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愛去不去

周愚聞言抬起頭來：「黃部長，你坐下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好的，周總，謝謝。」

黃莉莉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不由自主地說了一聲謝謝。

但她還是落落大方地坐在了周愚的對面。

她是公司少數的人間清醒，自始至終，從來沒有輕慢過周愚，因為她心裡很清楚，就算這位少主的學歷再低，資歷多淺，終究人家是名正言順的公司繼承人。

少主現在對公司狀況不熟悉，一旦讓他扭轉乾坤，但凡有點血性的話，勢必會秋後算賬的。

事實證明，黃莉莉的判斷是正確的。

有些人現在有多囂張，將來就有多打臉。老虎不發威，你還以為是只病貓呢？

「我們按照您和公司的既定方案，正一筆筆有序清算，昨天本來有一筆到期的賬款要兌現的，您和葉總也按程序審核簽字了，但財務出納就是不給辦理，其他人都做不了主，我只好越級來向您彙報了。」

黃莉莉現在是行政部長，兼任投資公司那邊的負責人。

這雖是周愚在緊急情況之下的口頭授權，等正式的任職文件下來，升職加薪也是遲早的事。

「就是那筆100萬元的款項吧，和今天早上的武大力來鬧事有沒有關係呢？」

周愚一想到差點潑到自己身上的紅油漆，就有一種無名之火在心裡升騰起來。

「對！對！就是那100萬元，武大力不知道是何來頭，拿著幾十名存款人委託書來鬧事，賬款金額高達6000多萬元，但到期的不過100萬元，經過我們越過武大力，與幾名當事人談判協商，本來答應昨天就支付的……」

黃莉莉語速很快，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了一個大概清楚。

她面露難色道：「就是因為現金出納張玉萍拒不配合，才給了武大力來公司大廈鬧事的理由。」

周愚的眉頭皺了起來，有道是商場如戰場，兵家最忌諱的就是有令不行，看來公司的執行力出了問題啊。

一個小小的公司出納，竟然無視自己審批的事項，險些釀成大亂子，現在如果聽之任之的話，接下來就會有人效仿，那公司必將是一盤散沙，什麼事都幹不成了。

這就是管理學上的「破窗效應」吧，只要有一個帶頭的，其他人就敢跟著干，甚至超過第一個人。

「谷秘書，讓人事部長馬上過來一下！」

周愚強壓怒火，按動桌子上的響鈴，這是按鍵式的通話設備，方便快捷，節約時間。

谷梓涵聽出了周愚的情緒，答應一聲，不敢怠慢。

可是她在緊處，對方在慢處，人事部長延如清的內部電話，一直在振鈴狀態，就是沒人接通。

接著打延如清的手機，竟然還是無法接通！

谷梓涵頭上的冷汗下來了，顧不上穿著七寸的高跟鞋，一路小跑到了樓下的人事部。

「延部長，周總找您！」

來不及多想，谷秘書啪啪地拍著緊閉著的辦公室門，大聲呼喊起來。

根本不在乎平時的淑女端莊優雅的形象了。

室內鴉雀無聲，谷梓涵吃了一個結實的閉門羹。

「谷秘書，這個，這個老延，好像是有事出去了，有事打他電話就行。」

正主沒找到，卻驚動了隔壁辦公室的人。

說話的人是副部長郭瑞民，平時里和正部長老延面和心不和，此時有點隔岸觀火的意味，不緊不慢地說著話，用眼斜瞟著人事部三個字上。

延如清仗著在公司里上面有人，和公司副總賈思道私下裡交往甚密，把一些業務上的瑣碎工作都推給郭民瑞來干，自己則優哉游哉地當上了甩手大掌柜的。

他還有一個渾水摸魚的絕招兒，凡是本部門有什麼棘手的工作，責任重又沒有什麼油水的雞肋活兒，他就裝病請假。

把一攤子活兒壓給手下人，好處就是可進可退，進可下山摘桃子搶功勞，退可不挑擔子躲避責任。

於是平日里，他把時間用在搞辦公室政治上，為人的事，自己來，苦活兒，推給手下人。

對自己部門的人冷臉裝嚴厲，對公司其他人微笑面對。多是清閑地逛逛這個部門，串串那個辦公室，反而落得一個好名聲、好人緣。

有道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郭瑞民沒有迴旋的餘地，只能忍氣吞聲地韜光養晦，把一些原本屬於別人的工作，默默地承擔了下來。

可是偏偏就有人會得寸進尺，繼續試探對方的底線。

延如清就是這樣的人。最是擅長打「太極」了。

他不僅啥都不幹，薪資待遇卻一分都不少拿，出了事了，他又當起了甩鍋俠。

最近又死咬住郭瑞民工作上的一個小瑕疵不放，在部門會議上大放厥詞，很有打壓同僚耍威風的意味兒。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郭瑞民這幾天心裡正不爽，但一時半會又沒有與延如清對抗的實力，只能等待時機成熟之後再反擊。

谷梓涵一看到郭瑞民，好像遇到救星一般，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郭部長，十萬火急，趕緊去總經理辦公室，周總有事找人事部。」

郭瑞民小眼珠子滴溜溜轉動了幾圈兒，上身斜倚在辦公室的門框上，紋絲未動。

「我不去，老闆又沒有找我，再者說了本人也代表不了人事部啊。」

眼看著對方在敷衍自己，谷梓涵能跟在周光海身邊這些年，經常打交道的人都是公司高管級別的人物，她也不是吃素的。

「老郭，你愛去不去，反正我也通知到了，老闆只說找人事部，沒具體到哪個人。老延找不到，你又不去，耽誤了任何事情呵，全由人事部責任自負啊。哼！」

說完這話，谷梓涵輕飄飄地白了郭瑞民一眼，一扭一擺地自顧自地回去了。

「哎，哎，谷秘書有請，小的焉能不快馬加鞭啊!」

能在大公司的人事部立穩腳跟的，那都不是等閑之輩，除了要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之外，情商可不會低啊。

大老闆身邊的人，那都是千萬得罪不得啊，尤其是司機和秘書啊，職位上雖然趕不上你，但關鍵時刻一句話，老闆那可是真能聽到啊。

郭瑞民三步並作兩步走，緊走了幾步，趕上了谷梓涵的步伐，壓低聲音說道：「小姑奶奶唉，你別生氣啊，趕緊給哥們透露一二，大早起來老闆找，是福還是禍啊？」

「你真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凡是老闆要找的，那都是要有大事要發生了，你就趕緊去吧！」谷梓涵停頓了一下說道：「本姑奶奶可是鄭重提醒你啊，別拿豆包不當乾糧，老娘的第六感，咱們老闆要發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