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河岸

三十六,河岸

杜澤按下紅電,一道紅色閃電扎進藍天的後腦勺,卻沒半點效果。

他進入老白的意識對話空間,道:

「老白,藍天被兩個夢魔攻擊了,醒不過來,怎麼辦?」

「他死了沒?」

「還有呼吸。」

「別告訴我你把他從夢魔手裡救了下來。」

「我......」

「我就交給你這一件事,媽的,屁用沒有。」

「那現在怎麼辦?」

「他等下就醒了。下次讓他死,別管他。」

「行吧。」

鄧帆道:

「齊納瑞死了,任務完成了,快走。」

「我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你們還有什麼事?」

「你先走吧。」

杜澤把藍天扛了起來。

「我們那事兒有點棘手,還要找幾個夢魔。」

「我來幫你們吧?」

「不必了,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回去找你老婆孩子吧。」

「不!」

鄧帆拿起一瓶餐桌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

「一日為同志,終生是戰友!我來幫你們。找夢魔我在行。」

杜澤難以拒絕鄧帆的熱情。

「那你注意保護好自己,危急關頭只管跑。我們有自保手段。」

「好。現在你們先跟我走,這裡不安全,我熟悉日內瓦這地兒。」

杜澤便扛著藍天,跟鄧帆走進一個巷子里,巷子的盡頭有一輛麵包車。

「上車。」

鄧帆道,他給杜澤打開車門,自己坐上駕駛座,發動了引擎。

「去我家?」

「不會對你造成很多麻煩吧?」

「不會的。」

鄧帆發起的暴動引發了蝴蝶效應,相連的幾個街區也開始搖旗吶喊。

他們有些人並不甚討厭新市長,只是清楚法不責眾,便跟著大排長龍的隊伍泄憤,傾斜來自於生活各處的悲憤。

「我特喜歡看這種熱鬧。」

鄧帆停下車,點了根煙,前面實在擠得水泄不通。

「每個時代都有這種起義式的遊行,100次裡面最多成功一次。那一次還是因為掌權的人看到了他們遊行成功後會產生的利益。」

「你好像很懂這些。」

「活得越久,對這種事看得越開。來一根?」

「我不抽煙。」

「你不是抽雪茄嗎?」

藍天閉著眼睛,突然開了口。

「你是醒了還是沒醒?」杜澤道。

「為什麼你們的臉是灰色的。」

「你眼睛都沒睜開,在說瞎話呢?」

「我一直睜著眼睛啊?」

(BGM:《EverythingInItsRightPlace》ByRadiohead。讀文配樂,心情愉悅~)

處於藍天的視角看到的世界就像活在黑白電影里。

但他能看見風吹的痕迹、車裡三人的呼吸、說話的聲音所產生的振動、鄧帆手裡煙霧散開的軌跡——他們的體溫如水一般流動,淌在黑白的世界里。

「我......」

藍天閉著眼,說道:

「你……你們在幹什麼?」

「你怎麼了?」杜澤道。

「我說不上來......」

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跑到鄧帆的窗口大喊大叫、手舞足蹈,腦袋拚命往窗子上砸。

她喊著:

「萬歲!萬歲!」

鄧帆竟然把窗子打開了,和她一齊揮手喊道:

「耶!萬歲!」

「給我根煙抽!萬歲!」

「好,一起抽煙!萬歲!」

他便給了她一根煙。

那女人猛吸一大口,把煙還給了鄧帆,倒在地上吐著煙圈,話語在煙霧裡收進藍天的眼裡:

「萬歲......」

「換條路走吧,這裡不太方便開車,瘋子太多了。」

鄧帆抽著煙,將車掉了頭。

藍天探出窗子,回頭看著那個女人,與她漸行漸遠,也說:

「萬歲......」

「你怎麼了?」杜澤道。

「這世界原來有這麼多變化,無時無刻都在發生著。」

「不然呢?」

藍天問鄧帆:

「我們現在去哪?」

「去我家。」

「哦哦,我得睡一會兒。剛剛那個穿JK的夢魔差點把我腦子吃掉了。」

「睡吧!」

鄧帆忽然變得很興奮,把手機拿出來,連到了麵包車的藍牙,放著音樂。

聽到一半,杜澤忍不住吐槽:

「你這歌好怪啊,有點精神病的感覺。」

「天天找夢魔,活在猜忌里,得了精神病也不奇怪。」

「我挺喜歡的。」

「那證明你有精神病。」

「你也有。」

麵包車正在遠離市區,在一條大河旁疾馳。

從這裡可以看到市區的暴動,相隔數里都能感受到那些人忽遠忽近的瘋狂。

或許是因為在夜晚,瘋狂所隱含的暴烈更加明亮地怒放出來了。

若是在白天,很多東西都藏了起來。

鄧帆跟著唱了出來:

「Therearetwocoloursinmyhead.」(我腦海里有兩種顏色。)

他解釋道:

「意思是在說,我腦子裡有兩個人格。」

「果然是精神病。」

穿過陡峭的山路,開了將近20分鐘,麵包車停在了一處斷橋邊。

「前面沒路了。」杜澤道。

「等一下就好了。」鄧帆道。

過了十幾秒,斷橋下方鼓動著近似地震的聲音,河對岸的土層張開一個大洞,抖下許多泥石落到河裡。

河對岸的大洞像一個大怪物吐著舌頭,往上吐出一條車道,接上斷橋。

「好了,我們走吧。」

鄧帆開著麵包車,順著那條車道下行,往大洞里鑽。

到了洞口后,那條車道迅速收了回來,大洞的土門瞬間合上。

裡面是一個幽深的通道。

麵包車繼續往裡開,通道上方應聲亮起一道道燈光,指引他們前行。

它放出的音樂傳遍通道的每一處土壁。

通道就像一條大蛇的身體,音樂在大蛇的體內衝撞,迴響。

「你們的基地怎麼建在這麼陰森的地方?」杜澤道。

「搞地下工作,難免見不得人。難道你們的基地建在很漂亮的地方嗎?」

「多少是比這裡......陽光一點兒。」

「那你們是幸運的。不過,出一份力氣吃一份飯。明顯你們的力量強一些,獲得好資源也正常。」

「我們要去哪兒?」

藍天醒了,臉上凸起的藍色血管平整下去,恢復了正常,瞳仁也變回黑色。

他睜開了眼睛,看世界還是有些奇幻,但黑白逐漸添上了色彩。

「去我的基地,帶你們見見我的戰友。」鄧帆答。

「可你不是說去你家嗎?」

「我的家就在基地。基地也是我的家。」

「還要開多久?」

「到了。你瞧。」

鄧帆停了車,前面又是一張大門。

他按下喇叭,鳴笛傳信,河岸基地便亮出了他的真面目:

這裡如同一個蟻穴,溝橋交叉,每一條橋道便連著一個通道。

這層平台往下是一個近二十米的深坑,每3米就有一層平台,橋道兩側扎著護欄。

一根透明圓柱在深坑正中央連接頂端與底面,這是電梯管道。

三人下車后,一個人前來將車開走了。

他或許是去停車。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鄧帆拍拍手,基地的工作人員便一個個抓住橋道的護欄露出頭往上看著這一層平台。

他們的眼裡流露著一致的貪婪,那些貪婪所化的強烈色彩傳遞到藍天的大腦里。

杜澤左手上的紅電以前所未有的高強度頻率振動著,同樣將信息傳遞到他的大腦里。

這時,不光是世界的顏色,杜澤和藍天的頭腦也明朗了起來。

「我竟然會犯如此嚴重的失誤。」

他單手掩面,嘆道:

「輕信了一個初次見面的熱心腸。」

「歡迎來到我的家:河岸基地!」

或者說,歡迎來到夢魔的鬼窟:河岸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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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幻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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