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鹿邀要翻身下床,就得等著他讓路,可眼下他衣服帶子都系好了,沒想到一轉頭這人看著沒有一點要移開的意思,看著倒是心情很好,臉上一直帶笑。
「我要下去」,他皺了眉,想乾脆就繞開他過去,卻被人攔腰摟住,一抬頭險些撞在卻燭殷下巴上,忙往後撤身體,頭稍稍往後仰著看他,「你幹什麼?」。
卻燭殷撇撇嘴,抱著他不撒手,手上雖然力道不大,但卻掌控到一個鹿邀不會覺得難受又無法輕易逃開的度,他望著鹿邀的眼,笑著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聞言,鹿邀腦子便飛速轉起來,左思右想也沒記起來自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或者東西忘記了,更加困惑,張口要問,卻見面前人毫無距離感地湊過來,眼睛彎成了一汪新月,抬手點了點自己嘴角,「忘了這個」。
這暗示實在明顯,鹿邀一下子紅了臉,想要伸手推開他,其實仔細想想昨夜二人算是確認了心意,可確認是確認,眼下要他主動做這事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總之,他認為凡事都有過程,就連這個也是,一步步來才更好。
卻燭殷見他拒絕,也不強求,也沒露出不開心的表情,反倒是鬆了手,主動讓開路來,輕聲道,「我們妖界有這個習俗」。
鹿邀剛邁開的一條腿頓在半空,又收了回來,他扭頭看了眼卻燭殷,對方見他看過來,極輕地笑了一下,接著便垂眸,彷彿是在說給自己聽一樣,聲音都低了許多,「若是結了伴侶,那就要晨起和入眠時都要給對方一個吻,這樣才能長久」。
言畢,久久不語,他並未抬頭,臉也只看得見一點點,可鹿邀光看著他的下垂的睫毛便開始猜想這人是不是覺得委屈了?
可是他並不知道這個習俗,想不到妖界比人界更浪漫些,這樣的習俗他還是頭一回聽。
就是這廝話太多,腦子裡隨時隨地都有些奇怪的點子。
紅鴉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他本就比一般的妖怪更喜歡人類,以前還未有九陰那事的時候便經常竄到人間去玩兒,見了這麼多人反倒臉上笑意愈深,他戳戳欒青的胳膊,笑道,「今天真是熱鬧」。
欒青是和紅鴉一起回來的,他本是一個人前往探查消息,沒想到沒幾日這人倒是自己上趕著來了。
紅鴉來之前,他在人界遇到了一個人。
鹿邀看著他的臉一愣,輕咳一聲,忍著笑,「沒事了,你們直接進去就好」。
君上叫他們直接回鹿邀的小院兒,欒青自然是以君上的話為尊,探到了消息就一路趕回來,徑直到了這小院兒。
欒青先一步去了人界,雖說人界與上界隔了十萬八千里,根本不是一個世界,可說到底,這人界,是由上界管轄,被天帝治理的,為治理人界,天帝設二十四位上神分別管轄,不同地方的凡人與神仙們交流之地,多在廟宇,這些神廟香火不斷,人與神的連接便不會斷。
鹿邀早已恢復了常態,聽她問,笑了笑,道,「兩個朋友」。
欒青懶得回他,冷著一張臉轉身就要走,嘴裡冷冷道,「哪裡熱鬧,人多就是麻煩」。
多一個人手他也樂意,總歸是個幫手。
欒青這才不再追究,只是眉頭依舊皺著,進屋時還回頭看了坐在院子里的鹿邀一眼。
說完歉意地笑笑,才翻身下了床。
欒青自認為冷漠,但也不是個不知禮數的人,雖說他厭棄凡人,可到底是他撞的,扶起便是。
「哎哎哎,別走這麼急嘛」,紅鴉笑著拉住他,帶著人又走回來,「我們是來找君上,又不是找他們,你當做看不見不就行了」。
欒青點點頭,神色嚴肅下來,「屬下得知,那清瑤,確實是天帝的女兒」。
「……」,話是如此,欒青掃了他一眼,眉頭皺起,「不過還是該喬裝一下」。
「……」。
欒青聞言腳步一頓,想了想還是轉過了身。
兩人進去時,卻燭殷就坐在桌前看書,見他們來也並未抬頭,欒青便出聲提醒了一句。
鹿邀說不出話來,心裡開始懊惱為何沒有提前了解過這些,既然這是習俗,那一定是已經流傳良久,就算卻燭殷說不在意,心裡肯定還是難受的。
「……」,卻燭殷抬起頭,在看到欒青的臉時眉頭一皺,視線與紅鴉交匯時稍稍一怔,隨即便低下頭,半句多餘的話也沒說,「你們查到什麼了,直說便好」。
可就在他扶起那人時,卻終於聽清了這人嘴裡瘋瘋癲癲喊了一路的話是什麼。
真是要了命了。
正不知所措著,剛才止了話音的人再次開口,語氣里是不加掩飾地失落,「你未曾去過妖界,也並非在妖界生活,不知道也是自然的,」,他抬起頭,唇角微微上揚,勾出一個十足勉強的笑來,一眼望去便叫能看出他的失落,「你不是要去忙?那便快些去吧」。
上界的事自然不是好打聽的,卻也不是密不透風的鐵壁,只要是發生過的事,總能打聽到些蛛絲馬跡,更別說是與清瑤有關的這事,當年傳的轟轟烈烈,四海八荒,只要不是全然閉塞耳目不問世事之人,定然是有過耳聞。
且每一百年上界便會開『天門』,將經由上界神與仙認可並由人界推舉的凡人羽化升仙,成為上界一員,因而上界與人界其實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有了昨日的鋪墊,今日做起來便能稱得上得心應手,幾人聚在一起,效率比昨日快了將近一倍,現在只剩下最後謝絹點繡的工序。
誰料今日不巧,這院子里老遠便能聞得到一股濃重的人味兒,等到走到近處一看,果不其然,果真是聚滿了人。
但不知有意無意,在過一道橋時,那人與欒青撞上了。
「……?」。
紅鴉摸著下巴點點頭,「說得有理」,說完他便打了個響指,下一秒兩人便都變了裝束,身上是粗布衣裳,臉也隨之變了,變完后他拍拍自己的衣裳,滿意道,「真不錯」,言畢,看了一眼欒青,噗嗤笑了一聲,見人投來眼刀,忙捂著嘴憋著笑,輕咳道,「快進去吧,別讓君上等急了」。
鹿邀很欣賞謝絹的手藝,她手底下細心地一針一線綉著,他便仔細地將一步一步都納入眼中,時不時學學手法,身旁走過兩個人都沒有發現,直到兩人走到了門邊,才回了神,站起身問道,「你們二位是?」。
欒青沒漏了任何一個地方,本只是抱有一絲微弱希望,沒想到當真會被他查到些痕迹。
一旁紅鴉把笑憋下去,一本正經地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別耽誤了事」。
他看一眼卻燭殷的的臉,就怎麼也邁不開腿了,坐在床上猶豫良久,咬咬牙,俯身上去扶著他的肩膀,在卻燭殷唇上輕輕印下一個吻,之後抬起臉望著他,認真道,「抱歉,我之前不知道,以後會學的」。
直到鹿邀出了門,卻燭殷才後知後覺地抬手撫上唇角,你破天荒覺得自己臉也熱起來,他深深吸一口氣,扶額垂眸。
欒青扭頭看一眼還不忘一路見聞,同他絮絮叨叨的紅鴉,眉頭慢慢皺成一團。
都已經易容了,現在他完全是一副陌生人的臉孔,怎麼這人就說叫他進去就叫他進去,一點兒防範意識也無?
謝絹點點頭,便也沒有多問,專心做自己手裡的活兒了。
「小鹿,他們是誰呀?」,謝絹看他們兩個進去了,才小聲地出口,她和鹿邀差不多年紀,問過本人後便也跟著陶大娘這樣叫,說是這樣叫更親切。
那人瘋瘋癲癲,身上穿著的卻是華貴服飾,是普通人或許半生也買不起的衣料,可卻披頭散髮在街上四處遊走,嘴裡念念有詞,起初他並不在意,人間疾苦的事太多,像這樣的人又豈在少數。
茶杯叮噹一聲墜在桌上,卻燭殷神色淡淡,挑眼看他,欒青會意,微微皺了眉,開口道,「他口中,一直在念一首詞」。
並不是人間才有詩詞歌賦,欒青很小之際便開始接觸這些,因而當時扶起那人時,聽完了對方的話,即刻便知道這是首詞,他將這詞默默記下來,回去想了許久,都沒能讀懂其中意味。
卻燭殷沉默良久,開口道,「寫下來吧」。
午後一刻,剩下的包才全部做完,鹿邀先付了這次的工錢,送走了眾人後,把包收拾齊整,打算全都抱進屋裡。
剛抱上一摞,門便從裡面打開了,欒青的裝束還沒有變回去,開了門看見院子只剩下鹿邀一個人,皺著的眉頭稍稍鬆開些,他下了台階,一把抱起地上堆在一起的包,喊了聲,「紅鴉」。
紅鴉很快就從裡頭出來了,與欒青不同,他早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看見鹿邀時笑了笑,彎腰抱著剩下的一摞,起身時關切道,「你今天很忙吧?」。
「啊,還好」,鹿邀視線還停留在欒青的臉上,看著那兩道都快要同玉米須一樣躁亂粗狂的濃眉和下巴上的一茬青鬍子,心道平常自己沒看出來,難道欒青易容時竟然是這樣的偏好?
見他盯著欒青不放,紅鴉噗嗤一笑,沒多說話便轉身進了屋,留下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兒。
剛才進來時欒青就注意到鹿邀在忍著笑,那便也算了怎麼現在還用這樣古怪的眼神看他,他臉上畫了花不成?
鹿邀看他這副表情便打消了剛才的想法,他想到剛才紅鴉怪異的笑,就知道欒青一定是被紅鴉給耍了,他無奈地嘆口氣,伸手在自己臉上點了點,提醒道,「欒青,你的臉」。
欒青皺著眉,語氣不善,「我的臉怎麼了?」,邊說著邊伸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手指探到下巴處時臉色都變了,手指下粗糲的觸感將他驚地手都一瞬間彈開。
這是什麼?他皺著眉,回來時著急,他便由著紅鴉隨手給他變了,原以為正事面前這小子會正經一些,便沒多加註意,誰料正事當頭,這人還能空出時間和心思來和他開此等玩笑!
光是摸著這鬍子,欒青就知道其他他還沒有摸到的地方肯定要比這處更嚴重——光靠這下巴上的一圈兒胡茬兒定然不會引的連鹿邀也笑。
鹿邀見他表情變了,心中明白這人大概是知道了,看他手上還在亂摸,忍不住再次開口道,「眉毛」。
「……」,欒青低聲罵了句什麼,具體是什麼話他沒有聽清,總歸看他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他和欒青手裡還都各自抱著一摞的包,手上都不是很方便,欒青就是想摸也摸不到,也不再伸手,沒再說話,臭著一張臉轉身就進去了。
鹿邀搖搖頭,心道紅鴉當真是喜歡玩兒,站了一會兒也跟著進去了。
一進門就瞧見笑眯眯的紅鴉,他站在卻燭殷旁邊,抱著手臂,一會兒對著欒青笑笑,一會兒朝鹿邀眨眨眼,看著心情十分愉悅。
鹿邀移開視線一看,發覺坐著的卻燭殷好像沒看見似的,只一個勁兒瞧著自己。
這若是放在往常,卻燭殷也不喜歡紅鴉這麼做,往往要說他一句,今日倒是奇怪,非但不言不語,連看也不看,真就當做沒看見似的。
鹿邀走到先前堆著包的牆角,把手裡的一堆給放下,扭頭看見欒青半蹲在一邊,雖說臉色不好,但手下卻是在仔仔細細地幫他把牆角凌亂的包都給堆放整齊,果然,他在心底再次感嘆一句,這三人中,雖然欒青的臉看起來最冷,但實際上最靠譜的人就是他了。
堆在最頂頭的包不小心墜下來,他忙伸手去攔,剛一抬手,就被欒青的手臂給擋開,落下來的包很快復歸原位,他收著胳膊,一抬頭,還沒來得及道謝,欒青已經一言不發地站起來了,臉色黑的厲害。
鹿邀想了想,看欒青嘴唇微微煽動,再一看他的臉,明白他是在想辦法恢復原狀呢,這時候紅鴉輕咳一聲道,「這個得用水擦」。
這話就是直接承認了這惡作劇是他做的,眼看著欒青臉上怒色更盛,他一邊出聲求饒,一邊裝作看不見他臉色似的扭過頭去,身子倒是一動不動,一點兒躲的意思都沒有。
「……好了」,卻燭殷終於發話了,他看了欒青一眼,臉上表情也忍不住變了變,剛欲開口命令紅鴉給他恢復原狀,就見鹿邀扯了扯欒青的衣袖,開口道,「我幫你擦吧」。
長在自己的臉上肯定不好擦,怎麼擦拭說不準都會留下些痕迹來,此刻他正好無事,幫他也是順理成章。
卻燭殷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同時叫了一聲『欒青』。
欒青看他一眼,臉上還帶著驚異神色,顯然是沒料到鹿邀會提出要幫他,正思索接下來該如何時手臂便被鹿邀不容置喙地拉走,再回過神來,整個人都做在了椅子上,面前正對一面鏡子,只消一抬眼,就能看見鏡子里自己的那張臉。
橫眉怒張,胡茬能扎死人,那兩道濃眉簡直像是被貼上去的兩把刷子。
垂在身側的手不禁握緊,他轉過身,看見紅鴉做了個鬼臉,氣的連一旁自家君上黑著的一張臉都沒看到。
「轉過來一點兒」,鹿邀浸濕毛巾,微微彎下腰來,等欒青轉過臉,才抬手試探性地擦上去。
「……」,欒青一時什麼話都說不出,連呼吸也一併暫且屏著。
裡屋安靜平和,外頭的二人就不是如此了,紅鴉看一眼身旁卻燭殷的臉色,深覺自己今日這玩笑兒似乎是不該開,眼珠子一轉,趁著沒人注意,退出去了。
卻燭殷一雙眼盯著鹿邀不放,看了一會兒眉頭皺起,坐下來不出聲了。
欒青臉上的東西確實要用水洗,鹿邀原以為這用了術法的東西怎麼著也得靠著術法解開,沒想到紅鴉到底還留著點良心,他臉上的兩道粗眉和胡茬,摸著、看著都像是真的,可一用水就輕而易舉被擦下來,完全擦乾淨也沒費多少時間。
等到兩人從屋裡出來,欒青難得紅了臉,低聲道了謝,誰料一抬頭,就看見卻燭殷一張黑極的臉,登時身體一抖,後背冷汗狂流。
糟了糟了,千不該萬不該,他怎麼就隨便答應讓鹿邀幫自己。
鹿邀全然不知發生何事,見欒青站在原地不動彈,疑惑道,「你怎麼不走了?」,他從他身後繞出來,一眼瞧見卻燭殷,一看對方臉色,心道不對,便先一步走過去,仰著頭把這人的臉給捧起來,「你臉色怎麼又不好了?」。
卻燭殷本還生氣著,被他這麼一碰,連生氣也忘了,入目皆是鹿邀一雙澄澈的眼,半晌才說了句,「我沒事」。
欒青看到君上臉色變化莫測,只這麼一句話,一個動作,就從風雨欲來,變成了晴空萬里,心裡一邊感嘆,一邊覺著自己還是得靠著這機會先溜走。
便轉身悄悄回了裡屋,掀了窗戶出去了。
「…你最近怎麼越來越喜歡碰我了?」,卻燭殷顧不得生氣,看著鹿邀的臉,笑著雙手把對方的手給拿下來,微微彎腰道,「不過我很喜歡」。
鹿邀剛才完全是心念一動就走過來,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隨便就把人的臉給捧起來,現在再回想,羞意就接連湧上來,他移開視線,掙開手,「我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要碰。
暖和的手從掌心溜走,卻燭殷很是遺憾地嘆口氣,「我還以為你是來哄我的呢」。
這有什麼好哄的?鹿邀實在疑惑,難不成自己是無意中做了什麼錯事?
卻燭殷覷一眼他臉上的困惑神色,撐著下巴,長嘆短嘆接踵而來,「你自然做什麼都是對的」,他眉目微吹,語氣稍稍一沉,不知是真的生氣還是假的生氣,「我看欒青才是有錯」。
正在外頭四處找紅鴉那罪魁禍首的欒青打了個寒顫,覺得後背一陣發涼,皺眉四處看看,才繼續去找人了。
「……那你們會幫他嗎?」,鹿邀看他一眼,淡聲道。
短短一句,卻燭殷成功閉了嘴,反應卻是快,剛才還是要找人說理、氣勢洶洶的主,現在很快就垂了眼尾,長眉耷拉著,一副委委屈屈我錯了的樣子,變化之快速,真如天氣般不同尋常。
鹿邀把他壓下去一句,就停在這個檔口,趁著機會換了個話題,「你今日不出門嗎?」,他坐下來想喝杯水,手一伸就有杯子到了手底下,便順勢一拿,抬頭一看,卻燭殷朝他笑得得意,彷彿在說我厲不厲害。
「……謝謝」,鹿邀淺淺抿了一口,繼續道,「你派欒青他們出去,現在他們回來了,你不用去忙嗎?」。
「你不會是在趕我吧?」,卻燭殷故意皺起眉,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
「……我只是擔心你,希望你不要耽擱」,鹿邀看他一眼,補充道,「不是想趕你」。
卻燭殷這才又眯起眼笑了,「是有事要做,不過不是現在」。
鹿邀點點頭,不再作聲了。
「……你沒有其他話要說?」,卻燭殷期待地望了他好幾眼,沒想到這人隨口問了幾句,就再沒有了話音,無奈道,「我看你比我還要關心妖界的事情」。
鹿邀看他一眼,笑道,「我只是問問」,剛才出去的兩人看樣子都沒有要回來的意思,他猶疑幾秒,開口道,「他們是先回了妖界嗎?」。
卻燭殷點點頭,嗯了一聲,突然站起了身,鹿邀嚇了一跳,仰頭看他,微微瞪大了眼,「你怎麼站起來了?」。
這人沒說話,雙手卻是一環,手臂剛好攬住他的脖子,在他身後站定了,才開口道,「想碰碰你」。
「……」,鹿邀霎時紅了臉,低下頭來,伸了手握住他的,輕輕『嗯』了一聲。
卻燭殷眯起眼睛,自上而下看著鹿邀的臉,薄唇抿了抿,彎腰低頭,正欲在鹿邀臉上碰碰,就見剛剛才默許了他的人豁然起身,抓住他的手道,「差點兒忘了!」。
「……」生生被打斷了動作,卻燭殷舉起雙手,疑惑道,「忘了何事?」。
鹿邀一邊喝乾凈了桌上水杯里的水,一邊轉身往外頭走,臨出門時對他道,「這幾日忘了我的橘樹!」。
他口中的幾日也不過剛剛三天,卻燭殷無語凝噎,還欲出口攔一攔這人,啪的一聲,門關上了。
「……」,這才和他待了多久,還真是忙啊,他嘆口氣,笑著搖搖頭,卻沒再坐下來,反而也跟著出了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