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因緣和合

卻說翠雲宮前演武場，老岳夫婦正與劍宗三子對峙。

剛開始，因為朝陽峰頂的動靜太大，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但是潮音漸漸平息，五人依然大眼瞪小眼，空氣中到處瀰漫著尷尬。

按照常理而言，三子主動上山，自然應該先開口，哪怕是拜山的客人，也應首先表明來意才是。

然而他們哪裡敢有半句廢話？

峰頂那動靜，分明是功參造化之人，真氣外放才能引發的天地異象。

先天境界啊！

只存在於典籍記載的先天境界，多少年沒人達成了？

他們竟有幸見證！

此時還能說啥？

再次比劍？

再論正統？

還有什麼可論的？

峰頂上那位，殺他們仨都不一定需要第二招，這還論個屁啊？

可是就這麼走了，又不叫事兒。

千里迢迢趕來一趟，跟老岳兩口子對望幾眼，然後便走？

咋地，長跑啊？

往返馬拉松？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這個尷尬喲~！

三人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忽有風聲漸起，五人都是內力有成之人，靈覺不昧，自然感應到一股浩蕩之力正在飛速接近。

抬首一望，就見陡峭山路之上，一道人影飄飛而下。

其速極快，但是並無磅礴聲勢，反倒縹緲出塵，輕若雲霞。

不多時，人影來到牌樓之下，灰袍長須，負手卓立。

劍宗三子互望一眼，驚喜萬分，難道，方才在朝陽峰頂行功的高人，便是風師叔？

天佑我劍宗啊！

三子忙不迭的拜倒在地，朝風清揚恭敬行禮，「拜見師叔。」

再看老岳夫婦就有點兒不是滋味兒了，剛才還曾猜想，是不是樂兒又有了突破。

但是這個想法剛剛誕生，就立刻自我懷疑，畢竟魚樂實在是太年輕了些。

此時，避世隱居的風清揚突然出現，兩人即便感情上很不願意，但理智還是認為，如果引動天地異象的是風清揚的話，那就很合理了。

只是，風清揚在今日突破，恰巧劍宗三人便找上門來。

巧合？還是有預謀？

樂兒呢？他又在何處？

老岳心念電閃，一瞬間轉過了無數的心思，不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多的心眼兒也沒用。

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然而風清揚一開口，就讓全場震驚得失了神。

只見老頭有些不情願的朝岳不群拱拱手，算是行了禮，嘴裡還喊了一聲，「見過掌門。」

就這一句話，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風老頭也沒空理會他們的心潮起伏，徑直說道：「魚樂剛剛跨入先天境界，還需閉關穩住修為，這些時日，不要讓人上來攪擾。」

老岳這才回過神，趕緊朝風清揚一拜，「拜見風師叔。是，弟子知曉了，有勞風師叔費心。」

「你是掌門，華山以你為尊，不必在我面前自稱弟子。」

「另外，還請掌門將《五氣朝元功》傳予封不平三人。」

「嗯？風師叔說的可是樂兒自創的《五行拳》？」

風清揚點頭肯定道：「他此刻功行圓滿，也便將這門功夫推演到先天層次，事後等他自己與你們分說吧。」

話音落下，也不等老岳答應，風清揚又轉向劍宗三子，「你三人便留在華山，隨掌門修行我華山新功，一切疑問，都先放到肚子里。」

「三月之後，我會考教你們，若是修行有成，自然歸宗華山；若是不成，那便下得山去，也別闖什麼江湖了，找個地方隱姓埋名，踏踏實實過完一生就好。」

「師叔……」

封不平還有話說，奈何老頭根本不聽，大袖一揮，狂風平地而起，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勾結外人，引狼入室！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適才魚樂已然突破先天，就憑他一人，也是你們能抵擋的？還妄想奪權，簡直蠢笨如牛！」

「廢話不用說了，三月之期，你三人務必恭敬掌門，但有逾矩，那就直接滾下山去，我也不用再考教了！」

話音落下，老頭騰空而起，飄然遠去。

卻說魚樂，盤坐在朝陽峰頂，一動不動，好似老僧入定。

他的心神還在祭壇之內，就在七層祭台之前，凝立不動，默默消化那海量的雜亂信息。

三天三夜之後，他總算瀏覽了一遍所有的信息，明悟了一切。

到此時，才知神明之於凡人，簡直強大到不可思議。

位面的存在也需要承載依託，一般而言，混沌靈海就是無盡時空的根基，諸天萬界的承載。

但是有了時空穿梭者這些『強盜小偷』的出現，被他們吞噬的位面，其承載依託，也就不再是混沌靈海，而變成了身為主人的時空穿梭者。

承載的方式不一而足，咱們後文詳述，單說這個『所有權』所表現的殘酷和神奇。

位面被吞噬之後，於主人而言，便降低了一個維度。

就像一本書之於你我一樣，我們是三維生靈，書中世界只是二維的世界，內中生靈也不過是二維生靈。

我們可以任意修改書本的內容，按照我們的心意調整這個世界。

於書中生靈而言，實在沒有未來或者自由可言，其存在的目的，只看主人的需求而已。

笑傲位面本是一個自然生長的作品世界，卻被祭壇的前主吞噬，收為己用。

雖然祂還未來得及真正使用，自己先就身隕了。

但是，這個世界已經被祂凝固在一道時間閉環之內。

這麼做的目的，是想把笑傲位面，作為『輪迴空間』的新手村來使用。

在祭壇前主的設想中，複製出無數個笑傲位面，抓來無數個靈魂，再讓這些靈魂以『單機遊戲』的方式，在笑傲位面中歷練，最後優勝劣汰，篩選出合用之人。

又因為祂已灰飛煙滅，故而只是準備好了笑傲位面，尚未來得及去抓靈魂。

魚樂能被祭壇拉扯到笑傲位面，不過是一個巧合。

前主隕滅，祭壇殘破，但這祭壇好歹是件超越六維的法寶，雖無靈識卻有靈性，『本能』會驅動它自我修復。

奈何它實在是太過殘破，便如一個漏水的水缸，即便可以從混沌靈海中吸納靈力，卻也無法留存。

當務之急，先要把破洞修復，再去談吸納靈力恢復力量的事情。

修補破洞就不單是吸收能量可以辦到的，這需要『靈性』。

把祭壇比作水缸，裡面的水就相當於能量，但修補水缸需要的卻不是水，而是磚瓦泥沙。

混沌靈海自然也不會缺少靈性，但是祭壇卻無法吸納，這個能力早已被前主『閹割』掉了。

——否則，它就能吸納靈性從而誕生靈識，成為一個能夠自主思考的生命，那就有了反叛的可能，這是祭壇前主非常忌憚的事情。

所以，祭壇想要修復，靠它自己是辦不到的。

它又瀕臨崩潰的邊緣，便如人之彌留，什麼也做不到了。

到此為止，祭壇的未來就只剩下崩潰這一種可能。

也沒什麼大不了，這樣的事情，在無盡時空之中，幾乎時刻都在上演。

巧合的是，祭壇從高維跌落，途經魚樂所在的位面，撞上了他這個脫離肉身的靈魂。

本該被撞成逸散靈性的魚樂，卻剛好穿過『破洞』，落進了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