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畏因畏果?願做英雄!

第二十章 畏因畏果?願做英雄!

「好漢,你說我這一生,可有真自在的時候?」陳寶福笑罷,又問道。

「只有混沌的時候。」

「是極,是極。」陳寶福似是大徹大悟,似悲似喜,「我這一生根本沒有自在的時候,賣身為奴前的幾十年,看似自由自在,如今看來,照樣是身體枷鎖,實在是荒唐,荒唐。」

「小時候我問我爹,為什麼那麼一根細細的繩子便能拴住一頭牛,讓其在田野間勞作一生,我爹告訴我說是牛鼻子軟,怕疼。」

「如今看來,牛和我並沒有什麼兩樣,都有各自的軟肋,被無形的枷鎖束縛著,從未得過自由,從未得過自在。」

陳崇虎搖了搖頭,寬慰道:「若照漢子你這般說,世上哪有什麼人是真自在的,萬事不由人做主,一心難以命爭衡,這不怪你。」

「不,還是有可以做主的,」陳寶福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炯炯,「那日他們欺我父親,我不敢與他們爭論,雖說是母親壓住了我,但沒人比我自己清楚,是我自己先心生怯懦。」

「那日草堂之上,他們占我田地,對我拳腳相加,我也不敢拾刀一把,與他們魚死網破,我惜命,我怯懦。」

「在至後來,為虎作倀,也有羞愧不忍之意,卻無血勇反抗之心,終是同流合污,令人不恥。在這一件件的其中,至少有一點,我其實是可以做主的。」

「我可以選擇勇敢。」

陳崇虎嘆了口氣,頓了頓,說道:「雖是殘酷,但有一言不得不說,你不過凡夫俗子,身後沒有依憑,手上沒有力氣,從哪裡能得來勇氣?這怪不得你。」

「不,好漢,」陳寶福搖了搖頭,「我死後,執念不散,隨著這枚哨子,人間浮沉幾十載,遠比我生前見識的多,我終於明白了一點,人皆尚勇,蓋因勇氣難得。」

「但這種勇,須是凡夫之勇,不能是帝王將相之勇,也不能是您這等好漢豪傑之勇,若是有一朝,最怯懦,最苟且偷生的漢子,都擁有了這等勇氣,那枷鎖,也就不攻自破了。」

陳崇虎沒有說話,這漢子說的話,他大抵也是聽過的。

有了勇氣,便是有了火,叫風一吹,便有燎原之勢,不吝微茫,造炬成陽

菩薩畏因,凡夫畏果,大丈夫無所畏懼,大義凜然!

「丈夫之言,震耳發聵。」陳崇虎嘆道。

陳寶福聞言,一時恍惚,忽而大笑,道,「無非是耍嘴皮的,我這等愚氓凡夫,假使再入局中,結局也不會有改變,但終有幸!」

「我觀好漢,有包含天地之志,吞吐日月之機,當成不世之業,我雖凡夫,若隨英雄,也當是個好漢,願盡我殘軀,助好漢一臂之力!」

…………

下一刻,天地流轉。

在陳崇虎的目光中,陳寶福的身形猛然崩散,星星點點匯聚,最終從光芒中閃耀出來一個哨子,正是那白骨哨。

隨著陳寶福執念消解,整個夢境都向那個哨子崩碎而去,一團團看不出來歷的碎片融入那哨子,快速的改變了它的本質。

最終,陳崇虎猛的回過神來,自身還在站在黃粱洞天中,幻夢池水前,之前種種,不過大夢一場,唯有手中握著的那個哨兒,顯得如此真實你。

一個光點飛入他眉心,陳崇虎立馬曉得了那哨兒的妙用。

這哨兒已然變為了有神通的寶貝,除去能夠充當夢媒,作為他垂釣黃粱夢的錨點,還可以發出兩種聲音。

正正的拿著吹,可以吹出如蛐蛐叫一般的聲音,聞聽此音之人,皆會有忍不住想要跪下的衝動,乃是消減壯氣,淡泊意志之音。

而將其反過來吹,便可以發出如狂風怒號一般的聲音,聽聞此音之人,心中有怒的,氣更甚,怒中自有勇氣生,乃是風助火勢,壯人膽魄之音!

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

…………

陳崇虎慢慢睜開眼睛,午後的透過帷幔照進來,恍惚間有一種不真實感,好似黃昏時分出海,路不熟又遠。

畢竟他剛剛經歷了別人的一生,哪怕在黃粱空間中,這一切是夢是幻是泡影,但終究是對他有所影響的。

所以陳崇虎沒有著急去使用華胥,畢竟他今天晚上已經有約了,總不能耽誤事兒。

陳崇虎一咕嚕從床上爬起,撤去了帷幔,走出了房門,撲面的冷意讓他清醒了不少,他伸了個懶腰,不經意的望向了房門的隱秘處。

那塊白玉的無事牌果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絹布,陳崇虎上前拿起那塊絹布,抖落開來,上書三個大字,聚福樓。

…………

陳崇虎看了一眼天色,還早,乾脆就在這院中擺開架勢,站起了樁子。

武道修行在於恆,沒有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決心,哪能出得了名堂。

…………

一直到天色將晚,陳崇虎才收了架勢,拉上了門閂,徑直往東邊去了。

沒走二里地,他便到了目的地,一座相當氣派的酒樓,聚福樓。

聚福樓在這槐縣城裡,屬於鼎鼎有名的酒樓,高四層,算得上是槐縣城裡最高的建築,裡面的師傅都是從府城裡邊高價聘請來的,尋常人沒有那個口福,是專給槐縣城中的地主老財,達官貴人招待客人而建立的。

陳崇虎雖只是個市井屠戶,卻絲毫不怯場,摸了兩把門口的石獅子,嘖嘖兩聲,抬腿便上了四樓。

四樓最裡面的包廂叫做登臨閣,站在這裡能看到半個縣城的風光。

陳崇虎推門走了進去,這登臨閣中沒有擺大桌,而是擺著小案,已然有一個人坐在主位上,等待著他的到來。

就見那人穿著雲服長袍,頭戴儒冠,身材不算高大,但骨相勻稱,長相周正,眉毛也粗大,蓄著美髯,一眼望過去也說不出是儒雅,亦或者是威嚴,總之讓人印象格外深刻。

此人可不是等閑之輩,正是此縣的縣令。楊光臣!

……

「陳兄弟,許久未見,近來可好啊?」楊光臣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迎接著陳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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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座黃粱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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