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武漢的火車票
「嘖嘖嘖,又是一對痴女怨男。」白雲風搖頭感悟。
老程皺了皺眉頭:「我怎麼覺得這對痴女怨男,不,只是這個痴女,有點眼熟啊?」
「夏妤!」那個女生抬起頭,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她怎麼也得不近男色大半年,最後守寡期限已至,再開始另覓新歡?」白雲風剛才的話猶在兩人耳邊回蕩,可此時卻好像馬上有一記耳光狠狠地打了過來。
「明明哥……」白雲風也認出了那個怨男。
夏妤抬頭看到他們也是停住了腳步,三個人就獃獃地立在那裡,空氣中洋溢著一股尷尬的氛圍。老程偷偷望向白雲風,發現白雲風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
直到夏妤開口說話,才終於打破了這尷尬。
「看到了還不過來幫我一下!看戲啊,你們倆!」夏妤指著兩個人破口大罵道。
「你不是和客戶吃飯嗎?」回去的路上,白雲風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就是我的客戶。」夏妤無可奈何地看著夏明明將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去她們公司開了一天的會議,費盡口舌讓前老闆娘給我們投資,我容易嗎?」
「那你直接說和明明哥吃飯不就好了嗎?」白雲風語氣不溫不火。
「我……」
「你做賊心虛啊!」白雲風立刻打斷了她的話,「好你個夏妤啊,原來除了一個前男友章孝孝外,還跟明明哥一直曖昧。虧我還一直認為你是沉浸在失戀中無法自拔。哼,左擁右抱其實很自由自在。」
「講什麼啊?」夏妤伸手狠狠地敲了一下坐在前面的白雲風的頭,「什麼左擁右抱,我和明明可什麼都沒幹。」
「哈,老程她打我。」白雲風憤怒地轉身準備回擊。
「莫鬧了。」老程自然懶得聽她們打情罵俏。
「哈,老程你也不幫幫我。你說講,你剛剛是不是也聽到了?明明哥哭著道:你如何就不能和我在一塊呢?如何就不能呢?那叫一個心碎呀。」白雲風模仿著剛剛夏明明的哭腔。
「讓你講讓你講。」夏妤憤怒地伸手撓著白雲風的腦袋。
「咯。」昏昏沉沉的夏明明此時打了個飽嗝,車中的人一下子都捂上了鼻子。
夏妤和老程合力將夏明明扛上五樓后扶進了白雲風的房間,夏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今夜明明就和你一塊睡吧。」
「廢什麼話,難道還和你一起睡嗎?」
「我倒是想啊,可……」
「啊哈,你竟然想?你這個臭流氓,虧我還以為你是個痴情的人,誰知滿腦子辣眼畫面……」
夏妤伸手就往白雲風臉上抓去,白雲風急忙一伸舌頭,夏妤於是就抹上了一把口水,她猛地縮回了手,嫌棄地甩了起來,「這……你真噁心。」
白雲風吐吐舌頭:「讓你欺負我。」
「你真是……」夏妤看了白雲風一眼,靈機一動,伸手就往白雲風的衣服上擦。
「喂喂喂,你在幹嘛呢?」白雲風急忙躲開。
「咋了?自己的口水也嫌棄嗎?別跑。」夏妤笑著追了上去,兩個人就滿屋子開始亂跑。鬱悶的老程則默默地坐在客廳里,假裝認真地看著電視劇,實則聽著兩個人嬉笑打鬧的聲音,肺都要氣炸了,最後只能用力地一甩遙控器,起身回了房裡。
「我們吵到老程看電視了嗎?」白雲風無辜地看著夏妤。
夏妤則轉身追進了房間,嘴中罵道:「喂,老程,誰同意你今天睡我房間了?昨日的賬還沒和你算呢。」
兩個人都回了房裡,白雲風自覺無趣,也只能回自己的房間。夏明明依然還睡著,微微皺著眉頭,好像做著不好的大夢。
「夏妤……」夏明明翻了個身子,嘴裡喃喃地喊出了這個名字。
原來你一直都喜歡夏妤?陪伴在她身邊這麼多年,看著她熱戀,看著她失戀,卻隱瞞著這個秘密,一定心中很不好受吧?白雲風嘆了一口氣,轉身就準備先去洗個澡,卻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白雲風打開門,發現夏妤站在那裡,她望了床上的夏明明一眼:「還睡著了嗎?」
「嗯嗯。剛還喊你名字了呢。」白雲風故意取笑她。
夏妤卻沒有理他,只是說:「如果她他醒過來,你別告訴他喝醉后她說了什麼,記住了嗎?」
「可你確信他不記得嗎?」白雲風問。
「明明很冰雪聰明,該不記得的事,他一定不會記得。」
白雲風聽到這個回復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他瞪了夏妤一眼:「夏妤,你真是王八蛋。」
夏妤苦笑了一下:「是啊,我也覺得我挺王八蛋的。」
「行了,快出去。我不會說的。」白雲風一腳將夏妤踹了出去,合上了門。轉過頭,卻發現夏明明已經睜開了眼睛,怔怔地看著自己,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嚇得他渾身一顫,「明明哥,你醒了……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夏明明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白雲風一下子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夏明明苦笑了一下,勉力用手撐著自己坐了起來,白雲風急忙過去扶他。夏明明坐起來後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頭好痛啊,你可以幫我倒杯熱水嗎?」
白雲風傳急忙跑回客廳接了杯熱水過來,夏明明喝了幾口后長長地呼了口氣:「好多了,以後死也不喝那麼多酒了。」
「是啊,以前幾次聚會,都沒看你怎麼喝酒。怎麼今日喝這麼多啊?」
「因為缺乏勇氣。」夏明明苦笑了一下,「也因為,我很快就要離開了,想要在走之前,做一個了斷。」
「走,走去哪裡呢?」
「去瑞士,留學。我上個月拿到了Offer,可一直都沒有決定。」夏明明喝了一口水,抬起了頭,「可前幾天終於下定了決心。」
「猶豫不決是因為夏妤嗎?」
「是啊,你想聽我和夏妤的故事嗎?雖然沒有她和章孝孝的那麼跌宕起伏,可是卻差不多有十年了。」
「嗯嗯。」白雲風點點頭,搬了條凳子坐了下來。
「我是在高二的時候認識夏妤的,那天軍訓的時候我腳不小心扭傷了,站在我後排的她扶起了我,後來就背著我去了醫務室。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她坐在床邊帶著耳機聽歌,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一眼看去感覺是個很安靜的女生,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個話癆。她見我醒過來,也遞給我一根棒棒糖,說:醫生說你血糖太低了,要不要補一補?我接過了她的棒棒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兩個人就這麼傻傻地坐了很長時間。後來她問我好點沒,我點點頭,她急忙沖我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後很小聲地告訴我:千萬不能說自己好了,不然我們兩個都得回去站軍姿了。於是,我們就在醫務室待了一個下午,中途她還分了一個耳機給我,不記得是什麼歌了,只記得他跟著哼唱了幾句,實在是很難聽。
「後來就慢慢熟悉了,她剛好坐在我的前排,總是在面前把書壘得高高的,隨即趴在那裡睡覺。她的語數外功課都很好,可是物理化學有時候只考四五十分,很喜歡地理,經常和我說一些故事,比地理老師講得有趣得多。後來要文理分班了,她問我學文還是學理,我說學文,她很高興,說那我們大概還可以在一個班。其實我沒告訴她,當時我家裡是讓我學理的,但我知道她肯定會選文,因此後來的物理課我都沒有再聽過。最後我們都分到了最好的文科班,她靠著自己不錯的成績哄得老師破例讓我們一男一女成為了同桌。當她去和班主任軟磨硬泡的時候,我想,那個時候我天真地覺得,這不是我一廂情願的單戀,她心中也一定是喜歡著我。
「高三臨近高考時老師讓我們填自己的理想志願書,她就買來一本關於旅行的書,研究著上面的那些城市,然後和我討論。她問我想去哪個城市,我說我想要去有水的城市。她就開始挑那些沿海城市,最後覺得山東是個很不錯的選擇,於是我們兩個就相約一起考山東大學。我的成績其實離考上山東大學還有一點距離。因此最後的那三個月,寢室里的同學都睡了,我還躲在被子里複習,最後終於和她一起考上了山東大學,她念編輯出版,我念廣告。進了大學后我想現在我們都完成目標,於是在某一天終於下定決心要去表白,可是她在那一天遇到了章孝孝,然後就義無反顧地奔向了他。我只能假裝很開心地祝福她,她和章孝孝介紹我說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點頭微笑,可心裡卻痛得厲害。快畢業的時候,她抱著我說,能遇到我真不錯,能有我這樣的朋友真好。我不說話,就一直哭一直哭。她說,別哭了,是否是捨不得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武漢?我當時腦子一熱,第二天就買了去武漢的火車票。
「我想,若一直這樣陪伴著她,是不是有一天她忽然就明白了我的心意?即便什麼也不講,可這多年的陪伴也就代表了我的告白。可是她卻從來只是把我當朋友,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懂得,其實不是她遲鈍,而是她一直都明白,可她卻裝作不知。為了保住我們的友誼,也因為她真的對我只是朋友的情感。
「她害怕失去我這個朋友,也正如我害怕失去她。她不是說了嗎?明明是個很聰明的男人,他知道什麼樣的事情該知道。」夏明明苦笑,眼角有些淚花,他伸手擦了擦,聲音哽咽起來,「是否挺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