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果然還是約會
「一共是37720元，請問您這邊？」
「啊、還是那樣，我……」
「誒、等等等等！」
橋本奈奈未眼見著三島從錢包里掏出四張大鈔，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好啊你，給洗衣店阿嬤倒知道省錢，給人家小妹妹就這麼闊綽是吧！
她才不會往什麼便利店沒辦法記人情這上面想，從剛剛進了店面，女人的直覺讓她一下子就意識到了，眼前這個便利店員對身旁男人的好感。
——倒不是說看出了什麼含情脈脈，來自對方的那籠罩在自己周身的淡淡敵意、可不會騙人！
「嗯？怎麼了？」
三島被橋本摁住了手背，略微有些困惑和不悅——從剛剛開始，橋本就一直很反常，他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我用手機來付吧，還方便點、不用找零。」
橋本奈奈未拿出手機，沖著那個故作一臉鎮定的店員拉下了口罩，微微一笑道。
「可以的吧？」
「啊，可以……」
店員一看到口罩下的面龐，眼睛瞬間瞪大了些，顯然是認了出來，連帶著態度也好了不少。橋本也就順勢眨巴眨巴了眼，算是廉價的收買——「可別把我說出去哦？」
三島冬洋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見滴的一聲，交易已經達成。他是不懂這些新興的玩意，可有一點他倒是清楚。
「誒、可是這樣一來，不就是橋本桑你付的了嗎……」
「沒事沒事，你要是想給，這四張大鈔給我也不是不行。」
橋本調笑一樣地拍了拍三島的錢包，把那些大包小包一把塞進了男人手裡。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忘了我剛剛跟你說的了嘛？」
她把臉一板，像是要生氣的模樣，嚇得三島忙噤了聲。
「錢都不是大風吹來的，幹嘛不省著點自己用嘛！」
「……好吧。」
道理是這個道理，三島也只能不作聲了，點點頭應了下來。
「好啦，接下來就在這兒吃個午飯吧。」
趁著對方發獃的當口，橋本從大塑料袋的最上面抽出兩盒便當，遞給一旁顯然是已經沒眼看他倆甜蜜互動的店員，略帶歉意地笑了笑道。
「幫我熱一下，好嗎？」
「誒、可是！」
這樣的走向，是三島始料未及的，他本以為，今天的採購到此為止，他和橋本各回各家就行了……現在這又是鬧哪一出？
「……橋本桑吃了一盒，我就要少一盒了！」
橋本奈奈未看著眼前男人下垂著狗狗眼，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盯著她手上的兩盒便當，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個死腦筋估計甚至還沒轉過彎來，可以多買一盒什麼的。
「喂，就這麼小氣啊！陪你買東西，吃你一盒便當都不行！」
「……不是說不行……」
看男人慘兮兮的模樣，橋本也不逗他了，接過店員熱好的便當，拉著他在座位坐下，一邊安撫道。
「其實，我晚上有訂好去吃牛排啦，算是和三島君一起完成工作、小小的慶祝？」
「誒……？」
一聽這話，三島蹙起眉頭的苦瓜臉舒緩了些，不過，很快他又意識到了什麼。
「可是……」
「——不要可是哦！如果是怕我花太多錢了的話，哼哼，作為大人的姐姐我、還是存了不少的！」
橋本以為他是要不好意思地客套，率先搶白道。
三島撓了撓頭，他對金錢比較鈍感，或者說、是擅自以為誰都跟他一樣全無經濟壓力，所以完全沒往橋本所說的那方面想去。
「算了，我還是不問了。」
「什麼嘛！」
橋本有些不滿，戳了戳三島的腰眼算是抗議，卻不成想對方完全不怕癢、巋然不動，讓她自討了個沒趣，只能低頭吃起了咖喱便當。
另一邊的三島也悶悶塞了一大口飯，有些生自己的氣——怎麼就沒能問出口呢？問她為什麼剛剛要挽住自己的手；問她為什麼剛剛還在親昵地叫自己冬洋君、現在卻回到了三島……
他的直感告訴他，這似乎是不能問的問題，問了的話，師傅會生氣也說不定。
「說起來……「
正在三島滿腦亂糟糟的時候，橋本忽然開口了。
「三島君你、每天就吃這個嗎？」
「對啊。」
他點點頭，不知道對方為什麼這樣問。
「嘛，隔段時間吃一次倒是挺好吃的……可是頓頓吃這個，不說吃厭了，營養也應該頂不住的吧？」
橋本看著方方紙盒子里過分少了的幾樣小菜，好像知道身旁的這個男人為什麼總是一副面無血色的、病懨懨的樣子了。他的冷白皮里，估計得有個三分是病態的蒼白。
「……嗯，填飽肚子就可以了，我對吃什麼沒什麼追求。」
三島也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草草扒了幾口飯，逃避了這個話題。
在這段時間的相處里，橋本也慢慢發覺了，其實三島這奇怪的羞恥點也是有跡可循的——似乎他並不羞恥於自己的社交障礙，但對於自己的生活習慣，似乎只要一提到就有些不自在的樣子。
不過，橋本也並沒有想要改變的意思，就好像她今天也沒有阻止男人、去按照過往的習慣一周丟一次垃圾、洗一次衣服、採購一次食物。在她看來，這也是三島純粹的一部分，如果他自己不想改變，那她也不想做這個破壞的罪人。
「嘛，一會兒回家放了東西，就去逛街吧？」
這樣想著，她主動岔開了話題。
「逛街？」
三島放下便當盒，輕聲反問了一句。
「是啊，你總不能就穿這個去吃晚飯吧……那可是還算高級的地方哦？」
這話倒不是嚇唬三島，橋本晚上預約的店、是相當高級的那一類，也是她之前做藝人的時候，機緣巧合才得知的預約制餐廳。
像三島這身有些邋遢的打扮，搞不好會被拒絕入內都說不定。
「……高級的地方啊。」
三島的表情比橋本預想得淡然不少。
「那我要不、順便也回去換身衣服？之前我也有……」
「哎呀，放下就走吧！」
橋本急匆匆地打斷了三島的話，這傢伙，怕不是又怕麻煩，不想陪她一起逛街了。
「到時候，現買現穿就好了！又不是讓你訂做！隨便找個店幫你搭一身就好啦！」
眼前現成衣服架子，喚醒了橋本作為藝人時候的審美之魂，她腦子裡都開始構想起來，怎麼幫三島搭配一套冬日穿著了……是溫暖些？還是走禁慾路線？
滿腦子打扮洋娃娃想法的橋本奈奈未，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一點。
——相比於採購，今天的出行，定義果然還是約會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