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信仰
囚犯們從剛剛將凱爾森押出的那條走廊中爭先恐後地湧出,部分人手中早就搶到了一兩把軍械庫里的武器。按理說聖火教團這麼拘押了這麼多年犯人,也不是做過有暴亂越獄的預案。
但前提是建立在人手還夠的情況下。
墨芙娜不知道做了什麼手腳,監牢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啟的,而且沒有任何響動和預警傳出來。就這麼,這群麻木或者瘋狂的囚徒像是餓急了的狂犬,聞到一點希望的肉味都會讓他們瘋狂撕咬,更不用說現在他們已經殺光了所有的看守,奪取了不少被審判官繳獲的武器。
在擺脫了剛剛出籠時的虛弱,已經全副武裝的兇徒們立刻就被那個放出他們的黑影引領著往自由的出口湧出。
然後他們中最兇惡的一部分就看見了當初讓他們遭受牢獄之災的米迦勒,而米迦勒也轉身對上了這群兇徒,皺眉說道:
「都滾回去,一人加十年刑期,不要讓我自己動手。」
米迦勒的餘威尚在,一時間確實也駭住了囚犯們,他們下意識地連連後退,迴避著米迦勒的視線。
「你們都到這兒了,還打算像被閹掉的狗一樣乖乖回去啊?」凱爾森慵懶的搖動著鎖鏈,此時的審判官們都驚惶地與囚犯們對峙,來不及先處決他了:「順帶一說,米迦勒教長大人如今可是重傷未愈,在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一眾囚犯聞言,都是似有意動,不再堵住出口,而是徹底湧出走廊到廣場之中和米迦勒僵持。但迫於米迦勒身上澎湃的神聖魔蘊,誰也不願意當第一個出頭鳥。
一旁的凱爾森嗤笑一聲:「這一院子的貴族,身上隨便扒件首飾下來也夠你們逃跑的路費了,你們還在猶豫什麼呢?」
他話音剛落,就遭到了貴族們的怒目而視,其中有幾名在後排的貴族也反應過來了事情的嚴重性,不管不顧的就想要向廣場外面逃去。而這麼一逃反而激起了囚犯們的最後的冷靜。
是啊,從這些貴族們身上扒下來一兩件昂貴的首飾就足以他們瀟洒數年了,如果僥倖逃出升天,再靠著這筆橫財,那些再冰冷監牢中日思夜想的奢靡生活就不再是夢了。
決不能讓這群肥羊走脫!
「娜緹雅,去處決了這個邪魔!」米迦勒向身旁的娜緹雅下達了指令。
娜緹雅轉身直往行刑台上趕去,同時場面瞬間亂了起來,那些和米迦勒有仇怨的好手先是撲殺向米迦勒,不管是用變異軀體的還是用邪能術式的,如此多的人一擁而上,連米迦勒本人也是只能勉強相抗。
更多的囚犯沒膽量和米迦勒對上,轉而找向旁邊審判官,想要突破他們去劫持旁邊的貴族。而更多的小賊已經溜出了審判官那本就薄弱的防線,扯住了貴族開始從他們身上劫取珠寶。
米迦勒抬手捏住一個囚徒,無視了對方如蛇般變異血肉的裸絞,用聖雷將其電成一灘黑炭,然後反手一劍揮出,將兩個衝上來的囚徒斬成兩節。
但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和他手底下殘存的審判官也只能勉強抵抗,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護教騎士呢?來跟我一起鎮壓罪犯!」
可他向著主教的高台上看去,卻感覺渾身冰冷。護教騎士正在主教們的指揮下,驚慌地往外撤出,可囚犯們知道殺死主教會落得什麼後果,都沒有去找主教的麻煩。
但凡三個主教有點點勇氣和擔當,他們應該主動讓護教騎士來援助的他們。就這麼思考間,米迦勒被洶湧的人流遮蓋。
凱爾森看著一切,不由地嘆了口氣,看著旁邊舉起手中長劍還在猶豫的娜緹雅說道:
「到現在,你還相信所謂『神聖正義』的教會嗎?或許最開始教會的成立者是一群崇高的聖人,可如今的高層也不過是一群貪婪的凡人罷了。」
娜緹雅眉頭緊鎖,握劍的手的不斷地顫抖著,出賣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既然不殺我,不如把我放了吧。」凱爾森的視線遊離到了娜緹雅腰間的枷鎖鑰匙:「或者你覺得我是個有罪的人?」
「我不知道。」娜緹雅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劍,當面對凱爾森那張誠懇的臉的時候,她始終還是沒法狠下心斬下去:「那些審判官明明都是很善良的人啊,可你卻殺死了他們。」
「立場不同罷了,他們或許沒有主動為惡,但卻愚昧地成為了惡的幫凶。」凱爾森努嘴示意娜緹雅看向身後,他的另一著設計也爆發了。
娜緹雅轉過頭,看到貴族們的私人護衛們這時候也察覺到了不對,企圖衝進院子來救出自己的主子。可還來不及組成建制,立刻就又被另外一群人衝散了。娜緹雅作為超凡者的視力一眼就認出了其中幾人,正是凱爾森曾經接診的幾個青年。
下層區暴動了。
不管是已經知道上層貴族們即將清洗自己的黑幫們,還是以灰色生意賴以為生的下層貧民,還有不少單純為了報答凱爾森救命之恩的人,他們掀起了這場暴動。
途中路經中層區的時候,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已經過去半年多的瘟疫事件內幕也被宣揚出來,在那場瘟疫中喪失親友的人群也被挑動,開始向著上層區前進,並迅速在上層區進行零元購活動。
名曰從富人手中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前半段是凱爾森自己的手筆,後半段挑動中層區的暴動嘛,一看就是某個契約惡魔乾的好事了。把狄克定在聖緝榜這麼靠後,確實還是太屈才了。
看到這一切的娜緹雅瞳孔地震,或許是那幾張熟悉的面孔觸動了他,亦或許是後面還跟隨著更多她所熟知的普通民眾,她鬼使神差地取下了腰間的鑰匙,為凱爾森打開了鐐銬。
「你走吧。我現在確實沒法反駁你的所作所為,但終有一天我會向你證明,三聖教會是可以從內部變得好起來的。」
凱爾森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也沒有跟她細說什麼腐敗政權只能自下而上地改變的話,畢竟異世界的意識形態可能比較奇妙,萬一呢?
「好啊,等到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希望你能夠讓這個腐朽的信仰團體有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