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掙扎
牆梯就在後門出門右手邊不到五米的地方,門內的四人全程收聽著邁特的個人脫口秀,奧利在意起了那個洞到底有多大才會讓邁特口吐芬芳,班德和皮姆僵硬地幻想著約翰神父為什麼讓邁特出口成臟還極力抗拒到要跳樓。
然後三人就被一陣褲襠反覆破裂的撕裂聲以及邁特越發臨近且高昂的慘叫嚇得虎軀一震。
「法蘭克!法蘭克!!法蘭克!!!!」老皮姆下意識地後退沒兩步就又挺回了捲簾門的操作鈕前,死死按著下降鍵並做出預備跑的姿勢:「邁特!!別過來!」
「砰哐!」
可惜非他所願,均速降至一頭高時,一隻手從迷霧中探出來死死扒住捲簾門的底部,接著是邁特的頭和另一隻手從濃霧中戳了出來。
霧氣實在太濃郁,年輕人在四人眼中僅露出了小半個上身,因用力過度而憋得滿布紫筋的臉死死盯著門邊後退並被絆坐在狗糧堆上的皮姆,大張著的嘴像是準備痛罵這個「親手」推他出去受死的混賬東西,卻只是猙獰地翻起嘴唇,牙齒死死緊閉在一起,用喉嚨發出顫抖的嗬氣聲。
彷彿時間在邁特的臉上局部的倒轉了一般,他扭曲的表情和聲音不到五秒就復於平靜,只有眼角、鼻側和嘴角這些細微處還在瘋狂抽動著。
「天吶。。邁特!我」繼瑞達之後,這一回大衛成了攔住奧利的[熟人]角色:「別過去,夥計,就像你說的那樣,他「醒」不過來了。」
「他是我的員工!」而奧利在這一次選擇了拯救自己的隊員,他掙開大衛放水的懷抱,衝到門邊錘碎了消防箱的玻璃拿出消防斧:「戈登家族的人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手下。」
可令奧利難以置信的是他才剛準備衝出門外斧莽兇手,邁特居然鬆開了抓著捲簾門的雙手!
和雙手一起垂向地上的是年輕人的頭,幾乎就沒撐一下直接趴到了地上。
奧利右手握在斧柄接近斧刃的位置,左手去拽自己店員的后衣領試圖把他拖進來。
沒拽動,死活沒拽動,好像區區十幾秒人的血肉變成了鋼筋水泥一樣。
「奧利!手!手!」大衛離後門足有七八米遠沖著店長喊道:「看他的手!快鬆手!!」
原本緊盯著霧氣的奧利應聲瞅向邁特那壓在身下的雙手,哇偶一聲怪叫就抖手鬆開了邁特的后衣領向後疾退。
只見年輕人的雙臂像正在擰乾的抹布一樣旋轉收縮成了瓶蓋粗細的兩個長條,同樣收縮成一個尖端的五指因為豐富的結構導致其表面刺出零星的碎骨,乍一看就像一根鋒利的肉色狼牙棒。
之所以看得明白是因為隨著奧利的驚叫,邁特的身子也猛地後仰挺立了起來,因為高度不足,他的後腦勺以致命的速度撞到了捲簾門的底部,發出了一聲令人感同身受的撞擊音效。
之前還待在電機房的班德在邁特剛冒頭的時候就已經躲到了倉庫深處,足足隔著兩排貨架觀望形勢。
皮姆還坐在狗糧堆上,隨著邁特的再度起身,他的眼神已經開始失去焦距,牛仔褲開始過度潮濕成了深藍色。
「謝爾特!大衛!過來幫我!」
驚恐過後的奧利不退反進,餘光盯著「邁特」斜沖向捲簾門的操作鈕,卻中途被從霧氣伸展進來的一條觸手絆倒在地。
不知何時從邁特的身旁又有一條觸手緊貼著地面進了門內,被奧利踩中的它緩緩挺起足有半人大的葉片狀尖端,對準了它面前早已陷入獃滯的黑白髮老頭。
此時跌倒在地上,離霧氣近乎零距離的奧利震驚的看到,邁特原本在霧中若隱若現的下半身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和剛剛絆倒他一樣的觸手!
邁特還活著嗎?
「自己」的上半個頭還活著,這是斯拜克奧圖博斯得到了用於臨時提升自己智慧程度的邁特的記憶,看到邁特對之前它剛告別不久的「大人物」的眷屬有著強烈的情緒反應后,慷慨地給邁特留下的一份意識複製體。
所以對於「自己死了」這個事實認知得無比清晰的年輕人用自己不多的「許可權」全力控制著企圖亂轉的眼球,死死盯著眼前一把年紀還失禁的老賤人,對奧利視若無睹。
「鯊郎握」半身人眼神不挪地將頭轉了一百多度,臨時得到的「小嘴」張開滿嘴的尖牙面向奧利:
「切嚇卧的透,堪不見踏久會走,衣切都克以結束了,店長,我們都知道你做得到。」
放任店長在做著心理準備,又是一下沒有頸椎斷裂聲響起的轉頭,邁特面向大衛:「你好,我喜歡你的胸。」
「??!」快要收工的莎莉一臉奇怪地看著眼前的半身人,被噁心到的神情讓再次看腿的酒吧老闆尷尬地再次轉過頭去。
「你的胸是我認識的女孩里最大的,不是為了我們未來的孩子,就是我自己喜歡,我很喜歡,我超喜歡,沒有一天不在想你的胸。」
邁特以毫無情緒的語調對大衛說著令奧利猶豫的小眼睛中泛起一絲驚恐的話。
「呃。。我想說,我不喜歡你」大衛也是一臉懵逼:「問就是你沒他大」莎莉轉頭看了一眼狂熱人群中的大兵三人組。
「我現在很大,要多大就有多大」邁特從眼角余光中看到了奧利已經舉過頭頂的消防斧:「但很抱歉,我現在不能向你求婚了,我的教會賬戶是[婚前-邁特尼倫],六位密碼是HY」
一斧斷首,「人」頭落地。
因為觸手在不停地擺動著,奧利的斧子從後腦勺處向前斜劈而過,落地的頭顱只剩下了上半張嘴。
驟然失去視覺和感到疼痛的兩條觸手猛地從正中裂開了自己的內部,嚇得班德直接慌不擇路間爬上二樓去了。
即使受到了傷害,兩條粗壯的觸手還是按照無視覺生物一步一探的習慣緩緩挪動著,只是正在其張開的軀體中發出密集的「咔噠咔噠」碰撞聲的尖牙告訴正把皮姆從狗糧堆上拉走的奧利,被碰到是什麼下場。
不值得可憐的老皮姆本來被邁特的情況嚇得失了智,直到被另一條原生態的觸手靠到眼前才終於回過神來的,正拚命用身下帶著尿騷味兒的大袋狗糧砸向觸手,奧利也盡量選擇高於水平面的狗糧一塊兒砸著。
在大衛眼裡,這老頭這樣做還真算是狗急吃屎吃對了,大章魚的觸手從頭到尾都能從中分開露出凌亂的利齒,每一根牙齒都能利用中空的內部抽吸空氣形成強勁的撕扯力,一旦被刺破皮膚就會被瞬間大量吸血。
而用明顯不在食譜範圍內的狗糧做遮擋物的效果是,足足幾百美元的數量被分屍遍地后,觸手開始緩緩縮回門外。
正當驚慌的高矮兩人心氣隨著觸手即將全部消失稍顯鬆懈時,插著邁特上半身的那條觸手卻被捲簾門給卡住了,隨著門外某種巨物的掙扎,捲簾門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好吧」看著失魂落魄和開始后怕的二人和自打跑上樓就再無動靜的班德,為了自己的活動空間暫時多些選擇,大衛聳著肩撿起之前斬首后被壓在觸手下的消防斧,走向邁特的殘軀:「我很抱歉,夥計,我勸過你了」
後身的連接處可就沒人的脖子那麼脆弱了,大衛雙手握住斧柄末端全力下劈了三次才將其斷源,攤開成一個梯形在地上扭動著表面的牙齒,又裹破了好幾包不遠處扔來的狗糧,才終於軟倒不動。
只見從皮膚迅速融化成一攤液體開始,那幾十顆令人心驚的牙齒也脫落在其中逐漸軟化成粉末。
雖然有注意到這攤液體有一小部分在流向邁特的殘頭,但眼疾手快挑了兩根牙齒放進口袋裡的大衛什麼也沒說,起身看向奧利和皮姆。
至此,捲簾門徹底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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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德,是這家超市第二老資格也是第二老的員工,和雙項第一的老皮姆抱團生活著,是同住一個宿舍的朋友,但他今天沒有選擇幫助自己的好友。
班德是幸運的,他從一開始就在電機房裡看戲,死人復活也好,人鬼對話也好,都不關他事;
班德也是不幸的,作為打開門的輔助者,他顯然也在那個不知道還是不是邁特的怪物的仇恨名單上,是的,他才是第一個看到邁特沒有作為人類的下半身這個情況的人,但他也沒選擇提醒勇敢的奧利;
見鬼,那個怪物在奧利那邊看來是恨死了皮姆這個老傢伙,可他在另一側分明也被一顆眼珠子死死盯著!
酒肉朋友不是朋友,老闆上司也不是朋友,其他人也不是朋友,傻子才會去和怪物靠那麼近。第二老一邊想著,一邊在看到怪物內在美的時候轉身就跑。
他之所以跑上二樓是因為他根本就不相信那道門能被關上,這時候回人群里那就是一份口糧和很多份的區別。
可要不怎麼說物以類聚呢?就像皮姆無視了門外的危險選擇開門一樣,班德也忘記了邁特在二樓牆外時說過的話。
現在,約翰神父來到了還趴在樓梯口往下看的班德身後,嘲笑著他的弱智。
不過沒關係,很快斯拜克奧圖博斯就會知道這個長得像傻狗的傻狗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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