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王猛、陳亮回汴州
細看千山,腳註萬水,王猛、陳亮快馬揚鞭,從濟州出發,視察民情一路,回到汴州城。
入得城門,王猛遇上一人,非常高興地下得馬來,送上一個擁抱,喚來一聲「姐夫」。
王猛牽著顏勖的手,喜悅道:「你怎麼來了,你姐在京都,知道不?」
顏勖笑答道:「昨日下午剛見過。」
王猛傻傻一笑,很是不解,道:「京師離這裡不止一日路程,你小子亂講。」
小男孩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笑道:「王叔叔,京師相見不可能,那就是在這裡相見的了。」
顏勖對小男孩微微一笑,問道:「那家的小孩?這般聰慧,叫什麼名來著?」
小男孩笑道:「我叫路子引,你呢?」
顏勖言語調皮,答道:「我呀,姓顏,名勖。」
路子引微笑道:「那往後就叫你勖哥哥了。」
陳亮見王猛臉色不好,插話道:「那怎麼能成,得叫叔叔。你叫他姐夫為叔叔,叫他卻是哥哥,平白無故地讓他矮了一輩,不成。」
路子引說道:「勖叔叔。」
顏勖道:「這才是好孩子來著,懂事。」
王猛將馬韁交給顏勖,問道:「來這裡多久了?」
陳亮接話道:「這小子早就在我們軍中了。」
王猛生氣道:「這個老鄭,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他。」
陳亮笑道:「你可千萬別讓他戒酒,他會受不了的。」
顏勖道:「姐夫,我姐說,過兩天她就去姑蘇,讓我送她。」
王猛聽過,心裡左右不是,不知如何為好,道:「你覺得呢?」
顏勖摸了摸後腦勺,轉向陳亮,嬉笑道:「軍師,你幫我想想。」
陳亮笑答道:「你姐夫的家事,我想不來。不過嗎,大戰在即,回姑蘇住著也挺好的。」
顏勖問道:「軍師,大戰,打那裡啊?是要攻打鄴城嗎?」
陳亮道:「你是老鄭帶的兵,問他去。」
顏勖翹著小嘴,道:「問他,怕又是白問,動不動就叫我問我姐夫。」
路子引笑道:「勖叔叔,你姐夫不就在身邊嗎?」
顏勖喜聲道:「姐夫,我都參軍這麼久了,讓我跟著出戰怎麼樣?」
陳亮接話道:「小勖,這個你問你姐夫沒用。你是鄭經帶的兵,他說你行,你就行。」
顏勖笑道:「軍師,你得告訴我,怎樣問他,他會說我行。」
陳亮笑答道:「二兩酒,一隻雞腿,半碟牛肉,他准說你行。記得切莫少了,也切莫多了。」
顏勖不解,問道:「軍師,為啥啊?」
陳亮笑道:「你姐夫定的規矩,不是論功行賞之日,軍中全體將士,喝酒只可喝自身酒量的一半,老鄭半斤酒就醉,當然只可喝二兩了。」
王猛道:「軍師,你這教導人賄賂上司,不是很好吧!」
顏勖笑道:「姐夫,二兩酒就算賄賂上司,沒聽說過的。」
王猛無語,道:「你姐姐跟誰一起來的?」
顏勖答道:「顏卿姐姐,還有你師母。」
王猛聽過,看了陳亮一眼,不再言語,加快了行進的步伐。
一陣歡快的腳步邁過,馬蹄在汴州刺史府門口停了下來。
衛兵接過馬韁,王猛付過車夫趕路費,讓顏勖帶著路子引娘倆找尋顏如心她們去了。
陳亮在王猛的攙扶下,走進府衙,跨過幾個門檻,路過幾個場地,來到後邊的大殿。
皇帝正坐在大殿之上,同著鄭經、黃宗、廉正、符卿書等人商討事務,見王猛攙扶著陳亮進來,眾人連忙起身,笑容滿面,移步相迎,問好聲不斷。
王猛趕忙扶著陳亮迎上走近前來皇帝,伏拜在地,行禮問安,高呼:「拜見陛下,吾皇龍體金安!」
皇帝將王猛、陳亮扶起,跟王猛一起,攙扶著陳亮,坐了下來。
王猛等陳亮坐好,扶著皇帝坐了回去,道:「陛下,我與軍師於回來的途中,遇到了兩件事,需得陛下您來定奪。」
皇帝臉帶微笑,道:「三弟,請說。」
王猛將陳亮看了一眼,陳亮開口,將路子引娘倆與國老漢的事情如實講了一遍。
皇帝聽之,兩眼淚下,望向廉正,道:「老廉,你看怎麼處理好?」
廉正起身,答道:「陛下,這等事情,臣一時也說不好。睢陽守軍遺孀遺孤一事,不如先讓現任睢陽郡守冉玠去一一加以查實,一併報上來,再加以處理。至於國老漢那種退伍軍人,要不等平定了叛亂,國家安定了,新、老軍人一起加以撫恤,以國策的形勢落實下去。」
皇帝聽過,對著身邊的益王說道:「九弟,你明日就起程,先去睢陽通知冉玠,落實好睢陽守軍遺孤遺孀一事,再趕往曹州縣,拿掉曹州縣令的頭上烏紗,就地挑選一位有德有才的本地學子擔任曹縣縣令,像國老漢那種為國無私奉獻的英雄之家,一律免去勞役、賦稅。」
益王答道:「臣弟遵旨。」
王猛起身,伏拜在皇帝的身前,道:「臣有罪,王猛陛下責罰。」
皇帝不解,道:「三弟,你何罪之有?」
王猛伏拜道:「臣未得朝廷批准、陛下允諾,私自放走崔乾佑、許叔驥等十惡不赦之徒,有罪。」
眾人一聽,除了陳亮,都傻了眼。
心想,這個王猛,要是不弄點事情出來,他好像就不舒暢似的。
皇帝起身,扶起王猛,道:「三弟,起來說話。許叔驥已是可有可無之人,放了就放了,沒什麼。」
王猛再拜起身,扶著皇帝坐了回去。
皇帝等王猛坐了下來,看向陳亮,道:「軍師,你們放走叛將崔乾佑,可有什麼說的?」
陳亮答道:「陛下,我軍三萬,與崔乾佑五萬叛軍精銳在汶上縣城南交鋒,一戰下來,叛軍遭到重倉,不到兩萬殘兵敗將,我軍只需再奮力一擊,就能全殲叛軍。」
益王聽過,不解,問道:「軍師,既然如此,為何不乘勝追擊,將叛軍就地消滅啊?」
陳亮答道:「殿下說的極是。可殿下不知,要想攻破一座堅固的城池,攻城方的兵馬至少五倍於守城方兵馬,才算握有勝算。」
益王很是疑惑,道:「軍師,你們不是在城外跟叛軍交戰嗎?怎麼又扯到攻打城池上去了?」
陳亮答道:「陛下,殿下,打敗了崔乾佑的五萬叛軍,下一個交戰之地就是兗州城了。兗州城向來是軍事重鎮,城池堅固,城中叛軍且五萬有餘。要想短時間拿下城池,就得強攻,那傷亡定是無法想象的。」
皇帝疑問道:「陳愛卿,你是說,你們放過崔乾佑那兩萬來殘兵敗將,是為了順利攻下兗州城?」
陳亮答道:「陛下明鑒。強攻兗州城,我軍必定傷亡慘重,毋庸置疑。要是兗州城內有人做內應,打開城們迎我軍進城,那堅固的城牆就有如虛設,拿下城池就輕而易舉了。」
黃宗醒悟過來,道:「軍師,那個許叔驥,莫不就是我軍攻取兗州城的內應?」
皇帝道:「軍師,黃宗將軍說的可對?」
陳亮答道:「陛下,黃將軍說的沒錯,許叔驥做了我軍攻取兗州城的內應。」
鄭經不解,問道:「軍師,許叔驥狡猾奸詐,背叛了朝廷,怎會輕信你們。況且他守在城中,你們也沒機會跟他接觸啊?」
皇帝道:「是啊!愛卿,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陳亮答道:「陛下,大帥見崔乾佑無路可退,便跟他來個以談判定輸贏。崔乾佑見失敗就在眼前,不想全軍覆沒,畢竟那些將士都是跟他出生入死過,便答應了跟我軍和談。和談的結果就是,崔乾佑帶著七千沒有受傷的叛軍西歸,其他受傷嚴重的叛軍全部歸順朝廷。」
符卿書接話道:「這樣一來,你們不僅為朝廷日後招撫叛軍樹立了威信,也為後邊許叔驥贏向朝廷投誠增強了信心。但你們是怎麼跟許叔驥搭上線的?」
陳亮笑道:「符大人,不是有一萬叛軍投誠了嗎!」
皇帝聽到此處,笑道:「軍師,你們莫不是以投誠的叛軍為信使,進入兗州城,暗中跟許叔驥談判?」
陳亮答道:「陛下說的極是。叛軍中有個投誠的將領,叫熊元浩,感念大帥的友善,帶著一千兵馬逃向兗州城,代表我們跟許叔驥商談此事。」
皇帝道:「軍師,人心難測,你們就不怕他投而復判,入了城,不認賬。」
王猛接話道:「陛下,熊元浩心裡清楚,我們讓他去說服許叔驥投誠,不是攻不下兗州城,只是為了減少傷亡而已。他可以不答應,要是答應了下來,而不履行承諾,無異於自掘墳墓,城破之日,就是他的埋骨之時。」
皇帝道:「你們給許叔驥開了什麼條件?」
陳亮答道:「陛下,大帥答應事成之後,放他一條生路,其他將士一律可繼續為國效力,過往功過既往不咎。」
皇帝還是有些難以理解,道:「許叔驥不是老實人,這就信了?」
陳亮答道:「陛下,許叔驥之所以願意投誠,主要還是您之前的善舉讓他深受感動,覺得應該回報朝廷。」
皇帝沒聽明白,苦笑道:「我遠在汴州,鞭長莫及,有什麼能讓他感動的?」
陳亮笑答道:「許叔驥丟失曲阜,投降叛軍,陛下您僅僅下令抄沒了他的府邸,沒有遷怒於他的家人。許叔驥從熊元浩口中得知此事,感動得泣下沾襟,朝西而拜。」
皇帝聽過,站起身來,歡言道:「沒想到三弟那日的一個善念,換得我軍將士數萬的性命,好!崔乾佑雖為名將,日後有可能成為我軍的勁敵,但跟我軍數萬將士的性命比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放其北歸,無足輕重。」
轉過身,坐回龍椅,大聲道:「王猛、陳亮放走崔乾佑、許叔驥等人一事,不僅無過,反而有功。」
眾人一聽,俯首道:「陛下聖明!」
益王見皇帝高興,道:「皇兄,王猛跟軍師一路舟車勞頓,不如讓他們先下去,跟妻子兒女話個團圓。」
皇帝笑道:「九弟說的極是。三弟,軍師,你們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議。」
王猛扶起陳亮,向皇帝行禮作別,話別大家,出得殿門,向著小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