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歷程運看著扔到他面前的沾了血的帕子,臉上的肉一哆嗦,「這是什麼?」
皮膚青黑的男人坐在八仙椅上,他抬手將自己快要掉出去的眼珠子重新塞回了眼眶,「這是什麼?這是你想要的沈家的血。」
青黑膚色的男人口吃不清,聲音含糊不明,說話的時候下巴也好似是掛在臉上的,搖搖欲墜,像是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
歷程運呼吸一滯,都不知道要怎麼生氣,「我給了你們那麼多錢,你們口口聲聲說會給我沈家人的血,結果就只是一張破布子?」
青黑膚色的男人愣了好一會兒,才笑了一下,「你只說要沈家人的血,又沒有說要多少,而且我這不是已經交給你了嗎?
你也見好就收一點,你只說沈玉卿的女兒沒有修為,我們相信你,巴巴的過去了,現在我兄弟還躺在床上,靈脈給毀的差不多了,一身修為沒法用了,必須要再換血,你知不知道現在換血的代價有多麼大?我們才是真的被你害慘了。」
一說到這裡,青黑膚色的男人用力拍了一下八仙椅的扶手,他軟趴趴的肉黏在扶手上,甚至在他爸手收回來的時候,還留下了不少青黑的肉在上面。
他的生氣不是裝出來的,因為他真的相信了歷程運的話,白悅就是個沒有修為的小孩,雖然他也奇怪為什麼身為沈家人卻一點修為都沒有,但是歷程運的錢到位了,他也就不想那麼多了。
「反正血就這麼一點,我已經驗過了,這血絕對沒有問題,如果你不想要的話,我就……」
「公冶先生……」
這裡的別墅雖然多,但絕大多數都是障眼法,就有其中幾棟別墅是可以使用的。
「我知道,所以我要毀掉。」公冶澤蘭淡淡的看向床上躺著的蛇男,狹長眼眸中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陰戾。
青黑膚色的男人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件事情不太對勁,要是真的有人是一路跟著他過來,不可能先他一步來到房間,難道是蛇男身上殘存的其他人的靈力還沒有完全處理乾淨?
即便沈玉卿來救白悅,蛇男也有把握逃跑,不過就是代價稍微大了一點。
公冶澤蘭從來沒有如此向異人發難過。
殭屍男嗅覺靈敏,在行動之前,他曾偷偷去見過沈玉卿,不過只是遙遙地看了一眼,他也不用靠得特別近,就可以聞到沈玉卿身上的氣味不太對勁,推測出沈玉卿有些不太對勁,他們或許可以趁著這個空子去將白悅堵下來。
青黑膚色男人的手還沒有伸出去,歷程運將那帶血的手帕給拿了過來,面色陰沉,即便這手帕上的血再多,他也沒發用,可是他又不太敢明著向這些異人發難,因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道這些異人會不會想出什麼陰損的招來對付他。
而且他沒有一招能制服眼前男人的能力,男人體內流著的是屍王贏勾的血,軀體早就如同殭屍一般,擁有屍王的各種能力,並且沒有任何的痛覺,即便將他斷手斷腳,他仍可以活動。
青黑膚色男人從歷家離開,穿過結界,來到了異人創造的小世界,這裡與外界隔斷,不會受到外任何的紛擾。
當他沒有尋到適合自己的血液時,他就是異人之中最平平無奇的,那個時候,他偶然聽到過公冶澤蘭的名字。
他們異人的修鍊更多的講究一個「緣」,有緣人能夠獲得他需要的血液,從而變得所向披靡,無緣人終其一生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血液,在異人中地位最低。
「為什麼?」公冶澤蘭嚴重的光暈緩緩淡去,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一般,從神墜成了魔。
有人一路跟蹤他?
他吞咽著口水,根本不知道公冶澤蘭為何會突然之間找上門來。
外人的靈力和氣息讓他感覺十分不自在,就像是埋了隱患在身邊,所以他從來都不讓其他人來他的家中,即便是去蛇男的家,也一定要讓對方提前把家中收拾乾淨,一定不能留下任何古怪的氣味。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被他們襲擊的白悅。
殭屍男眼眶撐的有些大了,眼睛差點從煙眼眶裡掉出來。
公冶澤蘭垂眸睥睨著殭屍男,倒是一點都不避諱殭屍男,他轉眸看向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蛇男,「我毀了他的靈脈。」
他像往常一樣走在小世界的公路上,穿過一片路燈,一片別墅區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正是因為如此,當歷程運說清他們弄到沈家人的血液時,他們雖是也想要得到沈家人的血,但是也沒有因此迷了心智,知道什麼是他們能求來的,什麼是他們求不來的。
殭屍男也曾尋求過公冶澤蘭的幫助所以即便他今時不同往日,他依舊對公冶澤蘭非常尊敬。
「你們傷到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了,他應該慶幸被我珍重的人並沒有事,否則他就不會緊緊是靈脈被毀這麼簡單了。」
殭屍男眉頭緊皺,張了張嘴,聲音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
「為什麼?」
當初他原本也想要陪著蛇男去,但是蛇男說沒有必要,只是對付一個管家任高瞻,用不了這麼麻煩。
作為殭屍,他的視力並不好,甚至丟失了眼珠也不會對他的行動產生太大的影響,因為他絕大多數都是靠嗅覺來探知外界,所以他的鼻子要比其他任何生靈都要敏[gǎn]。
常人靈脈被毀或許還能修復,但是像他們這樣的異人,靈脈被毀就是不可逆的。
蛇男逃回來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可能不徹底換血就醒不過來了。
殭屍男推開房門,話堵在嗓子眼裡,不上也不下,他愣愣地看在站在窗前,被皎潔月光所籠罩的公冶澤蘭緩緩轉過身來,即便他視力有限,他依舊會被公冶澤蘭仙人之姿恍了身子。
殭屍男瞳孔一縮,難以置信的看向公冶澤蘭,說話磕磕巴巴了許多,「靈脈……對修仙之人本就很重要,對我們這種人就更是……重要……」
他也覺得任高瞻並不什麼難解決的人,兩個人異人都將自己的行蹤暴露,就有些麻煩。
他聲音微顫著,有幾分恐懼就有幾分敬重。
雖然換了血,成為了殭屍王贏勾,但是看到公冶澤蘭的那一刻,他還是控制不住的小腿一軟,整個人跪了下去。
他對這個一向敏[gǎn]。
公冶澤蘭這個名字被大部分異人所熟知,是因為他能夠給異人他們所適合的血液推薦,而且每一次都無比的精準。
比起拿著身體去嘗試,若是能夠得到公冶澤蘭的一點點撥,便是走上了捷徑。
異人想要判斷血液是否適合自己,必須將血液注入到身體里,如果是相匹配的血液,那還沒有什麼關係,但如果血液一旦不匹配,就會非常的損耗身體,有人還因此喪命。
他推開門,徑直走向二樓,「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把其他人的靈力……」
青黑膚色男人走到一棟別墅門錢,他原是想著像正常人一樣用鑰匙打開門鎖,但是在鑰匙碰到門鎖的那一瞬間,他隱約感到了一絲陌生的氣息。
先前的敬畏可以說是刻進到了骨子裡,就算換了血,也無法根除。
如今又被公冶澤蘭毀了靈脈,能不能醒過來只能看天命。
殭屍男的舌頭直挺挺的戳著他的上牙床,蛇男是他的好友,可是眼瞧著蛇男經脈被毀,他卻生不出任何的氣來,只因為他面前站著的是公冶澤蘭。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公冶澤蘭和沈玉卿不對付許久,不可能會因為沈玉卿的女兒而動怒吧?
「您……也想要沈家人的血?」
除此之外,殭屍男就想不出來公冶澤蘭為什麼要找過來了。
公冶澤蘭目光輕飄飄的落到殭屍男的身上,殭屍男身子狠狠一抖,差點沒有跪穩而跪坐到地上。
不,公冶先生並不想要白悅的血。
殭屍男將話問出口后,忽然意識到了這點。
「她,你們動不得,你們最好也不要打她的主意。」公冶澤蘭走到殭屍男的面前,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殭屍男呼吸一滯,大腦長時間處於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思考,即便他再害怕,他都不應該被擾亂心神。
但是公冶澤蘭就做到了,就好似控制傀儡一樣,完全阻斷了他的思緒和想法。
他看著公冶澤蘭從他身邊離去,卻什麼都做不了。
先前他覺得這個世上能夠做到如此的就只有沈玉卿,沒有想到病病弱弱的公冶澤蘭也可以。
公冶澤蘭最終還是忍下了殺念。
那邊歷程運費了大功夫才得到的沾有白悅的手帕,在一夜之間突然消失了。
第二天,歷程運將歷家翻了了一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隨後又懷疑上了在歷家的其他人,因為不會有人能夠悄無聲息的帶走他藏起來的東西。
但是,折騰過來,折騰過去,和所有人離心,始終沒有找到那帶血的手帕。
————
白悅受傷的第二天,周董雯突然出現在沈家門外。
任高瞻見到周家的周小姐臉色這麼差,趕人的話他還在猶豫說不說的時候,周董雯先發制人:
「小悅受傷了?」
任高瞻見事情瞞不過去了,他緩緩點了點頭,「悅小姐正在自己的房間休息,您不用太過擔心,悅小姐她……」
他話還沒有說完,周董雯就徑直走到了花園中,她淡淡的睹了任高瞻一眼,「小悅受傷的事情,我沒有和其他人說過,但是我得見一見小悅,確定小悅是真的沒有問題后,我就會離開。」
任高瞻對上周董雯絲毫不退讓的眼睛,猶豫片刻,微微頷首,「我需要告知沈董一聲。」
周家也曾是大家族,只不過現在沒落了。
————
周董雯曾在白悅身上留下過一道及其簡單的禁術,不會對白悅產生任何影響,但是在白悅受傷時,周董雯可以知曉。
這禁術雖然簡單,但這是只有周家人才會的禁術,就算是沈玉卿,也沒有覺察到白悅身上被下了禁術。
白悅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扔著手中的硬幣,每次的結果都不一樣。
她眉頭緊皺,她的卦象似乎一直穩不下來,好像失去占卜的能力了。
白悅撐著小臉,她有些想不明白,難道是因為現在發生的事情和小說原劇情相差太多了,才會變成這樣?
她發獃的時候,有人敲響了她房間的門。
房門被施了法術,每個人來敲門都會發生不同的聲音,眼下來敲門發出的聲音是她沒有聽過的。
「小悅,是我。」
白悅一怔,她快速跳下了床,身上的傷口有被輕輕的拉扯到,但是這樣輕微的疼痛對她影響並不大,她快步走了過去,將門給打開了。
白悅現在住的房間,沈玉卿小的時候曾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不過沒有過多久,沈玉卿就被關到地下室里。
別墅里的其他房間的門的門把手設計的都比較高,畢竟沈玉卿和柏心水他們都很高,只有白悅的卧室門上的門把手會稍微矮一點,這樣可以照顧到白悅。
白悅打開門,就看到一臉擔憂,但又露出來一個笑臉給她的周董雯,「我來看看你。」
白悅眸光變了變,立馬就知道周董雯應該是得知了她受傷的事情,所以才會這麼著急過來看她。
在這之前白明誠和其他人都沒有來看過她,她猜白家可能做了什麼虧欠沈玉卿的事情,所以才不能來看望她,所以她之前很少提出要去見白明誠。
「嫂子,我養了一隻小兔子,它叫朝天犼,長得非常的可愛。」白悅拉著周董雯的手,來到衣櫃前的一張小嬰兒床旁。
被剪了指甲的翹起後腿狠狠的撓著臉上的痒痒,但是並不怎麼管用,還是白悅伸手給它撓了撓,它才享受的閉上眼睛,也把翹著的小腳丫子給放了回去。
這段時間,朝天犼沒有任何事情要做,雖然它現在首要任務就是來陪伴白悅,但這件事情幾乎不需要它多麼費心,它每天不是吃,就是睡,沒過幾天,它小肚子上的肉厚了整整一圈。
周董雯嚴重的朝天犼和白悅嚴重的朝天犼還是有很大不同的,就比如她看到的是一隻長了三隻眼睛,身上有這誇張肌肉的兔子,正在對她做著不屑的表情,原本不應該在兔子身上出現的犬牙暴.露在朝天犼的唇邊。
「……還挺可愛的。」周董雯看到白悅見到朝天犼眼中都發光的樣子,輕輕的誇了一句。
朝天犼這種靈獸並不常見,龍都非常少見了,更不用說是以龍肉為食的靈獸。
沈玉卿能夠尋來朝天犼給白悅,已經說明足夠在乎白悅了,並且房間內還有不少的精巧的小設計,倒是讓她覺得有點詫異,她還以為沈玉卿只會修鍊。
白悅還用靈力幫周董雯拂開了面頰上的髮絲,「我會使用靈力了。」
白悅還有些蒼白的小臉上多了一抹笑容,周董雯會心一笑。
她之前不怎麼喜歡小孩子,直到生下白尚,比起白樂安,白尚要讓她省心很多,但這也僅僅是在她盯著白尚的時候。
白尚小的時候並不喜歡性格和他差別特別大的白樂安,所以兩個小孩子私底下也沒少掐架。
這也算正常,修仙世家的孩子哪有不爭鬥的。
但是白悅很不同,她喜歡安靜的待著,喜歡八卦陣,喜歡六爻,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對打鬥並不怎麼感興趣,即便白樂安說可以讓她一隻手,或者承諾一定讓她贏,算是尊老愛幼了,但白悅還是搖搖頭,拉著白樂安的手要給他看手相。
白樂安不是一個喜歡靜的人,他見白悅總是不肯和他打架,並且白尚經常在一旁幫襯著,他就越想越生氣,也一定要白悅陪他玩才行。
白樂安和他爸爸的性子差不多,屬於認定了一件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
他經常吵著要白悅陪他做這做那,即便白悅從來都不會和他打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