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還是不放心

第382章 還是不放心

第382章還是不放心

此時的盧家灣,家家戶戶都在忙碌,只是忙的事情與以往不一樣。

以前農活沒那麼忙的時候,生產隊的社員們一般都是在各做各的事。

有的在自己菜地里除草捉蟲,有的去打豬草、喂牲口,有的整理家裡的衛生、拉著豬糞去隊里換工分,有的慢悠悠地搖著紡車紡棉線,又或者坐在織布機前,推一下拉一下地織布。

小點的男孩子們則提著個破舊的籃子,從村前打鬧到村后,拿著樹枝、竹子當武器,籃子便是盾牌,四處找人捉對廝殺,等到天色漸晚,才灰頭土臉趕緊搶點豬草裝著回家。

與此同時,孤峰縣城的盧灣熟食店裡,陳凡看了看將帆布包緊緊抱著的張文良,沒好氣地說道,「讓你去存信用社,你不去,偏偏要抱在懷裡,也不嫌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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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也不懂事,不知道怎麼找魚,人往水邊站,我在哪裡、魚就在哪裡。

劉會計點點頭,沉默了兩秒,突然說道,「所以我們賺其他隊的那5分錢,也不是白賺的。」

楊隊長也不耽誤,再次邁步往外面走去,「你跑前面我跑後面,各家各戶都通知到,讓他們把可以出欄的雞子和所有的鴨子、鵝都抓了送去碼頭。」

楊隊長坐在屋前,場坪上堆著十幾根竹子,一頭落在地上,一頭握在手裡,手中拿著篾刀,將竹子分解成細細的竹條。

這部電話幾乎是大隊部的專用電話,這時候過來,肯定是有事,他當然要進去看看。

(1977年的存摺)

劉會計眼珠一轉,邁步就往外走,「那還等什麼,趕緊去備貨啊,完了趕緊給碼頭送過去。」

稍大一點的則拿著魚竿去釣魚,竿子全部都是竹子,無一例外,但是魚線卻稍有差異,孩子們也不懂魚線,反正家裡有什麼線就扯什麼線,有的是織魚網的尼龍繩,有的是縫被套的棉繩,千奇百怪什麼都有。

大家都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往外說,否則討不了好,最起碼一個沒收牌資加公開檢討少不了,便一個個嘴吧都嚴得很。

楊隊長放下竹子和篾刀,拿起煙點燃,笑著說道,「之前各家都領了30隻雞、20隻鴨、10隻鵝,基本上都存活下來,只有個別幾戶沒照顧好,死傷了幾隻。

頓了一下,他順了一口氣,嘆道,「我們還是膽子小,昨天小陳出發前,就說準備的貨少了,要是多準備一些,能多賺好多錢吶!」

勤快的農村男人誰還不會兩手篾匠活,區別只在於本事高低而已,而他現在要做的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無非就是裝活禽的籠子。

「啊?哦。嗯、嗯、嗯,好,我馬上去辦。」

但是為什麼能釣上來?不懂,再問就是手感!

要是能弄到一根細鋼絲,最好的是自行車輪子的輻條,將頭上磨尖、再掰成一個彎鉤,就可以去田埂下找洞釣鱔魚。

說是碼頭,其實非常簡陋,就是用不太粗的木頭搭了一座延伸到水裡的樓梯,由於現在水位還比較高,連個水泥墩子都沒有弄,他們想著等冬天枯水期再建一座紅磚碼頭,作為貨船的停靠點。

兩人在門口說了會兒話,劉會計便要回去。

即便到了後世,有些從生產隊時代過來的老人都還秉持這條規則,該多少就是多少,絕不亂喊價。

虧得他跟盧四爺學打麻將,用的還是紙牌麻將,生怕被人曉得。否則肯定要過去大殺四方,讓他們知道什麼叫賭神!

劉會計點點頭,「上午的記完了,下午還得記一次。」

一般這種時候,楊隊長也會清閑一些。

還沒邁過門口,楊隊長便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哈哈笑道,「好事、大好事。」

連小孩子都會在旁邊打轉,聰明的會幫「大贏家」撿從桌子上掉落的錢,碰上人家高興,就會賞個一兩毛錢,等孩子拿到錢,聰明的智商立刻消退,衝動的慾望重新佔領高地,毅然將賞錢當做賭資壓上去。

所以要往縣城送貨,首先其他小隊就要把相應的貨物送到6隊來。

再說了,又不是白乾,不管是雞鴨鵝還是別的什麼,他們給我們的進貨價都要便宜5分錢,還要送貨過來,這活禽轉熟食、熟食轉門店,一層層的往上加,加起來也不少啊,從大隊的角度去看,無非就是少賺了一層而已,咱們又不吃虧。」

楊書記眉頭微皺,緩緩點了點頭,「種苗稀缺,確實是個問題,就算可以自己孵化一部分,但如果想要翻一番,缺口還是很大。」

「嗯,」

中間的大起大落不必多說,最後當然都是清潔溜溜,沒什麼好結果。

張文良抹了把汗,正色說道,「這錢肯定要入大隊部的賬啊,存進了銀行,還怎麼入賬?」

等劉會計拿著個本子過來,他才抬起頭說道,「記完啦?」

大隊部楊書記他們答應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收購其他四個生產隊養的東西,一斤只賺5分錢,任誰來了都說不出指責的話來,那些生產隊拿錢也拿得心安理得,這樣就挺好。

這次第一批收購,就把大部分鴨子和鵝收走,只留了幾隻母的做種,賣掉的錢,扣掉幾乎沒幾個錢的種苗錢,還有之前隊里墊付的藥費,再扣掉大隊和小隊的管理費,一家能分三十幾塊,都快趕上去年一個壯勞力分紅的一半,這跟撿錢有什麼區別?

賺到了錢,他們肯定還想賺更多,能不好好配合嗎。」

每家每戶的人都在忙碌,做的卻不是以前那些事,而是在小隊的統籌安排下,為擴大養殖做準備。

這裡也就成了盧家灣的對外貨物集散地。

在這裡打牌,一般是固定在幾戶沒有小孩的人家裡,關上門來玩自己的。而且也沒那裡玩得大,手裡拿著一分兩分也能打上兩圈,輸完了便在旁邊觀戰。

以至於號稱消息靈通的陳老師,竟然都不知道村裡竟然還有這種東西在。

很少有男人會去干除草捉蟲的活,紡線、織布更做不來,拉糞也不是每天都有,他也不例外,便慢悠悠地從村頭走到村尾,到處找人聊天。

劉會計瞪大眼睛,豎起3根手指頭,「300隻雞鴨鵝,全都賣完啦?」

不過這時候要注意洞口的區別,圓的才是鱔魚洞,如果是扁的,很有可能釣出一條蛇來,或者是幾隻小螃蟹。

要不是小陳路子廣,哪裡都吃得開,給這些東西找到大買主,否則就靠我們,愁都要愁死。」

楊隊長呵呵笑道,「你想那麼遠的事幹嘛,等他們的雞鴨鵝養起來,最快也是臘月份,這麼長時間,小陳、安全他們還不能多跑幾個大客戶出來?

就算沒有,大隊部肯定也是先收我們自己隊里的貨,然後才能照顧到別人。

畢竟上頭有規定,一個東西值多少錢就是多少錢,稍微便宜點還好說,否則他們都敢降一毛。」

楊隊長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你話多。這5分錢不是我們壓價,是人家親眼看到我們搞養殖一路遇到的問題,知道銷路不好找,主動降的價。

楊隊長應了一聲,滿臉認真地接過話筒,幾乎是瞬間,他就將接電話的姿勢調整好。

真的嗎?

不一定!

有位作家叫葉兆言,祖父便是葉聖陶,他寫回憶小時候在農村日子的文章時,其中就有那幾年村裡打牌的情節。

劉會計一聽,頓時訕訕笑著不說話了。

否則的話,若是沒有一點便利,何苦去干這個小隊長和會計員呢。

一一四.四一.七八.一九零

至於魚餌,基本上以兩類為主,一個是蚯蚓,一個是旱廁里爬出來的蛆,反正怎麼方便怎麼來,其他的沒講究,窩餌更是沒有,頂多趁家裡大人不注意,抓一把細糠過去撒。

聽到楊隊長的話,劉會計也呵呵笑了起來,「我也就是到你這裡來歇一下,等抽完這根煙,也要回去壘雞籠咯。」

等到楊書記和劉會計離開,楊梅眼珠微轉,對著屋裡喊了一聲,「媽,我去找姐姐。」

劉會計被說了一通,也不生氣,咧著嘴哈哈笑道,「這個我肯定懂,幾個月前葉隊長找他們賒欠種苗,他們也是幫了我們的嘛,有來有往很正常。」

這也是現在集體之間做生意,與後世區別很大的地方,討價還價的也有,主動降價的同樣不少見,基本規則就是以指導價作為準繩,憑良心說話。

他緊了緊抱著的帆布包,「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這時屋子裡突然傳來電話鈴聲,楊隊長回頭看了一眼,起身便往屋裡走,劉會計也跟著進去。

安全解釋道,「轉賬支票上有收款單位和賬號,就算別人撿去也沒用,你找銀行掛失,然後重新開一張不就完了,還擔心會掉?」

這類工作比較散,有些是給自己家做的,便不記工分,有些是給集體做的,那就要做好記錄,雖然可能會有一兩分的誤差,但整體上一定要能說得過去,否則他這個兼任的記分員就不合格。

……

等到這些孩子慢慢長大,經驗也日漸深厚,魚在哪裡瞟一眼就能知道,憑一根細竹竿便能釣上大黑魚,那都不叫事兒。

可惜後世物資豐富,反倒難以遇到良人,農戶被壓價得厲害,久而久之,這種情況再難看到了。

每到年節的時候,村裡必定有幾戶會開場,要麼牌九要麼麻將,玩的還不小,放在桌上的都是毛票,連分幣都少見。

楊隊長用力點頭,「不止,連另外準備的200斤土豆和豆腐皮、腐竹、豆腐乾,也全部都賣光,而且是高價出售,生意好得不得了!」

偶爾也會悄摸摸地去到某個人家,暗搓搓地打兩圈。

兩分鐘不到,他便掛斷電話,隨即大步就往外走。

楊隊長臉色不斷變化,也不多說話,只是一個勁地應聲。

劉會計顛顛地跟在他身邊,焦急地問道,「出什麼事了?好事還是壞事?」

接過楊家二女兒楊梅遞來的椅子坐下,先從口袋裡掏出兩根自己做的捲煙,分給楊隊長一支,點燃之後,隨著煙霧吐出一口長氣,「家家戶戶都在做事,男的做竹籠、雞窩,女的也在忙著建蚯蚓池,都在為擴大養殖做準備,就沒一個閑的。」

本來通往長江的河口在7隊那邊,但是考慮到那裡的水流比較急,另外大隊部養殖的雞鴨鵝和兔子最多,可能是以後養殖場貨源供應的主力,最後大隊部一致決定,在6隊這裡建一座小碼頭,專門用於停靠貨船。

安全在一旁呵呵發笑,「你把錢存到銀行裡面,再讓他給伱開一張轉賬支票,然後你帶著支票回南湖,到南湖信用合作社把支票兌現,不僅方便,還很安全,怎麼就不開竅呢?」

等現在真正辦起了養殖場,才發現這東西真不簡單。

不等母親發話,她便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完全不管三個弟弟妹妹在大呼小叫。

楊隊長快步走到屋裡,楊梅早已接通電話,看到他進來,立刻將話筒遞過去,「爸,楊書記找。」

說到這裡,他踢了踢腳下的竹子,哈哈笑道,「我也想啊,看看,等把竹籠編完,我就要再去壘個大點的雞窩,也多養幾隻雞子。」

也有人帶著彈弓去樹林子里打鳥,若是能僥倖打到一隻麻雀,便會跟執行秘密任務一樣偷偷帶回家,然後燒水拔毛,趁晚上做飯的時候用樹枝穿著放進灶膛里烤著吃。

女孩子自然是跳房子、跳皮筋、踢毽子,不過身邊照例少不了一個打豬草的小籮筐。

張文良瞪著眼睛,「那萬一要是掉了怎麼辦?」

但是隱形的福利也會有一些,比如生產隊的資源分配就掌握在他們手上,另外只要是去上工,必定是記十分。

接著便聽見他說道,「今天熟食店開業,準備的300隻雞鴨鵝,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全部賣光。就在剛才,安全給大隊部打電話,讓我們立刻再組織一批貨,等船回來就裝船往那邊送,他們打算下午再賣一撥。」

當然,那是以前,現在的盧家灣可沒有讓他們打麻將的閑暇。

摘一片荷葉做帽子,在水邊能蹲半個小時就算好的。

那時候場子一開,什麼口號、學習全都拋到腦後,眼裡只有那硬邦邦的木牌。桌上的人開戰,圍觀的人也沒閑著,有人在一旁坐莊,可以壓哪個能贏,一分兩分不限,一塊兩塊他也敢收。

兩人呵呵笑了一陣,劉會計突然又嘆了口氣,「可惜,之前葉隊長他們答應了其他4個大隊,等我們的養殖場辦起來,要拉他們一把,搞得現在我們連種苗都買不到,回頭還要幫他們賣貨。」

張文良還是有些迷糊,「真的不會掉?」

盧家灣的情況自然沒有文中描述的那麼誇張,那邊不僅玩得大,還不避嫌,也不怕小孩子無意中說出去。

後世絕大部分人都認為,這個年代是沒有賭的。

說完之後,他撣了撣煙灰,指著劉會計笑道,「你就是小氣慣了,捨不得給別人好處,別忘了,一個生產隊是個小集體,公社又是個大集體,眾人拾柴火焰高,互幫互助才能長久,這也是當初老人家搞生產隊的初衷,老摳財的思想可要不得。」

劉會計剛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壞事就行。

種苗、飼料、養殖環境、疾病預防、……一個問題套一個問題,好不容易把這些東西養大,還要愁往哪裡賣。

當然,更多的還是正常的魚線,只不過粗細就難說了,拿著細線小勾想釣大魚,弄個粗線大勾卻去釣小鯽魚的也不少。

頓了一下,又笑著說道,「我這不是看他們搞了養殖場,結果導致種苗太少,我們自己都買不到了么。」

馬上兔子要開始分發,現在又要擴大雞子的飼養規模,再加上隊里新增加的牲口、多養的豬,哪怕春耕的時候開了不少坡地種草,估計還會有不少缺口。」

說到這裡,他搖頭嘆了口氣,呵呵笑了兩聲,說道,「前幾年不讓養的時候,我就在想,等哪天能養了,我一定要搞一個大的養殖場,養他幾千隻雞。

頓了兩秒,他又抬起頭來,搖搖頭說道,「慢慢來吧,我記得上次安全還跟我說過,現在隊里的飼料壓力很大。

雖然他是小隊長,卻不比大隊的幹部,能拿「全工分」,也就是一天10個工分,小隊的幹部只有補貼,他一年是300分,連大隊統籌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自然要和普通社員一樣干農活,這樣才有工分拿,可加起來也比不過村口養牲口、趕大車的劉師傅。

(1975年的現金支票)

陳凡無語地看著他,過了兩秒,忍不住笑道,「這樣好了,你那裡有兩千四百多塊錢,你先讓大隊的李會計帶著公章和資料過來一趟,他肯定知道該怎麼處理,到時候你把錢給他,就算交差了,後面的事交給他去辦,行不行?」

這次張文良沒有二話,當即點頭笑道,「這樣可以、這樣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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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在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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