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一架水車
奧爾良公爵看著不遠處的路易·奧古斯都和瑪麗·約瑟芬，忽然道：「看看這對小年輕，一個忙上忙下，一個跟著幫忙遞鎚子遞零件，平常人家的恩愛夫妻也不過如此了。誰會想到這對小夫妻至今還沒有圓房呢？皇帝陛下，您說，是不是呢？」
這最後一句，分明是對剛剛抵達的約瑟夫二世和安托瓦內特說的。
安托瓦內特年輕，當即變了臉色。
就是再無知，身為公主，安托瓦內特也知道遲遲沒有圓房意味著什麼。
沒有圓房，就等於婚禮沒有完成，這樣的婚姻，隨時可以宣布取消。而作為一個女人，如果結了婚，卻遲遲沒有跟丈夫圓房，最後被趕回娘家，毫無疑問，這是極其丟臉的。
這不僅僅是對新娘本人的羞辱，也是對新娘家族的莫大羞辱。
安托瓦內特一顫，約瑟夫二世就知道這個妹妹在想什麼。
他的胳膊微微用勁，提示安托瓦內特不得失態，臉上卻一副標準的外交禮儀式的微笑：「我的妹妹選擇了尊貴的法蘭西王儲奧古斯都殿下，而我選擇支持我的妹妹。如此而已。」
又對路易十五道：「尊貴的法蘭西國王陛下，我親愛的兄弟，每次看到我們親愛的奧古斯都和約瑟芬，我就忍不住會想，這個世間最美好的愛情也不過如此了。你認為呢？」
路易十五道：「是的是的。親愛的約瑟夫，我們可愛的奧古斯都和約瑟芬總是讓我忍不住想起我年輕的時候。愛情，真是美好啊~！我從來沒有見過奧古斯都這麼開心的模樣。」
在他的印象里，路易·奧古斯都一直都是膽怯的，木訥的，別人跟他說話，他要好半天才會反應過來。
可是今天，路易·奧古斯都的臉在水光中閃閃發亮，眼睛堅定，手腳麻利。
這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約瑟夫二世也道：「是啊，我從來沒有見過約瑟芬笑得這麼溫柔又輕鬆的模樣。」
用特蕾西婭女王的話來說，就是簡直跟畫像上的祖先一模一樣。如果讓她獨處，或者到處去瘋的時候，暫且不論，只要是在宮廷里，這個妹妹就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不高興。
用宮廷語言說就是，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王室風範。
至於這麼溫柔，這麼與有榮焉的模樣，不好意思，他看到這樣的妹妹的第一反應是，妹妹是不是中了巫術。
不過，看到妹妹跟妹夫如此和諧的模樣，約瑟夫二世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婚姻。
他是如此深愛著他的第一任妻子伊莎貝拉，以致於根本就接受不了現在的妻子，巴伐利亞的瑪麗亞·約瑟法。可即便他深愛著伊莎貝拉，伊莎貝拉也從來沒有回應過他。她甚至躲著他，寧可跟小姑子克里斯蒂娜泡在一起，也不肯跟他多呆。
想想自己的愛情和婚姻，再看看妹妹和妹夫，即便是約瑟夫明知道妹妹妹夫還沒有圓房，也嫉妒得不得了。
這個法蘭西臭小子，何德何能，得到約瑟芬的青睞？！
還有約瑟芬！她是眼瞎了嗎？怎麼會看中這個胖得跟頭豬一樣的傢伙！
約瑟夫二世臉上笑嘻嘻，心中MMP。
嘴上為了法奧同盟好話說盡，心裡卻在直撓牆。
尤其是看在奧古斯都護著約瑟芬逃離飛濺的水花的時候，約瑟夫二世心頭的小貓，爪子更尖利了。
安托瓦內特無法理解。
明明這個法蘭西王儲明面上一套背地裡一套，每天晚上都在冷落妻子，讓妻子承受流言蜚語，白天的時候卻對妻子溫柔備至，讓巴黎人對他深愛著妻子一事深信不疑。
如此矛盾的行為，根本就是在給約瑟芬找麻煩！
凡爾賽背地裡的那些誹謗，安托瓦內特可聽過不止一次。
所以她根本就無法理解，她的姐姐約瑟芬是如何做到完全不在意，甚至還笑得如此開懷的。
安托瓦內特的想法，不是她一個人的想法，而是凡爾賽貴族中的大多數。
現在的凡爾賽人，只要是王族和貴族，只要是在凡爾賽有房間，或者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王儲夫婦結婚至今還沒有圓房。所以凡爾賽人根本就無法理解。
約瑟芬可不管這些。
在和路易·奧古斯都互相幫助整理衣著后，就手拉著手來到路易十五面前。
「陛下。」
看到這對孫子孫媳婦如此和諧，路易十五十分滿意。
「親愛的約瑟芬，難得你能受得了奧古斯都。有的時候，他蠢得讓我想揍他！」
約瑟芬立刻道：「陛下，路易並不愚蠢，他只是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反應比較慢而已。」
「天主啊！你竟然還為他說話！」
「可是我說的，是實話呀。一模一樣的水車圖紙，奧地利的木匠們只能給我一個模型，但是路易卻造出了真正的水車。如果路易是笨蛋，那奧地利的工匠難道卻是騙子加蠢貨？」
路易十五大笑起來。
他道：「奧古斯都，雖然我不看好你，但是我必須承認，你很幸運。小子，你娶對了老婆。」
回答他的，是路易·奧古斯都紅撲撲的臉蛋，和閃閃發亮的眼睛。
「我，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陛下。」
奧爾良公爵這才開口道：「想不到王儲殿下也能製造如此精巧的玩具。」
路易·奧古斯都一愣。
約瑟芬立刻道：「公爵殿下，水車可不是玩具。」
「這東西原來叫水車？」
「是的。等更大的水車修好，再搭建一道水渠，以後凡爾賽的噴泉每天二十四小時都能開啟了。」
凡爾賽是路易十四親自參與設計，建造起來的。只是後來，伴隨著糧食短缺，王國財政陷入困窘，現在凡爾賽的噴泉並不是每天二十四小時開發，而是卡著時間，定時開啟。
而這麼做的目的，毫無疑問，就是為了省錢。因為當時凡爾賽每天在噴泉上的開銷，高達一萬里弗爾。
如果說，在凡爾賽，金錢也是權力的來源的話，那麼凡爾賽每天都在燒錢的噴泉，就是王權的代名詞。
噴泉不能每天二十四小時工作，就是法蘭西不能全天候地展示王權、王權日漸衰弱的代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