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情報販子

「那還是算了，在下沒別的愛好，也就喜歡這點杯中之物了。」中年男人說著，來到張三對面坐下。

「所以你是想跟我煮酒論英雄？」張三挑眉。

中年人搖搖頭：「恐怕那群大派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陸家壽宴上大出風頭的張三，居然在壽宴結束之後還逗留在蘇州城，並且還在這裡長住了下來。」

「燈下黑而已，跟一個女裝大佬學的，」張三搖搖頭，「而且這不是被你們給找到了。」

「女裝……大佬？」中年男人不明所以。

張三扯開話題：「話說，跟著你一起的那個傢伙呢？他好像看我挺不爽的，沒跟著你一起進來？」

「我怕他和你起衝突，所以讓他在外邊守著。」

張三擺擺手：「噫～真掃興。」

中年男人無奈到：「你難不成還想讓他跟你過過手不成？他可不是你的對手。」

對於這一點，張三也知道。

在這個世界待了一個月，張三也不是白混的，目前的他也算是大致捋清楚了異人內部的階級。

最高階級的當然是各大門派門主，其中以四大家族，正一各派，以及諸葛苗疆出馬，還有三一門為最大。

這些門派的弟子身份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其次就是小門小派，再往後是旁門左道。

最後就是一些散修野路子。

比野路子還不如的是全性妖人。

比全性妖人還不如的是外來異人。

這就是大致的階級分佈。

雖然說這只是地位地位劃分，而非實力劃分，但是其實兩者對照一下也差不多。

名門的大佬自然都很強，他們的弟子也不會是什麼臭魚爛蝦，小門小派好歹修鍊的功法算是正規，旁門左道也算是有傳承，散修……散修有一條爛命。

所以地位對照實力是可行的——全性和外來異人除外。

而張三的身份比較特殊。

他屬於「天師府棄徒」。

雖然說起來不好聽，但卻是一個能加正派聲望值的稱號。

所以張三雖然是散修的身份，卻能夠享受大派弟子的待遇。

而被中年男人留在外邊守門的那個壯漢，身手也不算差，應該是個正規門派，但是地位比之張三……還差那麼一點。

而張三眼前這人……地位大概比張三高那麼一點，屬於天師的晚輩，但又比張三高一輩的那種感覺。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張三端起茶杯輕啄。

中年男人搖頭：「這是我們江湖小棧的秘密。」

江湖小棧，異人界鼎鼎有名的情報組織，不過張三感覺相比於情報販子這群人更像是一群狗仔，聞著味就能把別人的秘密挖的一乾二淨。

尤其是張三面前這位。

劉渭，江湖小棧現任大掌柜，一身輕功在整個異人界難尋敵手，就算是專門負責潛入暗殺的唐門也不敢說在輕功上能勝過他。

就憑這一手踏雪無痕的功夫，劉渭搏了一個「須臾透滿城」的名號，可以說只要是劉渭在的地方，那基本就沒有秘密能瞞住他。

其實張三很好奇，如果讓劉渭住到鷹潭去，那他會不會當天夜裡就把張靜清的苦茶是什麼顏色給查出來？

張三覺得這是個值得研究的問題。

不過他知道張靜清的苦茶顏色也沒什麼用，又不是金光咒。

啊～好想要金光咒啊。

正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一點在張三身上體現地是淋漓盡致，他計劃是得了逆生三重就收手，誰成想最後收穫了大半個正道門派的絕學之後，居然又雙叒叕惦記上金光咒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張三收拾心情，晃著腦袋：「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

他的頭搖成撥浪鼓：「漏（NO），大漏（NO）特漏（NO）！」

他說著，伸手指了指門外：「那個老譚，是你們的人。」

劉渭笑而不語。

張三搖了搖手指：「伱這人……不實誠。」

他又倒了杯茶：「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劉渭也端起茶杯來：「其實這件事本來是勞駕不到張兄弟你的，不過在此處遇見你也算是意外之喜，而且我們想做的事情確實從時間上有些趕不上了，這才想到找你來幫忙。」

張三有些不耐煩：「有啥事你就說，別啰哩吧嗦的。」

劉渭這才收起笑容，認真起來：「我想將你在蘇州的消息散布出去，吸引附近的異人門派全都來蘇州這邊。」

張三眯了眯眼睛：「原因。」

「客棧里的兄弟打探到消息，說是日本人搜集了一批文物，準備從蘇州這邊走水路運回國內。」

「哦？」張三抬了抬眼皮，他想到了剛才聽到的停在丹陽碼頭的軍艦，還有石川和小野兩個日本人的對話，心頭一動。

原來是文物嗎……

不過……真的只有文物嗎？

總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

張三挑了挑眉，試探道：「這件事當然應該做，但你應該知道，這是普通人之間的事情。」

劉渭點點頭：「異人圈子裡的規矩，異人的事情不能牽扯普通人，普通人的事情異人也不能插手。」

「那你還要做？」

「我不會扯什麼民族大義之類的事情，規矩就是規矩。」

「那你是……」

「根據兄弟們的情報，這批文物只是遮掩，真正要運送的，是他們從各門各派搜集到的秘籍。」

「秘籍？」張三一愣，「他們怎麼會收集到門派秘籍的？」

「他們從二十年前就在國內培養了一群間諜，這群間諜在國內土生土長，沒有任何破綻，養成之後加入了全國各大門派，盜取秘籍。」

難怪那個叫石川的異人會插手這件事。

「那群門派知道自己秘籍被偷了嗎？」

「恐怕還不知道。」

「你們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以為我們江湖小棧是浪得虛名？」劉渭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蘇州有個叫石川大輔的日本異人，我們的人混進來他的府邸，聽到了這些事情。」

張三肅然起敬：「那這位……」

「死了，逃出來的時候被子彈打穿左肺，濟世堂的醫師沒能救回來。」

「節哀。」

「無妨。」

「你們沒把這件事告訴那些門派？」

「事情太急了，還沒來得及。」

「有多急？」

「三天之後，船就會出發。」

「那確實夠急了。」

「那你的意思……」

張三豎起一根手指：「兩個問題。」

劉渭：「請講。」

「為什麼要用我的名頭來聚集異人？」張三盯著劉渭的眼睛，「如果你把這件事散布出去，那些門派估計沒有一家不會到場。」

「就是因為他們會到場所以才不能散播。」劉渭道，「我們不知道這群日本人都收集到哪門哪派的秘籍，但各大門派保險起見肯定都會派人來，到時候戰鬥結束之後萬一沒有找到自家門派的秘籍，該怎麼解釋？」

「你怕誤會？」

「其實我倒是相信正派弟子的為人，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的有人心懷不軌偷偷藏起兩本秘籍，後果不堪設想。」

「那你就不怕我把秘籍藏起來？」

劉渭眼神玩味：「你確定自己還缺那點東西？」

張三眼眉一沉：「你怎麼知道的？」

劉渭搖了搖頭：「張兄弟應該清楚，我們這幫靠情報吃飯的，最重要的就是眼力。」

他看著張三，解釋道：「各大門派的功法都有自己的特徵，練手上功夫的老繭多，練身法功夫的腳步輕，練性命功夫的目有神光，練橫練的氣息重……你身上的修鍊痕迹太明顯了。」

被看出來了。

不過張三並沒有太驚訝。

異人圈子裡的老江湖太多，張三不能指望他們都是瞎子，所以對於自己偷學別的門派的功法這件事，張三從來都沒打算遮掩。

畢竟這些東西學了就是要用的，如果學了之後還要遮遮掩掩的，那還不如不學。

不過現在這個時間就被看出來，還是遠遠超過了張三自己的預料。

他原本以為除了一些老前輩，別人大概是看不出來的，但是卻沒想到劉渭這種搞情報的也能看出來。

異人界的能人可真不少。

而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劉渭沒有把這件事張揚出去，雖然這其中也不免打著用這件事來威脅張三答應他的算盤，但某種程度上也算幫張三保守了秘密。

「……多謝。」

「不用謝，」劉渭道，「現在能答應我了嗎？」

「最後一個問題。」

「講。」

「你明明可以直接把我的情報散布出去，反正我也不會知道這件事是江湖小棧做的……為什麼要提前通知我一聲？」

「兩個原因。」劉渭敲了敲手中的茶杯。

「第一？」

「我們希望能夠以你的名號引出大派，而且說不定有名門前來，能夠提高這件事完成的把握。」

「第二？」

「這件事太大了，江湖小棧說到底只是一個賣情報的，扛下這份功勞會引來殺身之禍。」

「嚯，合著我就是個背鍋的？」張三指著自己的鼻子，「咋的，我的命不是命唄？」

「你說笑了，你孤家寡人一個，隨便找個地方一貓，日本人就算把天翻過來也不一定找得到你，他們找不到你，自然就偃旗息鼓了——總不至於為了你去找龍虎山的麻煩吧？倒不如說如果他們真的有這個膽量，那倒好了，正好讓老天師教他們做人。」

「那萬一來支援的門派死了人呢？」

「那他們就是為國捐軀！」劉渭眯了眯眼睛，「那些名門大派撈到了名聲，不會把鍋扣在你身上的。」

「但那些人確實是因為來找我才會死的。」

「難道不是那些門派派他們出來的嗎？」

「嘖。」張三咋舌，「真會算計。」

「那你這邊……」

「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