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藍天!
「我們從夢境空間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掉進你的陷阱了嗎?」
杜澤已經準備好捏碎鄧帆的腦袋了。
「我——」
「你可別怪他。」
上面一層平台有人用鄧帆的聲音打斷了鄧帆的話,皮鞋踏地聲正緩緩靠近。
那個聲音杜澤在哪聽過。
可如他自己所說,殺過的人不記名字,更不可能記住他們的聲音。
「鄧帆接過那個女人的煙抽下去時,才被我們給控制了心智。在那之前,他一直儘力做著你們的夥伴。」
「你是中國人?」
「我肯定不是。」
「那你怎麼會說中文?」
「這個基地為了方便各國同事工作,裝了翻譯系統。」
國籍這一因素無法確定了,杜澤便繼續問道:
「你是誰?」
「我才被你殺死呀,這就忘了?」
「對不起,我不記死人的名字。」
「那我正好相反,每一個被我殺死的人我都記得很清楚。」
他背靠在上面一層平台的護欄上,對深坑裡每一層平台的夢魔說道:
「你們說呢?」
夢魔們齊聲答道:
「是的,隊長!」
杜澤看著那個人的背影,努力在腦海里搜尋這個人。
上面那個背影說道:
「既然我沒被你殺死,你就應該知道我的名字。」
「你叫什麼?」
「我叫齊納瑞。」
「齊納瑞?」
杜澤這才意識到,他們被這場騙局拖進怎樣的泥潭裡。
「我親眼看著你被殺死的。」
「你不是也親眼見證鄧帆叛變嗎?」
那個人轉過身,雙手搭在護欄上,正臉迎向杜澤——杜澤朦朧地認出來了,他的確是那個銀行行長。
「我本來派了一個前天才過完生日的高中生去控制藍天,可惜被你殺掉了。」
「那個JK少女呢?」藍天道。
「她一直不服從管理,算是自己作死吧。」
「她們原本都是普通人,被你們同化后才變成夢魔的!不變成夢魔,他就不會死!」藍天喊道。
此時他眼裡的世界逐漸變回原來的樣子——只有齊納瑞的臉在他看來醜陋無比。
杜澤就有些納悶了——這小子不是說差點被那個JK少女吃掉腦子嗎,他為什麼要替她說話?
「你知道嗎,被同化者越配合,同化他們的幾率越高。如果他們誓死都不願成為夢魔,百分之七十的幾率會同化失敗。」
齊納瑞拿著一個遙控器,在土壁上將JK少女的樣子投影而出。
屏幕里放映著她原來的日常生活。
她熱愛動漫,近乎於痴癲。
有次她為了cos一個角色而把左腳趾切斷了三根——只因那個女主角天生左腳畸形,如有三根斷趾。
「她原本就是一個渴望完全走進二次元的女生,在我的部下給她看過夢魔的世界后迫不及待地想被同化。這樣的人在現實生活不被理解,變成夢魔后便獲得了她想要的。兩廂情願,所以同化她的過程十分順利。」
齊納瑞用教導小孩的語氣對藍天說著:
「這有什麼不好的呢?在日內瓦成為夢魔不過會受我的控制而已,其餘沒什麼不好。」
「可她現在死了。」
「很快,你們也會死。在那之前,我們不如心平氣和地聊聊。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齊納瑞將鄧帆體內的夢魘收入掌心,後者像被抽出了靈魂,往前倒在了杜澤身上。
被夢魔同化失敗后,他尚存著一絲清醒的意志,對杜澤說:
「對不起......」
「你有什麼錯?」
「他們控制了我的家人。辦公室里的齊納瑞是另一個人。」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們?」
杜澤將他一把扔進深坑裡,甚至懶得生氣。
深坑裡的夢魘托住了鄧帆,令他懸浮其上。
齊納瑞認為他是一個可取之材,想留下他的命,殺了藍天等人後將他們一齊同化。
「你叫什麼名字?」齊納瑞問道。
「杜澤。」
「杜澤,待會兒我會拼盡全力將你同化。一個超能力者的加入可會讓我們所屬的分區增強太多太多——」
杜澤沒等他說完,跳上那一層平台,一拳將齊納瑞轟進管道電梯,後者吐血而亡。
「媽的,又不是高級夢魔,廢話還挺多。」
他把紅電扔給下面一層的藍天,說:
「夢魔靠近了,你就拿這個攻擊他們。」
「好!」
藍天試著把紅電戴在手上,但不知道怎麼使用。
「這玩意兒怎麼用啊!」
杜澤沒有告訴他,紅電需要跟老白註冊身份才能使用。
「喂!杜澤!」
杜澤跳到深坑下的其它平台找夢魔們廝殺去了。
「對不住了......要怪就怪老白吧。」
他在心裡說道。
深坑裡面的夢魘飛進每一個工作人員的身體里。
他們燃燒著身上的夢魘,拼盡一切,試圖入侵他的精神世界。
可那無異於羊入虎口——老白改造過杜澤、房哥和胖魔方的大腦,低級夢魔的精神攻擊對他們無效。
杜澤望著那些矮他一個多頭的夢魔們朝自己群襲而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化為虛影瞬移上去,一拳洞穿一個,兩腳踢死兩個。
他看到一個比較壯實的男人,抓住他的雙腳,當作一把流星錘,或者說是一條巨型凍魚,所到之處,勢不可擋。
平台上的夢魔們一層接一層被擊飛到深坑裡。
按理他們說會死的,再落下一顆心臟在地上。
可他們沒有死——
「太棒了!要是將你同化,我肯定能一舉升為整個瑞士區的管理層了!我或許可以繼承高級夢魔的使用權!」
齊納瑞的聲音從深坑裡傳來。
「什麼!他還沒死?」
杜澤把手裡的壯漢扔到藍天那一層,因為還沒有夢魔攻擊他。
那個夢魔從地上爬起來,用手在地上抓起一掌的泥土隨處一揮藉以撒氣,剛想跳下去繼續與杜澤作戰,身後七米遠的藍天捂著眼睛痛叫了一聲。
「對不起,你繼續。我只是被你扔的泥巴打到眼睛了......」
壯漢一聲吼叫,如野獸一般沖向藍天:
「隊長說你是造夢者!我要將你率先捉拿到手!」
正在他與藍天只有毫釐之隔時,藍天大喝一聲:
「慢著!」
「什麼?」
大漢不解地看著藍天。
「你看——」
藍天按了下紅電。沒有反應。
「你在幹嘛?」
他又按了下紅電。
「你再看!」
仍然沒有效果。
「哈。」
藍天慘笑一聲。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紅電就是沒有效果。我先撤,你找下面那個人打架去吧。拜拜——」
壯漢上去就是一頓熊揍,把藍天打得鼻青臉腫,毫無招架之力,剩著一口氣。
「媽的。你以為在過家家?」
他拖著藍天的身體,靠到護欄上,對著深坑大喊:
「隊長!我抓到這個造夢者了!」
深坑裡的夢魘回道:
「將他控制好。」
夢魘對杜澤說道:
「你最好老實點,不然你這位叫藍天的朋友會死的。」
「你殺了他吧。」
杜澤的反應令齊納瑞一驚,深坑裡響起一陣鼓掌聲:
「看來你足夠冷血,我正缺一名你這樣的助手。加入我們吧,我可以讓你同化的過程少一些痛苦。」
「就你們這些臭魚爛蝦,也殺得了我?痴人說夢。」
「是嗎?」
深坑裡的夢魘忽然擴大了體型,先前那些落下去的夢魔全都漂浮其中,就像雜石碎木、蚯蚓蟲子融在一團巨大的淤泥里。
那些夢魔神色獃滯,形狀各異,但全都有著瘮人的外表:缺手少腳,獨眼單耳,屍首分離,有的只剩了半截身體。
「只要在這個基地里,我們便能源源不斷獲得夢境養分。你完全不知道我們收集了多少年的夢境養分!」
齊納瑞說著,揮出一陣夢魘如流星一般墜向杜澤,後者一個滾地翻避開了攻擊。
那團夢魘砸到土壁后碎開,破碎的夢魘變化為一個個如喪屍一模樣的夢魔,由著齊納瑞的操控,圍住了杜澤。
這次他們放棄了精神攻擊,而是自爆式的黏著杜澤,炸開一團液化夢魘,即是死後的那灘黑水。
爆炸的核心是心臟。
每炸一次,那團液化夢魘便濺在杜澤身上,令他昏迷幾秒。
哪怕大腦被老白改造過,他依然頂不住這以生命為代價的自爆。
當初巒生的首領也是因為無法解開這自爆之圍,在十五年前的大戰里落了下風,導致敗北。
不同的是,當年的大戰,那位首領面對的高級夢魔的自爆。精神攻擊的強度自然不言而喻。
河岸基地實在過於幽閉狹小,杜澤在平台與平台之間上躥下跳。可當每一層都站滿了夢魔時,他已無處可躲,後路只有一牆堅硬的土壁。
他很想用拳頭鑿開一條通道,抑或用拳頭砸出一條血路,可是他明顯無法快過那些團團相圍的自爆夢魔所致的昏迷效果。
(BGM:《September》ByEarth,Wind&Fire。讀文配樂,心情愉悅~)
杜澤雙手護頭,頭腦愈發昏沉。
「任務失敗了,老白......」
他在意識里向老白說道。
「你不要怕,我們有藍天。」
「什麼意思?」
「藍天已經覺醒了一些造夢潛能,至於能不能發揮出來,就看他了。」
「他什麼時候覺醒的?」
「之前在你們搭麵包車到這個洞穴里時,藍天就和我反應了他的情況。如果方董是對的,你們或許能夠逃出來。」
「如果他是錯的呢?」
「你敢質疑世界首富?」
「我們可能要死在這了。死亡面前你也要這麼荒誕嗎?」
「所以你為什麼不把信任交付給藍天?」
「我......」
「房哥和我商量過了,如果不這樣做,你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成長。你都二十一了,不如戒驕戒躁,成長起來吧?」
杜澤沒有回應,逐漸視物不清,倒了下去。
「超能力者,到手了!」
齊納瑞笑道。
他操縱夢魔們搭電梯把杜澤抬到了深坑裡。
「讓他像泡在酒槽里一樣泡在夢魘夢魘,過個十天半個月再進行同化。如此一來,最頑固的心靈也會被弱化!」
他對著最上面一層平台的壯漢喊道:
「把藍天扔下來!」
「收到!」
藍天、杜澤和鄧帆都浮在夢魘之中,徒存的最後一點神智,如同炙陽下的河床里即將蒸發的最後一滴河水。
「你這不就輸了嗎?」
「你吃過糖嗎......」杜澤虛弱地說道。
「什麼?」
「沒有的話……你就慘了……藍天有糖吃。」
「你到底在說什麼?」
杜澤用盡所剩無幾的氣力大喊道:
「藍天!——」
「他的意思是,我將擁有如黃金一般美麗的肌肉!」
藍天心臟處的海藍色火焰紋身閃過一道光,從中飛出三夢共生體的頂級夢魘化為三個霧狀的防護罩,包裹住了三人。
那三團海藍色夢魘光是顏值就比齊納瑞的醜陋淤泥夢魘高出太多,猶若雲泥之別:
一個是大海,一個是糞土。
藍天的夢魘防護罩就像三團烈火,燒化了齊納瑞的夢魘,燒出三條痕迹,往深坑底端落去,一直落到了最底部。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擁有三夢共生體原生夢魘!難道你就是傳聞中美國那邊丟失的分體?」
「分體不分體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長得沒我好看。」
藍天變回了那個在魑魅衙向胖魔方炫耀肌肉的壯漢。
不過此時的他擁有如寶石一般澄澈的海藍色眼睛,臉上凸起的海藍色血管令他如同外星球王子一樣英俊。
他抬起頭,赤裸的身體被夢魘遮住了敏感部位,對著深坑之中的那團醜惡之物,嘲笑道:
「在這個看顏值的時代,你長得丑就已經輸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