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誰是主宰
話說,順天帝-採納李康年的建議,欺騙了原配髮妻-端平皇后,讓其喝毒酒身亡、懷恨而去,迎娶十八歲的嬌春少女安歡歡(安思景的三女兒)為妻,將其捧入懷中,先來個『霸王硬上弓』,後來個『乞求可憐』,再來個『憐香惜玉』,柔情可願-動四海,蜜語可願-化春山。
安歡歡燦爛天真,涉世未深,見順天帝容貌俊雅、身體壯實,情感又真摯,一時不察,誤入春園喜春色,跌落春水喜波紋,春韻蒙蒙時時度,春情涌動日日歡。
順天帝蒙人眼球,白日縱歌醉酒,艷舞潤眼。
安歡歡情竇大開,夜晚香幄軟枕,玉體加溫。
順天帝見自己沒有白忙活,緊緊握住少女柔弱貪歡的美好品德,將『虛情假意』化成『相親相愛』,時時陪伴,噓寒問暖,整得安冬冬心潤懷暖,將順天帝這個有求自己的『虛假人』當成了人生的另一半,有求必應,有難必幫。
兩人日子歡度,如膠似漆,如意春風。
常在水邊走,哪有不濕鞋。
安歡歡遇見油膩食物,小小不適,來上一個噁心嘔吐,經御醫一個把脈,懷孕了!
喜信一出,順天帝興奮不已,幾天都沒睡好覺,只為徹底征服了這個女人而大快人心。
安歡歡一個懷春少女,身外是男人無微不至的愛撫,身內是孩子消無聲息的滋長,和其他的小女人一樣,毫無二致,被『丈夫』玩弄於股掌之間,毫無知覺,難以自拔。有求必應書真誠,逆來順受自有時。
內有安歡歡強力加持,外有李康年穿針引線,一些對安思景本就懷有二心的文武官員開始向順天帝靠近,君臣間漸漸有了『順心順德』。
順天帝驕心四起,飄飄欲仙,漸漸聽不進李康年的勸諫,將『欲速則不達』忘了個一乾二淨。
朝會之上,不想讓文武百官小瞧了自己,更不想成為安思景用來擋災的廢物點心,順天帝化被動為主動,什麼事都來插上一手,讓安思景進退維艱。
軍政事務有了順天帝的強力加盟,安思景處理起來絆手絆腳,實難做到遂心應手,真是始料未及、弄巧成拙,殺心也隨之蠢蠢欲動。
這不,機會來了。
崔乾佑兵敗汶上,帶著七千兵馬渡過黃河,回到鄴城,丟失了黃河以南的地盤。
順天帝坐於龍椅之上,為彰顯自己的身份,樹立自己的威嚴,順手打壓一下安思景在朝堂之上的囂張氣焰,覺得合情合理,勢在必行。於是借題發飆,不管不顧,硬要來個大顯身手,下詔嚴懲崔乾佑。
要不是安思景為了獲取他人的忠心-全力反對,有了雷霆之怒,勢不可擋,加上其他官員一再勸諫,崔乾佑差點就被順天帝當場賜死,成了權力爭奪的祭品。
朝會不歡而散,安思景憤怒地回到大帥府,不是一時沒想通-自己的女兒安歡歡將來該怎麼辦,瞬間就想勒死順天帝,以絕後患。
順天帝白日做夢,不聽李康年的勸諫,硬是發出詔書,讓安思景入宮喝『小太子』的滿月酒。
安思景聽到『小太子』三個字就倍感不爽,為了不用再聽到「順天帝有后」這等言語,召集文武百官,聚於大帥府的大殿之內,共商對策,尋個妥善之法。
文武官員中,有些人跟安思景早已離心離德,礙於他手中的權柄,不敢得罪於他,一時舌頭僵硬,有話難言,寂寞一片。
安思景見無一人願來個『始作俑者』,直言直語地說道:「陛下昨日來詔,要我今日入宮覲見,為皇后肚子里的小太子慶祝滿月,喝上一杯滿月酒,我是奉詔呢,還是不奉詔?」
李康年道:「大主宰,『小太子』乃您嫡親外甥,非但應該奉詔趕去慶賀,而且還可以早點去。」
安思景冷言道:「康年,何出此言?」
李康年站了出來,俯首道:「大主宰,當今天下紛亂動蕩,兩方爭雄,各霸一方。我軍剛丟失東平、曹州等郡,黃河以南再無根基,士氣有失。於這種時候,自當凝聚人心,一致對外。尊重陛下,就是凝勢聚力,有百利而一害。」
高尚見安思景眼露凶光,定是心中不悅,站了出來,順其心意,反駁道:「大主宰,李康年之言,真乃匹夫之見,愚蠢至極。現今天下,大勢一目了然,宮裡的陛下不過是徒有虛名,虛待其位,一切軍政大事全由大主宰定奪。若要是真把他當回事,無異於是給自己添了個累贅,不但不能蓄勢聚力,反而會讓群臣忘記了昔日起兵的壯志雄心,散亂不堪。」
李康年一聽,非常氣悶,大言道:「高尚,你這哪門子道理,真要來個胡言誤國不成?」
高尚對著安思景腰一彎,俯首道:「大主宰,李康年才是妖言惑眾,胡言禍國。真要將陛下當成一回事,試問,日後這軍政大權到底誰是主人?是大主宰您,還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連父親都可出賣的小娃兒?再者說,大主宰今日順著他,日後他越發驕狂,不知收斂,擺起皇帝譜來,今日一詔、明日一旨,大家到底聽是不聽,從是不從?」
安思景看了李康年一眼,心裡雖然有氣,但念及往日功勞,善言道:「康年,高尚書說的在理,我等辛苦打下來的江山,怎可避其位而求其次!」
嚴庄見安思景已被高尚說動了心,出列,俯首道:「大主宰,方才高尚所言,鼠目寸光,愚夫短見。陛下雖空如虛設,徒有虛名,管不了朝政大事,可尚未退位,名義上他還是皇帝,我們名義上還是殿下之臣,打著的還是他的旗號啊!您雖貴為大主宰,決斷一切軍政要務,可你仍是陛下之臣哪!有道是,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人心渙散矣。」
安思景聽不下去,搖手叫停,可嚴庄不願看見,接著道:「大主宰,陛下可不是累贅,是一面號召天下的皇旗,一面統領三軍的大纛啊!要想爭霸天下,其作用無可限量。在下擔心,如果大主宰棄而不用,另豎大旗,定會落入他人的彀中,失散天下人心,有害無益。」
張通儒站了出來,對嚴庄一番譏諷,冷笑道:「大主宰,嚴庄之言危言聳聽,什麼大旗大纛,宮中陛下,不過寒秋中的一片落葉,風向那裡刮,他就得往那裡飛,無用之物罷了。棄之可如敝履,踏之可如螻蟻,何須放到心上。大主宰應該抓握住直面天下的威名,專心於實際。」
李康年笑道:「敢問張大人,現時最大的實際是什麼?」
張通儒笑答道:「我以為,亮明旗幟,重整旗鼓,整合兵馬,蓄聚人心,避免朝中兩極分化,從而達到勁往一處使,迅速消滅常州的敵軍,進而攻取并州,而後奪取洛城,一舉奪取整個天下。」
李康年一聽,冷笑一聲,就想發話。
誰知安思景手一伸,站起身來,道:「我意已決,從今日起,不奉詔令,蓄聚力量,整軍備戰,等秋收過後,糧餉備足,消滅常州敵軍,發兵攻取并州,再進取洛城,奪取整個天下。」
高尚、張通儒等人舒緩一口大氣,大聲道:「大主宰聖明!臣等願鞍前馬後,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安思景歡歡一笑,走下帥椅,歡言道:「今日到此為止,大家都散了吧!」
李康年心地微寒,行禮拜別,退出大殿,步子懶散,走在眾文武的後頭,對著東邊的太陽,自言自語起來,道:「父帥短見,庸才誤國!一個虛名,這般爭來爭去,實不知這是一副毒藥嗎!怎麼就無人看得見呢?哎!」
言語落,冷冷地回過頭來,將大帥府看了又看,冷清清地說道:「主是庸主,臣也就是佞臣了!來日成就不了天下,今日就是戕害天下了!」
言語落到腳上,步履混亂不堪,綿軟無力,兩眼寒光四溢,看著帥府大門,懷著心灰意冷,快步走去。
「李軍師,等一下。」李康年前腳剛跨出大門檻,後邊就送來一個聲音,急切響亮。
李康年回過頭來,淡淡地望了一眼,來者正是崔乾佑。
崔乾佑走了過來,道:「軍師,大帥讓你回去,有事交代。」
李康年心存幻想,以為安思景已經回心轉意,願意採納自己的建議,跟著崔乾佑回到大殿,見安思景坐在帥椅上,很是高興地走了過去,俯首道:「父帥!」
安思景放下支撐額頭的右手,睜開眼,抬起頭,不見喜色,道:「康年,為解除他人的誤會,有件事情,還是你去辦了的好。」
李康建見安思景兩眼冒著殺氣,心地微寒,道:「不知什麼事情,還請父帥示下。」
安思景冷言道:「端王,一個不入流的小兒,仁德全無,我幫他圓了皇帝夢,他也該滿足了。」
李康年道:「父帥,小婿愚見,現在殺了順天帝,百害無一利,望父帥明鑒。」
安思景冷笑道:「康年,你別犯糊塗,范陽起兵,大家一條心,言語何其一致。你看看今日這大殿之上,眾文武像極了正在分家的兩兄弟,唇槍舌劍,離心離德。再這樣下去,別說雄圖霸業,就怕連死路都得由別人來幫我們選。」
李康年心地難受,口無遮攔起來,道:「父帥,這等蠢事,何必要選擇我啊!」
站在一邊的苦駝走了過來,道:「軍師,你說的是什麼胡話,大帥這是要保住你,才給你這個立功表現的機會,別好歹不識。」
安思景手一擺,苦駝走了開去。
安思景見李康年形容苦澀,寬慰道:「康年,你請來端王,再送走端王,畫個圓滿,有何不好!」
李康年見安思景心意已決,實難扭轉,道:「父帥,你想讓他有個怎樣的死法?」
崔乾佑道:「那種為了一己私利,連父母兄弟都可出賣的人,一刀宰了就是了,何須費半點心思。」
李康年見安思景不加反對,勸諫道:「父帥,端王再不是什麼,也是我們扶上去的皇帝,怎可刀劍加身!就看在他是你女婿的份兒上,賜其毒酒吧。」
安思景笑道:「好,康年,就聽你的。他只要活不過今日就成,至於怎麼個死法,你看著辦就是了。」
李康年對著安思景就是一拜,道:「多謝父帥,我替端王謝過大燕皇帝。」
安思景聽到「大燕皇帝」四個字,哈哈大笑道:「去吧!」
李康年接過帥府親衛端來的毒酒,行禮作別,出得大殿,出得帥府,坐上馬車,走向了鄴城城中那個高掛著『聖德殿』匾額的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