後我會回去解釋清楚的,OK?」
畫家和店長還沒喘上幾口氣就想起什麼似的回身一起頂住了門。
門是又關上了,但被撞開的那幾秒,已經足夠兩個男人的慘叫聲穿透超市裡的一切雜音,吸引來一探究竟的人群。
沒錯,就是兩個,連後門開著時都不是非常怕怪物的兩人怎麼會被一個頭嚇跑,只因為也許老皮姆的慘叫觸動了什麼東西,在老頭慘叫出聲的同時,三人頭頂上的二樓也傳來了班德的慘叫,不得不說這個氣氛聯動得當時奧利一下就感覺頭皮發麻,先沖為敬。
「嘿大衛!怎麼了?謝爾特!你們身上這是。。發生了什麼?!!」
即使是八卦都要分個先後,最先走過來的是大衛的黑人鄰居、公會元老以及市法庭陪審團常駐成員的諾頓,看著兩人身上的血跡,臉色的黑色又深了一些。
該死!一邊是神婆傳銷現場,一邊是殺人第一現場???
「呃,大概就是發電機管道堵了,你不認識的邁特出去疏通被門外的一隻「大章魚」殺了,邁特和章魚怪合體回來殺害他出門的皮姆,我殺了邁特,現在那隻大章魚應該在倉庫的二樓又殺了跑上去的班德。」
見大衛懶得解釋,奧利回頭對諾頓如此說。
「。。。什麼鬼?」聽完的黑哥們兒跟喝了廣東涼茶似的戰術後仰著頭,眯起來的小眼睛里滿是荒謬和不信:
「大章魚殺了三個人?大衛,你們兩個認真的?這個玩笑不好笑,還有,我覺得你們在戲弄我。」
「那你以為我們剛才在幹嘛?你又覺得我們現在在幹嘛?」大衛索性把膝蓋骨暫時去掉,轉身背靠三角式頂著門后不耐煩地瞪了一眼鄰居,對著身後擺頭示意:
「如果你願意進去看一下情況然後出來告訴我們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你可以告我欺詐罪,陪審團的大-法-官,怎麼樣?」
「不!你永遠也別想讓我走進你們這惡劣的「玩笑」劇場里!聽著!我已經在展示我的憤怒和證詞了,我嗬嗝———!!!」
時間沒允許黑哥們兒進入「職業」狀態,大衛那一邊的過道門的玻璃小窗就被人手砰然錘開,老皮姆不顧撞在玻璃上鼻血長流的鼻樑骨貼著奧利那一邊門的玻璃,從鋒利的破口沖著諾頓伸出手臂,飽含情緒地大叫著:
「噢諾頓!幫幫我朋友!!我受傷了!為什麼這該死的門打不開?!我要出去!!!」
「啊什麼我?。。我。。總總之別,別急!冷靜!冷靜!皮皮皮姆,發生了什麼?!」諾頓的激情被打斷嚇了他自己一大跳,連連後退著撞到貨架上才想起自由鬥士怎麼能被嚇到:「天吶~看看他們對你做了什麼!我要」
「我要宣布你們兩個是邪惡的山羊之子!」
被簇擁著走過來的卡莫迪夫人暗恨這個先於牧羊人離開羊群的黑皮羔羊比她先開口,二話不說直接搶過了話頭,還直接讓人動手推揉起頂著門的二人組:
「無法想象~可憐的皮姆經歷了多麼殘忍的傷害!我主的虔誠信徒不會怕你們這兩頭邪惡的野獸!!」
門內的皮姆等到提醒后自然解恨地伸手向下摳抓並大聲回復道:「對~對~是的!尊敬的夫人!啊~我願意為了我主奉上一切!我會說出我的教會賬戶的~可憐的老皮姆祈求您,快放我出來!!!」
又得到一個熱情的認可的卡莫迪夫人愈發興奮,甚至敢隔著幾個信徒靠近門口嘗試去握住皮姆那被窗口的玻璃渣子劃出幾道深深血槽的手臂。
「我說,奧利」大衛伸出一隻手替奧利擋住了要扯他頭髮的皮姆的手,同時示意自己要讓開門了:「我不想擋了,就為了這些人?」
「。。不能再說清楚一些嗎?至少這些是人」
奧利猶豫了一下,發現只擋一邊毫無意義也很乾脆同意:「而皮姆未必是皮姆了。」
「那我去拿繩子,你去拿膠帶」大衛果斷起身走向日用品區。
沒了不讓開門的人,門自然就開了。
皮姆迫不及待的收回手臂,擠出半個身子抱住了眼前這個叫卡莫迪艾芙-天使的雙腿:「謝謝您!女士!我得以從兩個山羊頭的惡徒手下解脫!」
「我特!意給予你救贖,不是讓你感謝我的,站起來,虔誠的羔羊」
連周圍的人都看得出來卡莫迪夫人此時對這個把血手印抹到她裙子上的老頭有多排斥,但她還是強忍著噁心露出了微笑,還捧起皮姆的臉注視著他:
「鬆開手,站起來,然後繼續你剛剛對主的奉獻,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