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入陣

第五十六章 入陣

第五十六章入陣

◎設陣者請君入甕,來者甘入囹圄。◎

寧聽落在明秋色身上的目光有一瞬的詫異,隨即又露出恍然神色。

「也是,看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寧聽語氣輕慢,慢慢飲了一口靈植茶:「那就去吧。」

「不過也別怪我不提醒你們,那邊的念力的確有些可怖。就算你是化神期,也得謹慎些。要是你們雙雙死在那裡,我可不會給你們收屍。」

楚真真側眸看向明秋色。

仍舊是那副模樣,眼眉間帶著點冷,珠玉一樣,清洌好看。

少年眼瞳深黑,看人看物時,都帶著點兒微不可察的執拗。

朝夕相處的這段時間,楚真真對明秋色的態度改觀不少。

明小少爺儘管年少成名,天賦傲人,卻在修鍊一道上極其堅毅謙卑。對於楚真真說的話,他總是默不作聲地記下,然後在背後千百次地反覆修鍊。

他是真的很想復仇,很想要獨當一面。

在知道了楚真真是真心實意幫他復仇的時候,他說話的時候就彆扭了不少,似乎對於別人的好意很是赧然。

楚真真一反平常的調笑態度,沉聲道:「聽我的。」

說完,她便感覺掌心蜷縮的指節微微抖了抖,旋即緩慢而滯澀地反握上她的手。

寶貝這塊石頭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好看。

而楚真真把他掛在了胸`前。

明府芥子空間光景依舊,仍舊籠罩著一層昏暗紅光,像是昭示著此處曾發生過的慘烈血案。

還好她多做了一手準備,才得以成功脫身。

臨走之前,寧聽叫住楚真真,十分嫌棄地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個護身符。

明秋色將它掛在了自己的劍鞘上。

他這些日子,勤勉修鍊從未間斷,可到頭來,還是要依仗楚真真庇護。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楚真真總覺得府門開啟的一瞬,周遭的暗色就更重了幾分。

雖然只是略知皮毛,但楚真真還是一眼就看出祭壇前布有陣法。

明秋色丹唇緊抿,漆瞳中是濃厚的懊惱。

明秋色眼睫微微一顫,被少女抓起的指節不自在地蜷縮起來:「不用……」

樸素得驚人的布陣手法。

「沒說怎麼了啊。」楚真真睜大眼睛。

思及此,楚真真挑了挑唇,對著明秋色十分刻意地說道:「不要擔心小明,朕會好好保護你的,不讓你死於非命。」

片刻,她將身側明秋色的手抓起:「跟緊我。」

朱紅府門緩緩啟開,發出悶沉沉的鈍響。

跟寧聽廝混的這段時日,她也粗略通曉了一些陣法的基本常識。

果然,明秋色眼中泛起一點羞惱之意。

她還記得上次來這裡的情形。那時候她走上祭壇,無數祭魂纏上來,妄圖將她一併拽入壇底。

明秋色耳尖燒紅,聲音愈發低:「金丹巔峰怎麼了……」

她牽著明秋色的手,完全不是出於什麼親近或者攻略的考量。

護身符上布滿了詭譎的藤蔓花紋,據說是堅韌的藤靈妖花費十天十夜織就的壓縮藤甲,可以在佩戴者生命垂危時抵擋一次攻擊。

一頓吵吵嚷嚷過後,楚真真便領著明秋色踏出客棧。

他太弱了。頂著同齡人中的天才名頭,在弱肉強食的九方界中,卻依舊沒有半點威懾力可言。

巨大的祭壇沉寂在眼前,妖氣一如既往濃郁,單看景象和氣氛,似乎與第一次來時無異。

壓縮藤甲長得像一個精緻的小掛件,可以掛在身上的任意地方。

不藏陣眼,不做幻象,也不修飾陣路誘餌。

按照寧聽告知的路線,楚真真磕磕絆絆,花了小半個時辰,才成功找到明府的芥子空間。

楚真真立定在門前,目光微凝。

平靜而詭異的沉寂。

楚真真絲毫不知明少爺的心理活動,她眉峰微斂,向前行走的步伐極為緩慢。

而是因為府中的不同尋常。

這個陣法,說是楚真真看出來的,不如說是設陣人故意擺出來給她看的。

精緻小巧、帶著質樸氣息的壓縮藤甲懸在心口的縛魂石前。

楚真真微微低眸,心想如果遭遇了什麼,藤甲大概也會護佑到這塊石頭。

他聲音乾巴巴道:「……誰要你保護。我近日修鍊已有小成,你只要跟著我就可以了。」

楚真真很沒良心地笑起來:「啊,那就拜託金丹巔峰的明大人保護我了。」

復仇的路,比他想象的困難太多。

也因此,楚真真憑藉自己的一點小見識,判斷出,這大概是一個……歧道陣。

通俗來講,就是鬼打牆,讓人迷路,兜兜轉轉找不到出口。

楚真真盯著這個陣法,緩緩想——這陣法,這麼粗劣,她進去稍稍一探,應該,沒有問題吧?

而且她已經粗略判斷出陣眼了。

陣眼非常明確,就是院子中央的巨大祭壇。這陣法便相當於一個陽謀,將來人朝祭壇上引。

祭壇上有什麼,入內之前,不得而知。

設陣者請君入甕,來者甘入囹圄。

楚真真握緊了明秋色的手,一步步向陣中走去。

歧路陣通常會讓一起進入陣法的同伴分散。握住手,是為了盡量減少兩人分散的可能性。

其實她可以不帶明秋色入陣。但事關城中妖息線索,明秋色絕不會願意袖手旁觀。

他極單純,也極執拗。

明秋色背負血仇,親朋零落,流落逃亡,依然咬著牙,用整條性命賭一個可能。

一個大仇得報、血債血償的可能。

進入陣中的一刻,四周忽而漫起極為濃厚的霧氣。

霧氣的顏色似血一樣,暗沉殷紅,森森縈繞在她與明秋色身周。空氣也變得黏膩溼潤,隱約夾雜著几絲鐵鏽味道。

若隱若現的血腥氣無疑令人不安。楚真真攥緊了掌中的手,偏頭想要去看明秋色。

只是血霧濃厚,竟讓明秋色的面目也模糊難辨,看不清面上表情。

越朝里走,血霧便越濃,幾乎蒙蔽了除眼前三寸外的所有視線。

楚真真牽著明秋色,小心翼翼地前行著。

她依靠在陣外時觀察到的信息,一點點地循著陣路走,確保不生意外。

就這樣一步一頓地走,楚真真終於在血色霧氣的遮蔽下,看到龐大祭壇的模糊輪廓。

一切都很順利,她和明秋色的手始終相握,一路上都沒有走丟。

楚真真略微松下一口氣。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祭壇,口中說道:「小明,祭壇里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應該比較危險。你先留在這裡,我上去瞧瞧。」

身側卻是一陣沉默。

楚真真偏頭看了一眼明秋色。

察覺到她看過來的視線,明秋色似乎低了低頭,嗓音低低道:「我想跟你上去看看。」

楚真真略一思索,她也能理解明秋色的心情。

於是她道:「那上祭壇的時候,你離我遠點,免得被裡頭的東西波及。」

血色霧氣中的明秋色慢慢點了頭。

楚真真牽著明秋色的手,一前一後地走上祭壇前的粗糙石階。

她走在前,明秋色走在後。

隨著楚真真登階的步伐,周遭血霧一點點變得淺淡。

很顯然,只要登到頂端,繚繞的濃厚霧氣便會徹底散盡,露出祭壇內里被獻祭的東西。

跨上最後一階的時候,楚真真忽然覺得頸前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她低頭,看見掛在胸`前的壓縮藤甲顏色發黑,變作植物枯萎的顏色。

楚真真心頭猛然一跳。

她緩緩抬頭,看向霧氣散盡的祭壇頂端。

壇上置著一塊暗紅色的、破爛的布料。布料堪稱襤褸破爛,破了許多洞,又有很多撕裂的痕迹。

尤為觸目驚心的是,其上浸染透了暗紅色的血。不知道是誰流了這樣多的血,這幾乎是從血泊里撈出來的東西。

看清這東西的一瞬間,楚真真神色略微困惑。

一塊……浸滿血跡的破布?

這就是設陣者想要她看見的東西?

她正想要回頭跟明秋色聊兩句,卻後知後覺地發現,掌中交握的手不知何時變得冰冷。

冷得不似活人。

楚真真驀地甩開這隻手,抬頭看向對方的臉。

霧氣散去,露出一張雪白而冰冷的昳麗臉容。

仙君睫羽半垂,鴉青色的眼瞳冰冷如深潭。

他端麗如舊,只是模樣多了幾分幽冷:「為何甩開我的手?真真。」

楚真真驚疑未定地看著阮遼,只覺得天旋地轉。

她聲音發顫:「明、明秋色呢?」

阮遼神色幽暗幾分。

他伸手,慢慢撫上楚真真的臉:「他沒有事,我只是將他扔到了另一處空間里。」

修長指節緩慢摩挲著她的臉,冰冷的觸感彌散在肌膚上,涼得觸骨。

「我已經解開他身上的劍氣了,關於任務,你不必再操心。我會找人教導他,好好地操練他。」

楚真真渾身僵硬。她發愣地張開口,吐出一個音節:「我……」

嘴唇突然被一根手指抵住。與此同時,有熱意覆上她的耳尖。

楚真真幾乎無法動彈。

阮遼在咬她的耳朵。

因為在耳上的緣故,眼前人的吐息聲清晰可見,濡濕的觸感令她忍不住戰慄。

容色清冷,顏如白玉的仙君一面舔舐著她的耳廓,一面輕笑道:「任務我會幫你完成,別提他了。」

「不必再操心任務,現今開始,你只要和我在一起便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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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手養大仙君后我死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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