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觸手

想要成為家庭的一員，就要對家庭里奉行的一些觀點表現出適當的理解和參與。

雖然女會計沒能理解爸爸的觀點，但比利還是特意保留下了瑞雯乾媽的相貌，讓她陪在自己臉旁，作為一個美好回憶的紀念品。

就是莎莉對侄子不重視皮膚光滑度的舉動有些不滿，不過共享了一些她和瑞雯親如母子的過往後，勉強同意了。

大衛抬起頭看著屋外的張大施，大師示意他稍等，轉身看向剛剛伸出憲兵和神父的頭過來和他一起看戲的「老鄉」。

這是一隻擁有六隻電線杆粗觸手，通體呈紫黑色的章魚狀生物，倒梨形的主體就是一團沒有任何錶面器官的肉瘤。

剛剛提到的似人之處則是指它其中兩根觸手的尖端上分別插著黑人憲兵和約翰李神父無臂的上半身。

兩人似乎還保留著自身的意識，眼睛睜得滾圓不受控制的四下亂轉著，倒是在認出張大施后表情猙獰地想張嘴說些什麼。

可惜從嘴巴一直延伸到腹部的區域裂開了一條縫隙，緊接著翻開了自己滿布獠牙的內側，無聲搖擺著。

沒有肺，沒有氣管，也沒有喉嚨，半人軀體內只剩下了慘白色的尖牙利齒。

張大施原本是打算找這個隔著老遠就讓他收到親切感的大傢伙嘮嘮地情，沒想到是只不會說人話的大章魚。

試圖從觸手上的兩人那裡套情報的他累得坐到地上大喘氣也就薅下來一根尖牙，還搞得他手上的毛孔被章魚體內的某種能量扎得泛血。

這讓他意識到眼前這個大傢伙是「屬於別人的」，和之前自己隨手就能幫ta們做出改變的普通人類不在一個層級上。

從現在還插在憲兵那根觸手上那越野摩托的車頂棚和少許碎玻璃來看，藥店方向的那次爆炸就是它在「收取祭品」了。

在它眼裡，可能人和車加起來才是一隻完整的寄居蟹吧。

【真名：斯拜克奧圖博斯-偽-克蘇魯

真名特質：(物理破甲強度+8%)-(獨立化身，當前世界無法延伸真名能力)-(見第一章)

源質：水屬（見第一章）

當前屬性：肉體93%(極弱)/靈魂100%(極弱)

專屬能力：六脂(水屬)：所有觸手均收穫物種精華后自斷並將其獻祭；

通用能力：

——賦眼：極低幾率六脂能力觸發后引來上位者的注視，強行衍生不同數量的「眼」；

——公正(火屬)：受到傷害時恆定1%幾率敵我自燃必死；

情報：運輸用種族，專職在「淺海」收取供奉的一隻「特使」的衍生物，被批發出售給了我，對該生物認知參考記憶單元：無人外賣運輸車。】

大章魚興許是一直呆在水底，從未收到過視力這麼清晰的祭品，見張大施不再「指揮」它后，又移開了觸手一邊觀察著附近這堆堅硬的泥土洞穴，一邊垂到地上去磨蹭著水泥地皮尋食。

這貨應該就是所謂「劇情」的一部分吧，不然死賴在這裡不挪窩幹嘛？

出於某個穿黃衣的釣魚佬的緣故，張大施對自己在地球的經歷實在是記不太清，他打從畢業之後的記憶已經超出了他能看清的程度，即使看清了也未必看過這部古早恐怖片。

誰是主角？張大施翻回洗手間里看著眼前的大衛。

【真名：家族-(無)-(無)

真名特質：(獨立意識記憶共享)-(無)-(你未擁有真名)

源質：火屬（見第一章）

當前屬性：肉體100%(極弱)/靈魂43%(極弱)

專屬能力：血脈：三代以內近親血肉契合度100%；

通用能力：血肉畸變：肉體可根據主觀意識自適應變形，可通過物理接觸的方式給同等強度的生物共享該能力，共享后不具備二次傳播性；

情報：無可說處。】

「你現在想幹什麼？」

張大施問眼前的「家族」，

「我想帶比利回家看他的媽媽，莎莉也想回家找我的叔父叔母，但我可以因為您的意志暫時留在這裡。」

大衛讓莎莉轉身走下來，把比利拉了出來，牽著他的手回復自己的主宰。

「那麼，請。。。」

———

奧利此時正在努力地不去統計自己的損失，轉而一一關心著自己的搖錢樹們。

損失得已經夠多了，無法挽回的事物放到晚年再去懷念，有時間心疼不如想想之後怎麼把這筆錢賺回來。

倒在地上的物資暫且隨意擺放不做理會，清理完大量的燈管碎片和不知為何大中午就開始變質發臭的生鮮庫存后，超市裡仍剩下的大部分人群聚在門口處，討論著霧氣的由來。

「肯定是西邊那幾家化工廠爆炸了，我早就說過那東西不靠譜。」

「會不會是地震讓地下的那些水。。你懂的那樣？」

「我覺得就是山上的那個狗屎的「導彈防禦計劃」搞的鬼！狗屎的科學家在裡面把我們都當成了狗屎的試驗品！」

「不管我們遭遇了什麼，這個霧氣總會消散的，只要太陽足夠猛烈或者一場大雨什麼的。。總之我們要保持冷靜。」

「現在我們的手機都沒信號，也沒有無線電台，我相信政府一定會優先恢復通訊正常的，總之，保持冷靜。」

后兩句話是黑哥們兒諾頓說的，吃到了電鋸出現后第一波紅利的他是當地工會的元老，開始從眾恐慌的五十來號人圍著他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樣。

不過有些人就是喜歡潑潑冷水，搶搶地位。

在在貨架區看著韭菜們團結友愛的奧利眼裡，卡莫迪夫人隔著半個超市就開始邁步蓄勢，那麼遠就看見她的人給她讓了路，然後她就擠開諾頓站在了中心位上。

站定的卡莫迪夫人中風似的一手摁著腹部，一手伸出抖著手挨個指著人，用力上翻著嘴唇開始宣揚她那套瘋言瘋語：

「這是審判日！它終究會到來！噢～你們已經完了，這全都是因為你們一生作孽。。。。」

重點是這鬼東西還真的有人信！奧利心想。

該死，就沒人想起來那幾個跟著艾芙卡莫迪的言論開始大聲抑鬱的傢伙都是鎮子上出了名的傻大兒嗎？

再無心情遭受洗腦的奧利拐進下一排貨架區，蹲下來看著在大衛懷裡含著大拇指一臉茫然的比利。

「小傢伙還好嗎？」

這個小團體由七人組成，分別是比利的小學校長普瑞拉老夫婦，最近剛來鎮子上的女教師福根-凱希，校醫蘇曼，以及藝術家大衛、他的表妹莎莉和他的兒子比利。

「燒還沒退，不過莎莉給他找了點葯，現在好多了。」

大衛沖校醫點頭致意，繼續問奧利：「你這兒的被子在哪裡？他有點發冷，我得找點東西讓他裹起來。」

「哦～最近不是換季，被褥都收在倉庫里了。我還要去檢查其他地方，你能自己去拿嗎？」奧利站起身。

「當然」大衛也想站起來，卻被比利「爸爸別走」像樹袋熊一樣纏在腿上。

「莎莉？」大衛看著左邊，表妹愛莫能助地做了個打掃的動作也站起身。

「跟我們一起好嗎比利？」普瑞拉女士伸手輕拍比利的後背，比利順勢就縮進了她的懷裡，又吸起了大拇指。

剛才忘了給大拇指弄骨頭了！爸爸不在弄得好慢啊。。比利等大衛走遠些后，坐起來祈求在場的女士親吻他的臉蛋，說這樣他才能感覺像媽媽就在身邊一樣安心，而大姐姐們欣然同意正太的小要求。

「。。在聖經中我得主賜聖言，主說不誠實的人要贖罪，凡贖罪者要下地獄，死神會親手割下他的頭顱。。。」

卡莫迪女士孜孜不倦的說教讓路過的大衛和奧利一樣不以為然。

大不了肉體歸我，靈魂歸你，「家族」心想。

掀開塑膠帘子走進倉庫區，為了節省電力，整個倉庫只剩下後門和後門邊的柴油發電機處分別亮著燈管，此時在發電機間頂棚翻滾著的煙氣讓倉庫變得更加昏暗。

「法蘭克。。我就該找奧利要一筆醫藥費，不過噢～福根小姐親得真用力啊～」

大衛足足被絆倒了三次才關上了發電機，在他意識到靠自己和並不夠亮的按鍵手機是找不著被子了之後，就慢慢向售貨區走去。

「哐」的一聲在大衛身後的後門處響起，他猛一回頭，鐵制的電子卷閘門並沒有發出動靜。

「砰！」這回是頭上的二樓倉庫傳來了似乎是窗玻璃被砸碎的聲音。

緊接著讓大衛發獃幾秒后開始大步往倉庫外跑去的，是捲簾門不同的地方都開始「嘎哐嘎嘎嘎嘎嘎哐砰哐」地被某種巨物從外向內擠得凸現起來。

該開始「求助」他人了，如此想法和聲音從大衛的下巴處浮現。

「如您所願，我現在足夠「原汁原味」嗎？」

遠離了後門跑到通往超市的過道里后，大衛迅速將自己脫光后，整個人從後背裂開一條人型裂縫向外翻起一層厚皮，將裡面的張大施脫了出來。

自身能量為何對自身無效的問題無人解答，從大衛那裡臨時得來的血肉畸變能力也無比緩慢和消耗巨大，張大施只好放棄了自己變身肉色巨人的想法，只是恢復了自己真正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