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象面

夏妤也跟著猶豫地走了出去：「老程姐，我平底鍋新買的……你……」

「走了。老程那麼有錢，弄壞了讓她賠一個好的。」

於是兩個人就走到了客廳里默默地看起了電視劇，白雲風好像不擔心廚房的老程，畢竟在他生命的前二十年，還沒有見過老程在什麼地方失手過。可是夏妤卻很是擔心。果然不到五分鐘，老程就走了出來：「那個……為何我打不著火了？」

夏妤走進廚房裡，環顧了一圈后徑直地走到角落開了一個閥門：「老程姐，要打著你得先把煤氣氣閥門打開呀。你確定你真的會做飯嗎？」

「我家都是用電的啊。」

「哦，忘了你是有錢人。」

夏妤出去的時候看了一眼案板上切得丑不堪言的土豆絲，默默地皺了下眉頭。

一刻鐘后，白雲風放下遙控器，吸了吸鼻子：「什麼味道？」

「完蛋。」夏妤立刻就從沙發上蹦了下來，直奔廚房去，結果看到老程正手忙腳亂地用圍裙撲著燒穿了鍋里的火。好不容易撲下去了后，她擦擦汗，長呼了一口氣。夏妤走了過去，發現鍋里的豬肉已經焦成一團黑。

「天吶，老程你幹了什麼？白雲風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可無意中瞥到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機，他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憤怒地喊了起來，「老程你居然一邊看菜譜一邊做飯，有你這樣現學現賣的嗎？你老實講，你是不是從來沒做過飯啊？」

「還是有過那麼幾次的。」老程撓撓頭髮。

「夏妤，還有什麼可以吃的嗎？」白雲風無力地問。

夏妤打開了櫥櫃的門，從裡頭掏出了幾包泡麵：「你要紅燒牛肉，還是老壇酸菜？」

「有泡菜嗎？」

「那自然有。」

「我要老壇酸菜。」白雲風走過去，笑著抽走了他要的口味，「對了，上次有個口味尤其難吃，還剩一盒的是什麼？」

「白象面？你看它名字這麼另類特地買的，那簡直是人間疾苦。」夏妤掏出了一盒包裝奇怪的泡麵。

白雲風無情地指了指老程：「給她！」

老程最後鬱悶地捧著一碗湯汁美味、麵條黏糊、散發著一股怪異氣味的泡麵在那裡一口一口艱難地吃著，而身邊的白雲風和夏妤則刺溜刺溜地吃著泡麵配酸菜，好像在吃什麼高端美食。兩個人還一邊看電影一邊開著玩笑，畫面簡直其樂融融。

從進門開始老程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兩個人彷彿已經完全相處得如同是一家人。不，簡直就是小夫妻！過分！老程將碗用力地往桌上一摔。

「怎麼了？」白雲風將視線從電視機上移了回來。

「太難吃啦！不吃啦！」老程終於抗議。

晚飯之後看了會兒電影，白雲風和夏妤就準備各自回房間睡覺。夏妤從房間里搬出來一床被子，看著沙發善意地提醒老程：「老程姐，你別看我家沙發軟，睡完一夜后保准你全身骨頭都會散架，我可是深有體會。」

「放寬心，你以為我這幾年在武漢白混的啊？我剛來武漢的時候，要是有這麼一個沙發睡，晚上睡覺都要笑醒過來。」

「老程你這話說得有點耳熟。」白雲風嘲諷地笑了一下，「做飯前也吹過牛逼。」

「無事。」夏妤拍拍老程的肩膀，「飯做不好可以把廚房燒了，覺睡不好總不能把客廳砸了吧？老程姐，晚安，祝你做個好夢。」

在夏妤說完這句話的三小時后，也就是午夜十二點，客廳里傳來了一聲劇烈的聲音，感覺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撞在了地上，又感覺有什麼東西噼里啪啦地撒了一地。

「咋了？」夏妤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打開了客廳的燈，白雲風也被驚醒了，打開房門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只見老程裹著被子摔倒在了地上，茶具也被她撞得翻倒在地，她沖著兩人尷尬地笑著：「這沙發太小了，翻了個身就倒了……」

「要不，你就去跟夏妤一塊睡。」白雲風打了個哈欠。

「行吧。老程姐你不打呼就行。」夏妤也跟著打哈欠。

「但是……」倒在地上的老程皺了皺眉頭。

「行了，老程你就別添亂了。」夏妤終於放下了把老程認成賣房子的愧疚，變回了自己的模樣，開始不耐煩了，「你燒了我的鍋，摔了我的茶具，還想怎樣？讓你來睡就來睡，別廢話了。對了，記得帶上被子！我可不會和你睡一張床。速度點！」

「晚安。」白雲風同情地拍了拍夏妤，轉身走回房間。

「晚安。」夏妤也無力地揮了揮手。

兩個人回到房間后，夏妤蒙頭繼續睡覺。老程被這一摔給摔醒了，再加上莫名其妙地睡進了夏妤的房間，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她決定趁此機會好好探究一下夏妤的內心。

「那個……夏妤。」老程開始輕聲呼喚夏妤的名字。

「幹嘛呢？」夏妤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

「你覺得白雲風如何？」

「這個問題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已經問過。」

「哈哈！是嗎？可其實白雲風小時候的性子不是這樣的……」

「老程，我如今不想聽什麼睡前故事，也拜託你以後別老和我講白雲風小時候的故事。」

「好，你這房間多少錢一個月？」

「三千二！」

「要不我們換個房子住吧，我那是個一室一廳，六千一個月，我也三千二租你？」

「在哪裡？」

「武漢大學那邊，離你這兒也不是很遠。」

「不遠嗎？地鐵要坐一個半小時好吧？老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不？我現在要休息。」

「我失眠了。」

「那是你的事情！」

「我有問題要問你啊。」

「老程我們很熟嗎？你為何有那麼多問題要問我？」

「你是不是喜歡白雲風？」老程呼了一口氣，和夏妤閑扯了一大堆后，她終於問出了這個最想要知道的問題。她感覺自己心跳急速加快，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這種緊張程度，完全不輸於一個人向對方問出「你喜歡我嗎」後期待答案時的那種緊張程度。

那邊卻是長久的沉默不語，夏妤一直都沒有開口。

「需要想這麼長時間嗎？」

回應她的依舊只有夏妤變得沉重的呼吸聲。

老程忍不住了，搖了搖夏妤：「喜歡還是不喜歡，這麼簡單的問題，究竟需要想什麼啊？」

「老程。」夏妤的聲音忽然變得很鄭重。

「嗯？」老程感覺渾身緊繃了起來。

夏妤將頭從被子中伸了出來，聲音低沉嚴肅：「老程，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一個小秘密。這個小秘密，連白雲風都不清楚。」

「你講。」老程咽了一口水，「我不會告訴他的。」

「其實我……」夏妤翻了個身，將手輕輕地搭在了老程的肩上，在黑暗裡，兩個人四目相對，老程看到了夏妤眼神中此刻的真誠：「其實你……」

「是Gay。」夏妤鄭重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啊！」老程一把將夏妤推下了床。

第二天清晨時分，白雲風推開房門走進客廳的時候，發現沙發上躺著一個人，他好奇地走過來拍了拍被子：「老程，你怎麼又跑回客廳來了？夏妤那混蛋把你趕出來了嗎？」

「別敲了，骨頭要散架了。」被子里瓮聲瓮氣的聲音卻不是老程的。

「夏妤嗎？你怎麼會在睡客廳？」白雲風詫異地將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來一張黑眼圈慘烈的臉蛋，果然是夏妤。

「因為你有個啰哩啰嗦的葉姐姐！因為他是個毫無幽默感的腦殘！」夏妤最後憤怒地喊出了兩個字，將被子一拉繼續蓋住了臉龐。

這個時候，老程已經梳洗打扮完換上了正裝，她從洗手間走了出來，不好意思地走向沙發：「對不起，夏妤。」

「再見！」夏妤從被子里伸出一隻手用力地揮了揮。

白雲風「啪」的一下打掉了她的手：「你怎麼還不起來？要遲到了呀。」

「今日出去談業務，不去公司里。你今天去公司幫我盯一下成片的輸出。」

「出去談業務，怎麼不帶我啊？」

「因為……你有個好姐姐！」夏妤在被窩裡惡狠狠地道。

「你能想象嗎？那麼一個年輕有為的樣子，清華高材生、創業公司CEO，那什麼，已經走到人生巔峰，怎麼就如此幼稚呢？」夏妤「啪」的一下把水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怒氣衝天，「她那麼有錢，酒店住一個月也不差錢，偏偏來搶我家的小沙發，還不是怕我把白雲風拐跑了？這都多大人了，還如此幼稚。」

夏明明坐在她的對面，臉上掛著饒有趣味的笑容，聽她憤怒地吐槽完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水杯：「那麼你呢？」

「什麼我啊？」夏妤皺了皺眉頭。

「你呢，你想拐走白雲風嗎？」夏明明依舊微微笑著。

「開什麼國際玩笑，你也跟那個老陳一樣缺心眼嗎？」夏妤拍了拍桌子，「你們稍微對我有點自信好吧？我也是剛失戀沒多久，那麼快就愛上別人，你認識我這麼多年，我是這種人嗎？」

「可能還真是。」夏明明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明明，你說我怎麼趕走她？」

「噗。」夏明明差點將水吐了出來，他擦了擦嘴，無奈地說，「我覺得你也不比那個啥老程成熟多少。我看你，就是想拐走白雲風。」

「切，我只是覺得她打擾到我的生活了。」夏妤不屑地撇了撇嘴，「對了，下午開完會，你們老闆如何說？是否要合作我們的新項目？」

「老闆說，一段時間沒見，夏妤變得這麼能幹了嘛，不知道有沒有興趣跳槽回來。」夏明明沖夏妤挑了挑眉頭。

夏妤輕輕地「呸」了一下：「才不回去呢，這個公司眼裡只有利益。不過聽你如此講，那就是有戲了。」

「那當然不回來，畢竟這裡沒有白雲風那麼可愛的小夥子。」

「我說你可不可以不要每句話都拿白雲風擠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