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刺痛

第五章刺痛

◎狗渣男，還不快放開我女鵝！◎

林不染得了整整一百三十錠金子。

裝滿了一整個木箱才搬上馬車。

銀環覺得有些不妥。

小姐的畫雖說好，可第一次拿去當鋪居然換到了這麼多錢，這很難不讓人起疑心。

可她不便開口直說，否則倒像是在懷疑小姐的能力了。

實際上，不用她說林不染的心裡也格外清楚。

她在相府不愁吃喝從未有過攢錢的意識。回相府前，她把身上的所有銀錢都給了徐虎，讓他帶給陳醫師。

因沒錢而窘迫的感受她已然經歷過，她想她的手頭上需要有足夠的錢財，來應對一切像那晚一樣的突髮狀況，這樣心裡才會踏實。

所以哪怕今日當得了千錠金，她都會照收不誤。

晉元皇帝裴麒毅身處宴會的最高處——九龍塔。

在她看來，林初曉對裴文彥的評價簡直就是褻瀆。

父親原來是想把她的婚約給林初曉啊……

確實很多眼睛。

一雙塗著粉色蔻脂的手搭上了林不染的手背，她條件反射般抽出手：「謝貴妃娘娘抬愛。」

晉元皇帝坐於高座之上，正與他的各位愛卿推杯換盞。

晉元皇帝點了點頭，林丞相家兩位千金的事他早已一清二楚，「確實是苦了初曉。」

林平之第一個注意到林不染，看到裴文彥同林不染站在一處時他的目光暗了暗。

裴文彥顯然也看見了林不染，他走上前：「不染。」

唐妙人這才彎了彎眼，「也是，瞧瞧不染這孩子，長得多標誌吶。」

一年一度的春日宴，使得本就繁華的乾州城又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不染，」晉元皇帝一側就坐的貴妃唐妙人笑意盈盈地看向林不染：「快過來本宮這邊。」

「許久未見，我們一起上去吧。」

「本宮常聽文彥提起你，今日一見甚是心悅。」

九龍塔頂。

他與那日在萬佛寺的模樣別無一二，好似冬日裡的陽光，溫暖了你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得不到。

「林愛卿倒是把女兒養得越發出塵漂亮了。」

林不染僵了一瞬，當著旁人的面她不想拂了裴文彥的面子，隧點點頭，隔了一些距離跟在他身後。

裴文彥感受得到她的疏離，但他不知她今日將要做的事，還只當她是在羞怯。

林不染一行人向晉元皇帝行了禮。

此處，只有高官才能帶著家屬前來與皇帝共同慶賀節日。

林不染是在九龍塔下遇見裴文彥的。

「自然記得，」晉元皇帝說著看向了林平之：「林愛卿吶，如今的年輕人門當戶對的不少，可是門當戶對又兩情相悅的卻是屈指可數啊。」

林不染看向不遠處的父親，得到他同意的眼神這才挪著步子走了過去。

話音落下又看向林不染那邊：「文彥和不染的婚事也算是眾望所歸，朕今日就借著好日子給你們二人賜婚。」

林不染一走近就聞到了一股清麗的脂粉味。

林平之將那邊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嘴角的弧度冷硬了幾分。

[媽爺，好多雙眼睛在看著我呀。]

林不染：……

途中，裴文彥主動找了話題，林不染也只是冷淡地附和幾句。

唐妙人見此變了臉色，晉元皇帝也未曾想到林平之會拒絕：「愛卿何意？」

「請陛下收回成命！」

而且她說……夫君？

林不染這時才回過味來，不是嫁入皇家不好，而是她嫁入皇家不好。

木舟撥開金鱗閃閃的水面，鮮紅的燈籠掛滿街頭，長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林平之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下行至宴會中心，跪下。

穿過層層高大的城牆，雕花楠木所築的皇宮奢靡而華美。

唐妙人轉而看向高座上的晉元皇帝，語氣嬌媚：「陛下可還記得同臣妾那日商議的事？」

「不染還有些拘束，母妃莫要嚇到她。」裴文彥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林不染身後。

唐妙人年歲三十有餘，卻依然如盛期的花兒嬌艷動人，不難得出她盛得恩寵的結論。

唐妙人望著自己空落落的手，笑容僵在了臉上。

[這就是我未來的夫君？]

[嗯……果然人模狗樣。]

林不染驚訝地看向身邊的林初曉。

「陛下見笑了，」林平之站起身，目光落在了林初曉身上：「小女林初曉想必陛下已經有所耳聞。」

林不染在父親身邊一同跪下：「臣女出身卑微，配不上太子殿下。」

「是小女福薄，承不下陛下抬愛。」林平之附和道。

晉元皇帝很是為難，他看向一旁臉色已然鐵青的唐妙人：「愛妃啊，這」

「臣女無意太子殿下，請陛下收回成命！」林不染再度開口。

原本靜謐的宴廳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談論聲，畢竟這曾是許多人默認的一對金童玉女。

「也罷，也罷。」

晉元皇帝撫摸著有些花白的長須，許是他會錯了意。

到這裡，兩人婚事不了了之基本已成定局。

唐妙人有些惱怒地看向自己的兒子。

裴文彥沉了臉色，他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林不染，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這本是宴會上的一個小插曲，並不影響晉元皇帝繼續過節的好心情。

可唐妙人又突然發聲：「不染出身是差了點，不過林丞相不是才得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嗎？」

[好的，終於Q到我了。]

林初曉一點也不驚訝。

聽到唐妙人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另一個女兒身上，林平之立馬想出言制止。

可唐妙人不給他機會：「聽說初曉長於鄉野，本宮怎看著不像。這氣度，說她是皇家的公主本宮倒是信的。」

晉元皇帝膝下子嗣不多，除了太子便只剩皇后所出的天生腦疾的大皇子，能有個女兒算是他的願望，所以聽到唐妙人的形容他不但不生氣，反而對林初曉平白生出幾分親切感。

林平之正想說初曉未曾有過教習嬤嬤無才無德之類的話。

林初曉卻率先接上了唐妙人的話，「相思曲，一曲訴憂愁。」

她說的正是宴廳一角樂官們正在奏響的曲子。

林平之隱隱意識到了什麼，他不由得望向親生女兒，眉頭緊鎖。

唐妙人眼睛一亮，頓時笑容滿面：「初曉有何見解？」

[笑得好假的女人。]

林初曉面色如常：「臣女才疏學淺不敢妄言，只是這曲子讓臣女想起了一支舞。」

晉元皇帝立刻來了興緻：「哦？這麼說初曉是有才藝要獻上？」

林初曉莞爾一笑：「獻醜了。」

少女窈窕的身姿步入中心，水藍色紗裙如煙散開，她自信而張揚，隨樂曲舞動，像陰暗世界的一道烈陽，讓人嚮往而不可忽視。

林不染愣住了。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林初曉的樣子。

她不由得看向周遭，那些文人官員無不面露驚嘆之色，包括自己的父親。

晉元皇帝臉上滿是欣賞的笑意，就連裴文彥，他的眼神也無法從林初曉身上挪開半分。

有一瞬間，林不染突然覺得自己是無法扭轉地跌落了泥地，並且她就該心安理得。

這樣的想法狠狠地刺痛了林不染。

她怔怔地看著熱鬧的宴廳，耳邊原本讓人心生寧靜的樂曲卻讓她感到煩悶無比，只想逃離。

一曲終了。

林初曉輕喘著，細小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

有宮女給她送上了手帕。

這是她不得不走的劇情。

賢后之路，她必須要嫁給裴文彥，哪怕知道他非良人。

舞蹈之類的技能是每個任務者在完成新手任務時就要習得的。

原文中，原身便是靠這一舞響名乾州，不久后就成了御賜的太子妃。

林初曉知道按劇情走多少要傷害女鵝的心，畢竟這在段劇情本身就是打臉假千金的戲份。

可是，她目前找不到其他辦法和機會達到接近裴文彥的目的。

任務能夠按照她改變親情線的想法完成的前提是，主線任務要完成。

[女鵝呢？]

林初曉受了皇帝的恩賞，轉眼卻在周圍尋不到林不染的身影。

唐妙人親昵將她拉至跟前，「初曉的舞姿可是趕上本宮年輕的時候了。」

又有意無意般提出：「文彥，正值花季，你若得空不如陪初曉去後花園走走。」

林初曉心繫林不染的位置，沒空去管裴文彥的態度，只衝唐妙人敷衍應和道：「嗯嗯。」

「康王殿下到！」

老太監尖利的嗓音引起了林初曉的注意。

[康王？]

她怎麼記得原文中的康王是從來不愛湊熱鬧的？

不過這種劇情上的小瑕疵並沒有完全佔據林初曉的心緒，她今日目的已經達到，沒什麼戲份的康王目前影響不了什麼。

回過神時，裴文彥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

林初曉瞬間反應了過來。

狗男人裴文彥，這是去騙她的女鵝去了！！！

林不染失魂落魄地離開了九龍塔。

她的身影在一眾忙碌的宮人之間穿梭著。

直到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攔住去路。

「跟我來。」

一個霸道的力度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被裴文彥拉著去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

林不染想要掙開他的手，卻敵不過他強硬的力道：「太子殿下自重。」

「林不染，」裴文彥一字一句念著她的名字，陰沉質問：「你為何如此絕情？」

林不染抬頭，對上他殷切的想要知道答案的眸子，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臣女的出身，註定無法同太子殿下修得正果。」

「就為這個？」裴文彥有瞬間的釋然，他手下力道漸松，卻又瞬間縮緊：「不染，我不在乎。」

林不染吃痛皺眉。

「孤根本不在乎你的出身，孤只在乎你這個人。」

[在乎你個大頭鬼！]

林不染：？

她頓住，下一秒就看到林初曉的身影出現在了廊亭盡頭。

「太子哥哥，不是同貴妃娘娘說好了要陪我一起賞花嗎？」

林初曉聲音嬌俏，話尾揚起的音調分外勾人。

她靜靜地立在那處，笑容甜美而寧靜，林不染卻在此時分明地聽到了她帶著怒音的一聲爆喝——

[賞個p的花！]

[狗渣男，還不快放開我女鵝！]

林不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