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病房詢問天驕事,惡魔太子假瘋癲
重新休整了一天後,鄴君澤才決定再次起身,再次參與進豐饒平原的紛爭之中。
鑒於泱原存的所給他透露的儘是些他所設計的計劃,所以鄴君澤不得不通過自己來了解他昏迷的這五天內發生的事情。
七月十四日的凌晨,在經過了紅憐幾人的探望以後,鄴君澤摸進了天驕的房間內。
誰知剛進入房間,鄴君澤就看見了很尷尬的一幕。
只見病床上,被繃帶纏住大半條胳膊和腹部天驕「大」字形地躺在床上,而蓋在他身上的被子,被他捲成了一條長繩般,一圈一圈,圍繞著自己的腹下三寸,盤成了一坨懶羊羊的髮型。
乍一看,似是一根直挺挺的牛子擎天而立。
似乎是聽到了有人進屋的聲音,天驕看也不看,用自己能動的那一隻手撓了撓蛋,對著屋門的方向揮了揮手,只聽他用他那慵懶的語氣說道:「唉唉唉,午飯時間到了?時間過得這麼快?」
「那就快快端上來罷!」
聽完天驕的話,鄴君澤的心裡莫名地升起來一股衝動。
同上次見到天驕的傷勢后,心裡難以掩蓋的憤怒一樣,那是來自還在休眠的本體最本能、最難以克制的衝動……
順著這股衝動,鄴君澤緩緩走到了天驕的床前,看著那大張著嘴一臉欠揍的表情,他緩緩抬起了腳。
「嗯?卧槽!!!」
「啊啊啊啊!!!!!」
昔日敢於踐踏狄狼長官的荊棘大盾的腳,如今狠狠地踩踏在天驕身上那一坨被子上。
「啊疼疼疼疼疼!!松腳!快松腳啊啊啊!!!」
在天驕的叫喊聲中,原本高高聳立起的被子如今就是被人踩了一般徹底塌陷下來。
只不過鄴君澤腳下的不僅只有被子。
「君…君澤,錯了…錯了哥,哥,松腳,松腳行不行。」
天驕一睜開眼,就看到鄴君澤以一種十分不爽地表情正盯著自己。
在看到自己跟他對視以後,腳上用著的力,還似乎更大了幾分。
「呵。」可回應天驕的,只有鄴君澤那充滿惡意的苦笑。
「啊啊啊啊啊!!!」
……
在經過了一系列的鬧劇后,鄴君澤才算是消除了本體的那股情緒,狠狠出了一口氣。
也就是這麼一鬧,他也算是把天驕的心思收了回來。
不過……
看著床上渾身一絲不掛,抱著被子一臉怨婦樣的天驕,鄴君澤還是有些不爽。
「哼…不知道怎麼照顧病人嘛,受了這麼重的傷,你還讓我的精神遭受這麼大的損傷……」
「哦?那你想讓我怎麼補償你?」
「賠錢!必須賠錢!!」
「奶奶的燭火祭那會兒你買這破表花了那麼多錢,沒吃到多少好東西不說,連租馬車回惡魔王廷的錢都沒了,哼!」
天驕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從枕頭旁的衣服里掏出了那天購買下來的懷錶,用他那沒受傷的那隻手把玩了起來。
聽著天驕說起燭火祭那天的事情,鄴君澤頓時無語起來。
「你不惹人家商家生氣,好好迎合人家,跟人家討討價格,興許人家一高興,給咱們便宜不少還說不上呢。」
「不過………」
看著面前被天驕當成溜溜球旋轉起來的懷錶,鄴君澤總有一種預感,這塊懷錶的價值和裡面蘊藏東西,絕對不一般。
「好痛!」
正在鄴君澤的思緒隨著懷錶的旋轉而飄忽不定時,天驕突然一個失手,懷錶猛地砸在他的腦袋上。
天驕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腦袋,受傷的手臂一動,又拉扯到了身上的傷口,最終疼得他滿床打滾。
而那塊老舊的懷錶,也滾到了鄴君澤的面前。
鄴君澤拿起已經開蓋的懷錶,翻看了片刻,卻並沒有發現什麼過於讓他在意的地方。
不過也確實,除卻過於老舊,損壞嚴重,以至於鄴君澤晃了晃懷錶,還能聽見懷錶內的有掉落的零件在響以外,真就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了。
「唉唉唉,行了行了,把這破表給我吧,奶奶的五千金呢。」
注意到鄴君澤把玩起懷錶來,看那架勢,天驕生怕他把表給拆了,連忙齜牙咧嘴地起身,把表奪了回來。
看著天驕那一副護犢子的模樣,鄴君澤搖了搖頭,略有些看傻子般地嘆了口氣道:「你能恢復精神便好,不過……」
注意到鄴君澤的語氣發生了變化,天驕也立馬意識到了所討論事情的嚴重性。
不過比起嚴肅回應來說,他則是不慌不忙地將懷錶揣回衣服兜里,身子輕輕側躺下,用自己的胳膊拄著頭,被子遮住重要位置,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向了皺起來眉頭的鄴君澤。
「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裡面,豐饒要塞里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
「呵呵,這可就有的說了。」
看著眼前一副弔兒郎當模樣的天驕,鄴君澤非但沒有同先前一樣產生對其無語和腹誹的想法。
相反的,同剛才強烈的整蠱心理一樣,這是由本體與之相處這麼多年以來,形成的最為根本的行為信任。
「在你出事的那天晚上,暗狼帶著狂狼族的幾支小隊強行進入西方城牆,與那裡的幾位狄狼長官對峙了起來。」
「畢竟有著隕石正好砸在西城牆,那玩意所造成的聲響,狄狼那幫傢伙想掩蓋也掩蓋不住。」
「僅僅過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你在西方城牆的壯舉就人盡皆知咯,真牛逼。」
話及至此,天驕也是覺得自己的受傷的胳膊沒處放,之前耍帥時將胳膊放在腹部的傷口上也不敢用力,舉累了以後,便躺平了身子,枕著一條胳膊,重新閉上了眼睛。
「那…之後呢?」
「之後還能怎麼樣?」
「先前在貿易區少女緣她們救下的那個混族少年在客觀角度說本來就是狄狼那邊的私事,不管是放到檯面上還是私著講,咱都不該插手狄狼種族之間的事情的。」
「況且在貿易區還死了那個狄狼鄭,你知道那是什麼人嗎?」
天驕苦笑著說道:「他的聲望高的離譜。」
「通俗點講,那特么可相當於狄狼那邊的狼王秋。」
「狄狼鄭一死,狄狼族那邊的民眾便開始對狂狼族,尤其是老狼王一行人不滿了起來。」
「那麼你想,僅僅只過了幾個小時,老狼王邀請的客人便帶著他的詔令前往了西城牆,試圖奪回狄狼的控制區域。」
「再者你昏迷了這麼久,你身上的狼王詔令也不見了………」
話說到這裡,鄴君澤也是能夠知道天驕接下來要說什麼話了……
自己的昏迷可以說是缺少了西城牆一事對峙的主人公。
就暗狼他們到達現場來看,西城牆之上留下了十幾具狄狼的屍體,城牆之下自己還和一個狄狼長官同歸於盡。
狄狼族再稍稍一造勢,便可拿同伴復仇為借口私自殺上城牆……
而老狼王又在狄狼族那邊沒有多少信任力,就算老狼王承認是他讓自己拿著狼王詔令去的,也幾乎是沒有多少人可信的。
而這兩件事情摻雜起來的結果,則是………
「第一次狼族會議談判的失敗。」
正在鄴君澤思考之際,天驕突然出聲,為他的思考寫下了句號。
「狄狼族那邊以安撫群眾和整頓城牆軍隊為借口拒絕出席了八號的狼族會議,也就是故意放了狂狼族的鴿子。」
「這種無視一個種族王的決議的事情,放在咱惡魔王廷的話,不管是咱爹天煞,還是組選血腥大帝,非得整個反恐名單,讓宰相屠個十里八鄉的。」
「殺殺殺,天生萬物以養人,世人猶怨天不仁!!!」說話間,天驕還舉起在天上比劃了幾下。
「不過老狼王也並沒有放棄合作罷了。」
「嗯,以老狼王的性格,確實會這樣……」
鄴君澤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天驕。對於這個逼…咳咳,這個傢伙,還真不能用看待表面的方法來對他形成固有的認知。
不過也確實,就惡魔王廷那個環境來說,天驕如果沒有這個性格,一味地裝傻充愣的話,估計也活不到現在。
「所以接下來的會議在什麼時候?」
「後天啦~」
天驕揮了揮手,將腦袋偏向了另一側,對著鄴君澤說道:「行了行了,累了累了,你昏迷的時候老子天天跟那個老頭御醫和雜七雜八的人套情報,私下進行總結,你醒了,事情就交給你咯。」
看著不再理會自己的天驕,鄴君澤微微垂下了眸子,沉思片刻之後,緩緩道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就在鄴君澤想要起身離開病房時,天驕的聲音,又在病房中緩緩瀰漫開來。
「那個泱原存……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他的………」
「但是我總覺得他不是一個好人,至少在對待事情上,他與我們的偏差太大了。」
鄴君澤回過頭來,卻見天驕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此時正面色凝重地望著他。
「至少在現在……我無法相信他,更害怕…」
「害怕你成為他。」
看著天驕這少有的態度,鄴君澤笑了笑,象徵性地點了點頭后,轉身便走出了病房。
待到鄴君澤離開病房后,天驕望著他離去的方向,默默地低下了頭。
沉默了片刻,他以一種十分欠揍的笑容舉起了那條受傷的胳膊,朝著門口的方向揮了揮,隨後又十分愜意的轉了轉身子,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
讓鄴君澤不得不否認的是,天驕說的話並無道理。
雖然在其他人的視角里,泱原存的存在並沒有那麼嚴重,可是在責神之盾的理解中,那個人,一般人還真就難以去猜透,理解透。
他的行為舉措,思考方式總是與正常人大相徑庭,以至於他總會被一般人所忽視,卻能吸引住特殊之人的注意力……
不過,對於這一次的事情。如果說泱原存早已經知道貿易區會發生事情的話,那麼就說明了他默許這件事情的發生。
而晚上又暗示了城牆之事的話,兩件事情的後果,都是在激化狂狼族與狄狼族之間的矛盾啊……
「狄狼族的一切計劃成功之後,最終結果便是推翻老狼王,老狼王一死,狄狼便會爭奪王權……」
想到這裡,鄴君澤的心裡不由得生出一陣惡寒。
事情到達這種地步的話,勢必是將豐饒平原的局面推到了死局。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即使是殺光狄狼族,都可以說是狄狼族叛亂被滅族了……
沒有了老狼王為代表的軟弱性,由泱原存的參與的話,滅族,或許真的存在……
嘶…………
身上的惡寒感愈演愈烈,鄴君澤使勁晃了晃腦袋,伸手扶住額頭,便打算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可是剛走沒幾步,鄴君澤的肚子上便撞到了什麼東西,將他撞倒在地上。
吃痛地睜開眼后,鄴君澤卻發現自己的面前,正是那位從狄狼手中救下來的混族少年阿殷。
阿殷揉了揉腦袋,透過遮擋住視線的頭髮和胳膊之後,鄴君澤猛地感受到一股極其令他不適的感覺。
看向阿殷的臉后,那種如殺人犯般怒視著自己的感覺轉瞬即逝。
兩人紛紛站起身來,看著面前的阿殷,鄴君澤剛想要伸出手抓住他,便聽見阿殷幾句十分小聲地道歉后,一溜煙地跑掉了。
看著阿殷逃走的方向,鄴君澤的眸子也逐漸緊皺了起來。
那種感覺……似乎是蠻人的氣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