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拿著兩個紅色小本本走出民政局，唐曉星笑得見牙不見眼。

俞菟問她：「這麼高興啊？」

「結婚，喜事兒，當然高興。」唐曉星不假思索地回答，手指敲敲結婚證的紅色封面，「這下他們總不能再催我了。」

她舉著這個小本子，像舉一道免死金牌，渾身上下全是嘚瑟勁兒。

俞菟跟在她身邊，笑容文靜溫柔。

唐曉星回頭，將其中一個紅冊子遞給俞菟：「這是你的。」

俞菟接過結婚證，拇指撫過金燦燦的國徽紋樣，聽唐曉星試探著問她：「再幫我一個忙？」

猜到唐曉星要說什麼，俞菟抬眼：「見叔叔阿姨？」

「嘿嘿。」唐曉星心思就擺在臉上，對俞菟一點不設防，「一面，應付應付就行了，以後見不見全你說了算。」

「你幹嘛呀？」俞菟問唐曉星，表情有點無奈，「給叔叔阿姨的見面禮，應該我自己給錢。」

首次見唐曉星的父母，俞菟挑選的禮物中規中矩，沒有特別貴重，但也不顯得怠慢。

不僅重新見到唐曉星，還和唐曉星結婚，締結合法的妻妻關係。

俞菟接過收銀員給的小票，塞唐曉星手裡：「我才不要你的銀行卡，你的錢自己收著吧。」

唐曉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問她：「你付我付有區別嗎？都是婚後財產，回去我銀行卡都分你一半。」

但有的人，腦子比她還迷糊。

俞菟把自己的小紅本本收進包里，回答唐曉星：「見見吧，應該的。」

幾乎她剛選好，唐曉星就搶著付了賬。

她們在小區附近的商城逛了逛，俞菟問過唐曉星父母的喜好，買了點水果，挑了幾件給長輩的衣服。

「哦！」沒想到俞菟對這件事這麼上心，唐曉星樂顛顛的，眉梢眼角全是笑，「有，我帶你去！」

說完，拎起東西往外走。

俞菟：「……噗。」

對唐曉星的低情商有點無奈，俞菟回答她：「見叔叔阿姨我應該帶點禮物。」

唐曉星把小票揉成團，隨手扔進店門口的垃圾桶，心裡嘆口氣。

「你笑什麼？我說得不對嗎？」唐曉星朝她挑眉。

唐曉星家住市二環，從民政局驅車過去十多分鐘。

俞菟上車前，對唐曉星說：「你家附近有沒有商場？」

俞菟抿唇微笑：「我感覺像做夢一樣。」

「你要買什麼東西嗎？」唐曉星問。

沒想到唐曉星會這樣說，俞菟忍俊不禁，眼裡淌出笑意。

回到車旁，唐曉星拉開車門讓俞菟坐進去。

雖然她和俞菟閃婚領了證，但她們對彼此都不了解，俞菟還沒拿她當自己人，所以才劃開那麼清晰的界限，不願意花她的錢。

不過，來日方長。

唐曉星安慰自己，就算她們沒有感情基礎，但俞菟願意跟她結婚，多少也是有幾分眼緣和好感的吧？

這樣一想，唐曉星心裡舒服多了。

從商場門口經過，唐曉星瞄見落地玻璃門裡自己的倒影，腳步稍頓，拍拍臉，撥撥劉海，左右看了看，心說：不醜嘛，基礎競爭力還是有。

唐曉星美滋滋，近水樓台先得月，人都綁到手了，有的是她表現的機會。

車開進小區，唐曉星找了個無主的車位臨時停放，剛熄火，手機屏亮起來，時月華又打電話來了。「喂，媽。」唐曉星按下接聽，「我們已經到樓下啦，馬上就上去，車庫信號不好，咱們待會兒見面聊。」

語氣中藏不住的雀躍。

樓上，時月華沒來得及開口，又被唐曉星掛斷了電話。

「這孩子！」時月華眉頭緊鎖，滿臉愁容。

她身旁，唐東青伸長了脖子，沒聽清電話里說什麼，於是碰了碰時月華的胳膊，問：「怎麼說？」

時月華氣不打一處來，瞪了唐東青一眼：「還能怎麼說，說人到樓下了，馬上就上來！」

「真帶了人回來？」唐東青覺得不可思議，「老張家那丫頭不是說沒等到人，這事兒吹了嗎？」

「可聽咱閨女語氣不像假的。」時月華也很疑惑。

唐東青腦中靈光一現：「你說她是不是隨便找了個人跟咱們演戲？」

不是沒可能，反而大有可能。

時月華臉色沉下來，狠狠踩了唐東青一腳：「看看你養出來的好閨女，會跟父母玩心眼兒了！」

唐東青哎呦一聲，甩掉拖鞋抱著腳一個勁揉，喊冤：「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說的好像你不寵閨女似的！」

「你還敢頂嘴？」時月華怒目。

唐東青縮了縮脖子，心虛道：「你別著急嘛，這事兒沒定數呢，等她們上樓，咱們先看看，萬一是真的呢？」

「也對。」時月華冷靜下來，「我們靜觀其變，看看她到底玩什麼花樣。」

話是這麼說，該準備的東西不能含糊，時月華拍唐東青一巴掌：「她們都要上樓了，你快把菜端上桌！」

唐東青腳還痛著，但他被使喚慣了，不敢違抗老婆的命令，麻溜爬起來幹活。

唐曉星幫著拎了兩樣東西，帶俞菟輕車熟路上了樓，進電梯還跟俞菟說：「待會兒你別害怕，我爸媽人都挺好的，就是可能會過分熱情，說不定會一直纏著你說話，你隨便應付應付，咱們吃過飯就走。」

俞菟笑看唐曉星：「哪有你這樣說爸爸媽媽的？」

「哈哈。」唐曉星抓抓後腦勺，「他們等我結婚都等得望眼欲穿了，這我冷不丁帶個老婆回家，他們難免會激動一點。」

「老婆」兩個字唐曉星叫得挺順口。

俞菟耳尖紅了，偷偷撥了撥頭髮藏起來，口頭上應著：「嗯。」

心裡卻想：局勢未必樂觀。

這人真是個大傻子。

電梯叮一聲到了樓層，唐曉星讓俞菟走前面，自己伸胳膊攔住電梯門。

出電梯轉進走廊，沒幾步，見一戶人家敞著門，唐曉星笑：「這不，已經開門等著呢！」

隔老遠就聽見唐曉星的笑聲，時月華和唐東青強行按捺著好奇心，坐沙發上沒起身，直到腳步聲到了門邊，唐曉星從門口探進半個身子叫了爸媽，他們才扭頭看過去。

唐曉星先進屋，大包小包的放門邊，側身讓了讓，老兩口這才看見唐曉星身後的俞菟。

「叔叔阿姨，你們好。」俞菟在唐曉星身邊，看起來小小的，模樣溫順乖巧，手裡還拎著東西，朝時月華、唐東青二人微微躬身。

時月華與唐東青互使眼色，伸手不打笑臉人，縱然他們心裡疑惑，此刻卻不表現出來，笑著起身接過俞菟帶來的見面禮：「快進來坐！」

唐曉星怕她媽嚇到俞菟，下意識護在俞菟身前，順勢牽起俞菟走進客廳，朝她爸媽介紹：「俞菟，我老婆。」

俞菟瞄一眼兩人相牽的手，沒拒絕。

時月華笑臉微僵，不著痕迹打量唐曉星身後文文靜靜的女孩兒，隨後揚聲：「曉星，你來廚房搭把手。」

「哦！」唐曉星應著，沒覺察氣氛古怪，回頭對俞菟小聲說，「你先坐一會兒，應該快開飯了。」

俞菟點頭，溫溫柔柔的：「你去吧。」

唐曉星跟著時月華走進廚房，身後唐東青問俞菟：「喝什麼茶？」

俞菟笑容恬靜：「都可以，我不挑。」

唐曉星剛踏進廚房，耳朵就被時月華拎住。

玻璃門嘩啦一聲合上，時月華拎著唐曉星避開客廳里兩個人來到水池邊，質問她：「什麼時候在哪兒認識的女孩兒？怎麼就叫上老婆了？辦手續是什麼意思？」

連珠炮似的發問令唐曉星一頭霧水，她吃痛地揉了揉耳朵，奇怪道：「還能什麼時候認識，當然是今天認識的，看對眼了就領證結婚，有什麼問題嗎？」

再說了，人不是她媽讓她去見的嗎？

「剛認識就結婚？」時月華瞪眼，「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為了應付相親，就假裝結婚騙我們？你現在坦白從寬，我和你爸可以不跟你計較！」

「假結婚？！」唐曉星沒想到她媽這麼不信她，幸好她剛領證，小紅本本就帶在身上，當場掏出來給時月華看，「瞅瞅這是啥？」

紅本本上蓋了鋼印，真得不能再真。

時月華：「……」

她嘴角顫了顫，倒吸一口冷氣。

唐曉星不滿意家裡給她安排的相親，寧願自己隨便找個人當天閃婚，也不肯去見張阿姨的侄女。

這孩子，渾身上下一百二十斤，除去二兩不頂用的腦子，剩下全是反骨。

時月華悔不當初。

果然孩子不願意就不該強求，這事兒鬧的，這下她後悔都來不及了。

「沒話說了吧？」唐曉星洋洋得意，收好自己的小紅本本，「什麼時候開飯？我肚子餓了。」

時月華氣不打一處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唐曉星以為她媽只是在氣她擅自做主，根本沒當回事兒，笑嘻嘻：「小點兒聲，你可別嚇著我老婆，在我老婆面前給我留點兒面子。」

聽她一口一個「我老婆」，時月華有點兒心梗。

唐曉星見時月華叫她也沒別的事，轉身準備離開廚房，留俞菟一個人在外面應付她爸，她不太放心。

走了兩步，忽然，她腳步一頓，回頭：「啊，對了！」

「媽，記得給我老婆包個大紅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