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端倪
雨落在屋檐上,再順著瓦片緩慢的流到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小時候,喬多最喜歡這樣的聲音,這聲音給她的感覺,就像是身處一片純凈的空間中,碰到了一片柔軟的棉花一樣,每到這個時候,她都能感到不一般的平靜和輕鬆。在她每次考試前,無論再怎麼焦慮,都能聽著這樣的聲音熟睡過去。
喬多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再次聽到最喜歡的聲音,是在這樣一個地方。一個她從來不敢細想,不會細想的地方。喬多坐在門口,腳輕輕踩在門檻上,兩隻手肘拄著大腿,雙手扶著自己的臉蛋,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一說起臉,今天早上起來屬實把她嚇了一跳,看著扭曲的銅鏡中出現了一張並不熟悉的臉,她也挺害怕的,嚇得自己打了一個寒顫,不出三秒,卻又輕撫胸口像是反應過來了自己的模樣。
裴小靈快步上前,拿著一件外袍,披在了喬多身上。喬多對著裴小靈笑了笑,溫柔地說了句:「謝謝。」裴小靈愣了一下,隨後也笑了笑。
門外的雨早就停了,門口的地面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小水坑。喬多轉身問著:「小靈,你有踩過水坑嗎?」
「奴婢不敢,萬一驚擾了各位主子,那奴婢許是會被趕出王府的。」裴小靈說著,喬多若有所思。伸手一拉,便將小靈拉出了門。
喬多拽著裴小靈來到最大的水坑前,「嘿嘿」一笑,便自己先踩進了水裡。她回憶著自己年幼的時期,總是會這樣在雨後的水坑裡玩著,父親出去工作不能管她,她就自己找些好玩的事情。她喜歡鞋子和襪子被雨水浸濕的桎梏感,更享受將濕透了的鞋襪褪去,那種通透又能夠讓腳呼吸的暢快。喬多就這樣在水中蹦著,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將水花都飛濺到了周圍,而小靈站在一旁,擔憂的看著女郎。
「你這是在做什麼呀?」司空瓚在遠處走來,剛一進院子,就瞧著妹妹在雨水中蹦蹦跳跳地。
喬多忽然停住,看著遠處站著的女人,蒙住了。對喬多來說,那女人看起來真美,好像個風韻十足的芭蕾舞演員一樣。「姐姐?」喬多的零散記憶,讓她知道這個女人好像是長她幾歲的姐姐。
「快出來,把鞋子換了。你剛好一些,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司空瓚雖說嫌棄地看著喬多,卻每一句都是關心喬多的話。
「姐姐······」喬多遲疑了一下,又故作淡定地說:「姐姐怎麼有空來?」那語氣的放鬆和愉悅,讓司空瓚皺了皺眉頭。
「妙之?」司空瓚先是試探的叫了一聲司空椂的閨名,有用力搖了搖頭,「不會,不會!」司空瓚看了看喬多的臉,又搖搖頭說,「不會!不會!」
「什麼不會啊?」喬多問著。
「許是你傷著的緣故,竟然連脾氣秉性都變了。」司空瓚說著,瞧瞧裴小靈。「沒規矩的丫頭,來人不會倒茶?真是,別說你是我院里出來的丫頭。」司空瓚生氣的看著裴小靈,裴小靈低頭,紅著臉就朝著門外走去。
「姐姐幹嘛這麼說她。」喬多拿著自己面前的小茶壺到了一杯涼了的茶遞給姐姐。
司空瓚看著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茶杯,有些慍怒。起身看看茶杯,又看看喬多,只說著:「妙之不願留我坐坐,直說便是,你我姐妹從小也沒打過什麼啞謎。我走就是了。」說罷,擺擺手,示意著自己的丫頭一起離開了司空椂的房間。
「姐姐!你幹嘛啊!」喬多叫著,而司空瓚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回了自己院子的司空瓚,氣鼓鼓地坐在小凳上,看著身邊的丫鬟,一巴掌便拍了上前。
「嗯。」這個名叫冬兒的丫頭咬著牙忍耐著司空瓚在她身上打的巴掌,雖然不重,但也能看得出司空瓚應該是氣急了才會這樣。
「她就是覺得我是姨娘生的,嫌棄我是庶出,就是不和我一條心,虧我愛她,還那麼疼她。」司空瓚站起身,越想越氣,皺著眉頭看著冬兒,冬兒不敢說話。「你說啊!她是不是嫌棄我。」司空瓚問著,而身旁的冬兒不敢說話。
司空瓚又想動手拍她,冬兒害怕,便急著張口道:「二娘子多心!三娘子自幼便於二娘子一同長大,即使是同父異母,卻也是親得不得了。」
司空瓚努努鼻子,看著冬兒,眼中忽然有些光亮:「那她幹嘛要倒滿杯的茶給我,這不就是趕我走嗎?」
「娘子!」冬兒像是想起了什麼,道:「三娘子今日踩了水坑。」
司空瓚回想著忽然也想了起來,拍了下桌子站了起來,看著冬兒,「妙之從小就不喜歡弄污了自己的鞋子,鞋子上沾水都要裡面換一雙,今日怎麼就踩了水呢?」
「對呀,娘子。三娘子最討厭下雨了,雨後也不會出門的。」司空瓚思緒萬千,坐不住地朝著門外去,冬兒也只得跟著。
二人來到了司空榡院前,正與一個小廝端著餐盒朝這邊走著。
「純喜!」司空瓚叫了一聲,小廝快步向前,正要半跪行禮。
「慢著!」司空瓚喊著,「把東西給我,你去忙吧!」
純喜不情願地將餐盒遞給冬兒,說了一句:「這不合規矩,二娘子。」
「我來看看兄長,何苦遵這些規矩。」司空瓚笑著看著純喜,純喜看著這陽光般的笑容頓時沒了話,也傻笑著,司空瓚轉過頭,離開了純喜的視線后笑容立刻消失了,只有滿臉的嫌棄。
進了司空榡的院門,司空瓚看著這滿園的花草,直說:「這常年無人的南院,怎麼比我的院子還有生機啊。」
「主要是下人伺候得好。」房間門裡走出一人,是司空榡,司空榡看著面前的妹妹,竟沒有笑模樣,滿臉嚴肅,比起昨日對司空椂的溫柔,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兄長回了,我也沒來看看,真是失禮。」司空瓚看著面前的司空榡倒是沒有怠慢,趕緊堆起笑臉,看著他。也期待著兄長能笑容以待。
「無妨,你即不來我院中,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司空榡說著,還是冷淡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我今日來,有要事告知兄長。」司空瓚看著哥哥,還在等著回應。
可面前的司空榡,好像也沒有那麼在意她的話似的,只是稍了稍身子,說了句:「進來。」
司空瓚跟著司空榡進了屋,向後推了冬兒一下,冬兒站在門外便不再向前了。
司空榡坐下,看著司空瓚。
「兄長可能不知。」司空瓚說著:「妙之自打清醒便反常極了,今早說話時不像以往穩重,就連下了雨也去積水裡尋樂子。以前她可從來不這樣。」
司空榡看著司空瓚,滿眼都是嫌棄,只說:「魏道長說了,這次驚嚇讓妙之的三魂七魄還沒完全合在她的身上,所以自然與之前的脾氣有些差異,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不去管別的就好。」司空榡說著,可司空瓚卻還想講話:「我今日還有軍機要事要辦,你先出去吧。」
司空瓚拜別兄長,便回了院內。到了院子里的司空瓚氣火又壓了滿懷。
「一個破道士他相信得不得了,我的話他就是不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