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是個好人嗎?
「啊?」
突如其來的反問,讓溫璇愣住了。
甚至暫時忘記了掉小金豆。
我殺人了,還需要誰說嗎?
警察叔叔都把我抓走了。
一審判決書上也寫的明明白白。
這個律師的問題怎麼聽起來這麼蠢?
我爸媽找這傢伙真的靠譜嗎?
腦子宕機了幾秒鐘,好幾個念頭同時閃現。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
「什麼叫...誰說我殺人了?」
溫璇還是有些迷糊。
「殺了還是沒殺,你說了不算。」
「我說了也不算。」
任真的語氣中滿是平靜:
「法律說了才算。」
雖然沒有聽的很懂,溫璇還是點了點頭:「那你...律師...額......」
溫璇其實想問那你什麼意思,但發現自己好像沒有記住對面這位律師的名字。
「我叫任真。」
任真又自我介紹了一下,「只要你配合我,我會儘力。」
「希望你也不要放棄,盡量不要讓你的父母餘生都在等你出獄中度過。」
「好!」
溫璇重重的點了點頭。
雖然見面只有短短的十幾分鐘,溫璇就已經發現,這位任真律師,跟一審的律師好像不太一樣。
會見,現在才正式開始。
「那我們可以正式開始了。」
「任律師,您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
溫璇雖然不懂法律,但畢竟是個大學生。
任真短短几個字,她已經敏銳的意識到了什麼。
「殺人犯,當然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如果你應該受到懲罰,那現在你已經被送進監獄了。」
任真的聲音平靜,卻又帶著讓人不容置疑的意味:
「但現在你沒有在監獄。」
「而是坐在這裡,跟你的律師見面。」
「所以,誰說你殺人了?」
溫璇越聽越迷糊。
「可是,我確確實實把我丈夫...把那個人殺了。」
丈夫兩個字剛出口,溫璇一陣噁心,立馬改口:
「而且一審判決都已經下來了......」
「可是判決沒有生效不是嗎?」
任真打斷了她:「不久的未來,你還會站在二審法庭上。」
「結果到底如何,我們現在還不知道。」
「但可以明確的一點是,只要判決沒有生效,你殺人的罪名就沒有落實。」
「這點我希望你了解,並且明確。」
好像有點道理?
溫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我都聽您的。」
任真拔開筆蓋:「接下來,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好。」
......
「那天晚上,張聞海是喝醉了,回家之後是先......」
「那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
「所以你在案發前幾天,每天都是這樣?」
「在案發當天,你有沒有...?」
「那把刀什麼時候放在那裡的?」
「......」
在一個小時之後,已經變成任真發問,溫璇回答了。
一連串的問題,讓溫璇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好多問題,似乎之前的律師都沒有問過啊?
這位任律師行不行啊?
短暫的閃過這個想法,溫璇就接著被任真的問題包圍了。
......
溫璇的腦子已經有些發昏。
對面的律師突然安靜了。
「沒...沒了?」
溫璇懵懵的問了一句。
「沒了。」
任真合起筆蓋,「當然,如果你不過癮,我也可以再問幾個問題。」
「不用了不用了。」
溫璇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開什麼玩笑。
腦子早就轉不動了好吧?
別的律師問問題,那都是一個一個問。
這位任律師倒好,一問就是一串。
上一個還沒回答完,下一個問題就已經在路上了。
小時候背九九乘法表都沒這麼趕趁過。
任真過沒過癮不知道。
反正溫璇是不想過腦了。
當然,任真只是開個玩笑。
他想知道的問題,都已經得到了解答。
其他的任何問題,都是多餘。
這樣的問詢方式,也是任真獨有的風格。
誠然,絕大多數律師在和當事人交流的時候,都會選擇慢慢來。
一個問題需要補充很多細節,事實上也很難快起來。
但並不是所有的案子,所有的當事人都適用。
從溫璇被抓到現在,已經好幾個月過去了,很多細節她自己都未必記得請。
這時候慢慢去問,她在回答之前肯定會在腦子裡反覆回想。
越想,反而會越模糊。
再加上人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對於自己拿不準的事情,大腦會在無意識中自動加工。
在看守所待了這麼久,溫璇的描述很難做到完全精準。
所以任真通過這樣的方式,讓溫璇在最短的時間內給出回應。
這樣得到的答案,是最為接近真相的。
再加上他把各個問題穿插排列,不知不覺間調動了溫璇潛意識裡的記憶。
最後再針對個別問題補充收尾。
在沒有監控,沒有其他人目睹案發經過的情況下。
任真可以自信的說,現在哪怕是溫璇本人,都未必比他更清楚案發經過。
這樣的問詢方式無疑是極為消耗腦力的。
但無疑,也是值得的。
任真的心中,對這個案子的把握又大了幾分。
「剛才問那些問題,我都跟你確認過了。」
任真又跟溫璇說了幾句:「記住你的答案。」
「到時候上了法庭,無論誰問你,照實回答就行。」
點頭應下,溫璇臉色有些猶豫:「可是任律師,剛才你問的這些問題,我們需不需要......」
「不需要!」
「你什麼都不要想,陳述事實就行。」
「其他的交給我。」
知道溫璇在想什麼,任真立馬打斷了她,聲音中滿是不容置疑:
「法律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同樣,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溫璇,你覺得......」
任真盯向了她的眼睛:
「你是個好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