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為伍

讓二人驚駭的，不僅是蜈蚣jing劇增的體型，還有頂端那張猙獰可憎的面孔。雖然有人類的五官，但卻錯落無常，毫無美感可言，彷彿是被臨時湊來似的。再看地上的三師弟，身後已經被通體貫穿，裡面的臟器不翼而飛。不用說也知道，肯定都成了蜈蚣jing的盤中餐。

本來四人的隊伍，一下子失去了兩名成員。不管是出於集體的榮譽，還是出於私人的感情，都是難以接受的。如果能夠讓他手刃仇人，就算讓他飽受泥犁之苦也心甘。

「方華，一會我上前引誘，你看準時機給他致命一擊。聽清楚沒？」

道依然小聲嘀咕，盡量不讓蜈蚣jing聽到。而方華聽到他的話之後，練練搖頭，示意對方不要輕舉妄動。

「喂，你個多腿的長蟲，有沒有膽量來你道爺爺這裡啊？我的道行可比他們高的多，吃了我你的修為肯定會大幅提升。趁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你可要抓緊時間啊！」

說罷，道依然還在原地扭動了幾下身子，行為頗為挑釁。

「哈哈，我看你這小子是被嚇傻了吧？一般人逃命還來不及，你居然還送上門來。看來我不動手的話，都對不起你的良苦用心啊！」

蜈蚣jing扭曲的五官豁然一凝，長達兩米的細長身軀飛shè而下。他的前顎上泛著淡綠sè的光芒，那上面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只要對方碰上一下，便會渾身僵直，任人宰割。

「吃我，看你有沒有拿本事吧！」

道依然一個鯉魚打挺，巧妙躲開了蜈蚣jing的衝撞。再看被晃的蜈蚣jing止步不及，一頭栽入泥土之中，一雙殺人利器毒顎硬是戳入地下，滑動之際，還拗斷了右邊的一側顎齒。

「該死的小東西，居然使詐！看我不把你扒了皮！」

惱羞成怒的蜈蚣jing顧不上身上的傷勢，挺身再上。

仗著堅硬的外殼以及靈動的身手，即便是在蜿蜒的溝壑之中，蜈蚣jing依然暢行無阻。反觀道依然，雖然身體相對小巧，但怎奈二者的道行差距過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沒幾個回合，蜈蚣jing已經趕上道依然的步法，緊緊咬住他的身後不放。

「別掙扎了，還是乖乖成為我的食物吧！」

又是一記頭錘，道依然雖然勉強躲開對方的攻擊，但濺起的飛石還是戳中了他的面門。一個踉蹌，道依然跌落在地。恍惚間，他感覺天sè黑了下來。仰頭望去，之間遮天蔽ri的蜈蚣jing迎面砸來，不給他任何緩和的餘地。

「休傷我師兄！」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白影直拔而起，手中的長劍更是在餘暉的映照之下閃現出美妙的光芒。伏虎劍，便是為了消滅世間魑魅魍魎而生的。

本來像方華這樣的小角sè，他可以完全視而不見。但不知為何，當伏虎劍出鞘之際，蜈蚣jing竟如芒在背，十分難忍。直覺告訴他，那柄佩劍絕不簡單，必須將其除掉，才能永絕後患。

他擲出自己的蜈蚣尾，yu要將人劍二者一同擊碎。在他看來，對方能夠逼他使出蜈蚣尾已經十分不易了。但可惜，他還是輕敵了。

當蜈蚣尾迎面奔來的時候，方華也沒把握了。所以他只能緊閉雙眼，祈禱奇迹出現。

當二者相撞之際，沒有悶響發出，而是一串輕靈的劍吟，如山間溪水，如林中百靈，期間的美妙只有處身現場的三者明悟。

之後，一道十分不協調的湍流聲忽然出現，方華睜眼一看，面前竟是被鮮血籠罩。

「不！」

蜈蚣jing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向披靡的尾攻竟然失利，而且敗得一塌糊塗。遠遠望去，蜈蚣尾已經沖中間一劈兩半，兩部分在空中無力地掙扎著，等待著最後的死亡。

就在同時，蜈蚣jing做出了一個痛苦的決定，同歸於盡。

既然自己不能活著離開楊府，那麼這兩個小子也休想走出去。加上自己一身的毒液，想要將對方拖下地獄並不是一件難事。

「小子，算你狠，但是你們還是得死！」

蜈蚣jing身體一晃，巨大的血口之中猛然鑽出兩枚細小的牙齒，裡面儲存著本是用來消化腹中食物的消化液。只要一滴消化液，一個成年男子便會被分解的屍骨全無。

但若想讓消化液命中對方，便必須限制對方的行動。但此時的他分身乏術，一邊需要對付手持伏虎劍的方華，一邊還要毒殺行動迅捷的道依然。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有啦！」

萬分之一秒，蜈蚣jing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這一刻，連他自己都不禁為自己的聰明大聲叫好。

就在蜈蚣jing即將俯身衝下的時候，狡猾的他居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回頭朝後方毫無應對的方華奔去。

而方華被剛剛血淋淋的情境嚇得早已忘了應對，哪裡還會料到蜈蚣jing的yin險手段。待到他回神之際，巨大的蜈蚣頭已經近在咫尺，只要再往前一步，他的身體便要被對方吞掉了。

「方華，我來救你！」

方華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他選擇相信自己的師兄，所以他將劍拋給了道依然。

「砰！」

兩人一妖廝打成一團，一同落地。巨大的勁力濺起大片塵土，單是這落地的衝擊力便能徹底壓死一個壯年。不知究竟是誰先落地呢？

硝煙瀰漫，一道粗獷的喘息聲從霧靄之中來回穿梭。塵埃落定，道依然手持伏虎劍騎在蜈蚣jing背脊上。再看伏虎劍的半截劍身已經穿過蜈蚣jing厚厚的外殼，透入腦髓。直到最後，蜈蚣jing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於誰手。

「方華，你在哪？」

道依然翻身下來，立即找尋師弟的下落。但不知為何，繞了好幾圈的他，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你這天殺的把我的師弟吞了？」

想到這，瘋狂的道依然提劍上前，眼都沒眨，便將巨大的蜈蚣jing開膛破肚。但奇怪的是，裡面什麼也沒有。

「別找了。」

就在道依然心灰意冷之時，一句呵斥制止了他的行為。

「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

「你憑什麼阻止我？」

「憑我的力量。」

那忽來之人大袖一揮，巨大的蜈蚣jing竟被他一截兩段。而那人所在的位置，竟是在數十米的房脊之上。

「你的師弟就在下面，但你還是別挖出來的好。」

道依然晃晃悠悠地走到跟前，低頭看向蜈蚣jing的身下，只見斷口之處，正是方華的一段衣襟。巧的是，剛才的勁力竟沒有將這段衣物一同斬斷。

看著眼前痛哭的道依然，白小川的心裡額也頗不是滋味。如果不是當初自己留下後患，這師弟四人也不會天人永隔。

但話說回來，事情也不能算怪他。因為就在之前他斬殺蜈蚣jing之際，居然出現了一個可怕的敵人。

此人非人非鬼，非魔非妖。身上散發著致命的瘴氣，臉上還用一塊靜止的絲綢遮掩著。就是這個人，與白小川大戰百餘回合而不落下風。甚至，在最後之際，還用一式強大的殺招將其逼入困境。如果不是他經驗老道，恐怕現在的他已經被挫骨揚灰了。

最終，那人還是全身而退了。而無功而返的白小川回來便見到了這一幕慘劇。

白小川移步上前，站在道依然身旁，看了看早已死去的蜈蚣jing，隨即說道：

「這蜈蚣jing固然厲害，但放到大千世界之中，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連個山頭都占不住。即便是那三大門派的強者，不也被人一同斬殺了嗎？世道已變，固步自封的門派定會走向滅亡。你要給他們當墊背的嗎？不如，你跟著我吧！雖然收入可能不如你在門派之中賺的多，但學到的東西絕對比他們多得多。」

「跟著你，多長時間我能斬殺像蜈蚣jing同等強大的妖怪？」

「三個月。」

白小川微笑道。

「師弟三人相繼殞命，我作師兄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回去是不可能的了，還不如與你一樣做個雲遊的靈師，落個自在。師父在上，受徒兒……」

「你幹什麼，我從來也沒有說收你做徒弟。我不過是一個人膩歪了，想找個作伴兒的。偶爾，讓你幫我找點美女佳釀罷了。」

「這……」

「怎麼？不願意嗎？」

「願意，不過我該怎麼稱呼你？」

「白小川，青田白雲的白，海納百川的川，至於小嘛，這個我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我叫道依然。你真有趣！」

「真的么？這話我只從哪些煙花柳巷聽過。」

「那你一定是去的太多了。」

白小川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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