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第二日聶玄下朝過來用過早飯後帶聶麟準備離開,寧行止難得喊住他。
聶玄有些驚喜的看著寧行止,他可是真沒想到寧行止會留他。
寧行止打發聶麟和謝昀去玩,問聶玄:「最近西京的謠言你可曾聽說?」
聶玄茫然道:「什麼謠言?」
寧行止皺眉,看聶玄表現不似假裝,可想到之前聶玄的手法,寧行止又覺得聶玄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我聽聞近日京中關於你我的謠言四起。」寧行止沒有說透,只提點了一下。
聶玄雖然不知是什麼謠言,但關於他和寧行止,不用想也知道是關於哪方面的,他道:「你懷疑是我?」
寧行止不語,可沉默已經代表了他的回答。
聶玄想到自己過去做下的事,苦笑搖頭,當真是天道好輪迴,當初他造下的孽,總會一筆一筆還在他身上。
「阿止,我說了這次會好好待你,又怎敢再玩這些手段?」
第二日早朝,聶玄明裡暗裡敲打了大家一番后,明面兒上大家倒是不敢再去討論聶玄和寧行止的關係了,只是私下裡,又哪裡能禁得住?
秋末的時候,謝無憾帶了一堆稀罕玩意兒回京了,他先是拜見了同安大長公主,又拜見了謝夫人,最後被謝昀纏了一天,才得以和寧行止說上話。
謝無憾忍不住笑開:「你及冠時我還在海上,未能及時回來,便搜羅了些稀罕物件兒聊表心意,你若不喜歡,那這心意便白費了。」
「好。」聶玄應下,儘管他更加希望所有人都說他和寧行止在一起,可寧行止不想聽,那便再不許有人說。
寧行止一邊看著,一邊把玩著,一邊對謝無憾道:「我都已經及冠的人了,哪裡還會喜歡這些小孩子都物件兒?這些給昀兒玩便好。」
謝無憾把一堆稀罕物裝在一個木箱里給了寧行止。
看著謝無憾無奈的眼神,寧行止「嘿嘿」笑了兩聲,從箱子里取出一株珊瑚:「這個珊瑚挺好看的。」
「這……」如果可以,謝無憾並不想和聶玄打交道,「要不還是你說給陛下吧。」
「不會錯,即便不是大亓的商人,那鐵器也是從大亓海域運出,那豈非偷采我大亓鐵礦?」謝無憾說著,忍不住重重拍桌,氣憤不已。
寧行止一聽,忙把箱子抱過來:「我稀罕著呢!」
「此事不宜聲張,以免打草驚蛇,明日休沐,陛下會來府上,到時你親自和陛下說。」寧行止道。
寧行止臉色微變:「你是說……鐵器?」
「是嗎?」謝無憾說著就要去拿箱子,寧行止卻抓著箱子繼續翻騰,感覺到有人扯箱子,寧行止終於捨得抬眼去看謝無憾了。
之後一段時日,聶玄依舊日日堅持來送聶麟,寧行止和聶玄關係雖不至於親近,但也不似以往那般劍拔弩張。
「那你日日來此又是為何?若非因此,謠言何至於四起?」
「確定是大亓都商人?」寧行止又問。
鹽鐵在大亓皆為官營,私營鹽鐵乃是重罪,鹽鐵交易也都有明細,若當真有人私營鐵器,還將鐵器賣給東夷,其心簡直可誅。
寧行止被聶玄盯得心裡亂作一團,他背過身去:「你走吧,我不想再聽到這些謠言。」
謝無憾點頭。
「喜歡便好。」謝無憾說著,面色忽地凝重起來,「說來,我在海上遇到了一隊商船,後來又在往東夷方向的近海口岸見到那隊商船,我下面的人無意發現他們夜間交易,交易對象好像是東夷人,交易的東西包裹極為嚴實,只是搬運時摔了一箱貨,漏出的一角,泛著寒光吶。」
聶玄盯著寧行止,眼神深邃,柔情自眼眸傾瀉而出:「阿止當真不知我日日來是為何嗎?」
「我哪裡說得清,還是得你。」畢竟海上的事情,寧行止是一竅不通。
第二日,聶玄早早送聶麟過來,謝無憾已經候著了。
見到聶玄,謝無憾朝聶玄行了一禮。
聶玄虛擋了一下,熱情道:「謝大哥回來了。」
謝無憾被聶玄這麼喊得著實是彆扭,卻也只能應承著。
寧行止打發聶麟和謝昀先去扎馬步,他則是把聶玄和謝無憾一起請到了書房去。
寧行止先是把昨天謝無憾給他講的複述了一遍給聶玄,聶玄聽完,沉吟了一會兒,問謝無憾道:「你可知那鐵器從哪裡運出?」
謝無憾道:「我只知是自西向東運出,至於具體是在哪裡,我也不知。」
鹽鐵這裡,聶玄抓的極為嚴格,從每天報賬來看,那麼大批的鐵器,絕對不會是走的官礦,只有可能是還未發現的鐵礦。
發現新礦不報,還能藏如此嚴實,要麼是當地官府和商戶勾結,要麼便是那鐵礦在不在陸上。
「我知道了,我會著人調查的。」聶玄沒在公主府久留,回去便著手安排鐵礦調查的事宜,直到入冬,各地才傳回消息,所有鐵礦均無問題,亦無新礦,那這新礦不在陸地,便只能是在海上了。
聶玄向謝無憾問過大致路線后,便著人組了商隊下海,一個月後,終於在一座小島發現了那座鐵礦。
聶玄安排的隊伍均為訓練有素的水軍,上島后直搗黃龍,拿下了私營鐵礦的商人,順便解救了被抓來的礦工,還意外解救了一個意想不到之人,那人是這座鐵礦的賬房先生,那些水軍能順利找到這座島,這位先生功不可沒。
回去的路上,帶隊的將士對那賬房先生噓寒問暖,極力照顧,別說跟隨的一些從地方借調的兵士不明白他們的將軍何故如此殷勤,便是那賬房先生亦是不懂。
雖說他一直嘗試丟木片求救,算是順手立了功,卻也不至於受此款待。
只是任他怎麼問,那位將軍卻是什麼也不肯說,直到把他帶回西京,帶到聶玄面前。
來人看著面前年輕的帝王,有些恍惚,他上次面聖時,面前這位年紀還小呢。
賬房先生規規矩矩準備給聶玄行禮,被聶玄攔了下來。
聶玄笑道:「姑丈切莫多禮,若是叫阿止知道了,定是要同我置氣了。」
賬房先生不是別人,正是謝家失蹤多年的謝老爺謝正。
謝正有些迷茫的看著聶玄:「阿止?」
聶玄笑著點了下額頭:「我喊順口了,阿止便是阿奴啊。」
「我兒阿奴?」謝正驚喜地瞪大眼睛,「阿奴可還好?」
聶玄道:「阿奴身子已經大好了。」
謝正聞言,頓時紅了眼眶,真是蒼天保佑,蒼天保佑啊!
「我……」謝正想要立刻回去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只是島上事務繁雜,他須得跟聶玄交代清楚才是。
謝正遲疑了一下,道:「草民有一事相求。」
「姑丈儘管說。」聶玄哪裡有不滿足的?
謝正道:「不知陛下可否遣人去草民錢塘家中,將草民回來一事告知草民的妻兒?」謝正尚不知謝夫人他們就在西京。
聶玄道:「此事容后再說,姑丈且去洗洗風塵,我這便安排宴席,好為你接風洗塵。」
「這、這可使不得。」謝正更想早日處理完島上的事情,好回家和妻兒團圓。
「有什麼使不得?」聶玄說著,招來王小順,讓王小順服侍謝正沐浴更衣,又著王福喜去公主府請人。
王福喜匆匆去到公主府,氣都沒喘勻,就對寧行止道:「小、小公子,快、快請郡主、縣公他們出來,陛下著我來宣你們進宮。」
「出什麼事了嗎?」寧行止看著王福喜臉上滿是喜色,看著不像是壞事。
王福喜道:「鐵礦找著了,來人正在宮裡稟報礦上之事。」
寧行止鬆了口氣,找到鐵礦,那便是天大的好事,只是為何要讓他們一家進宮?
寧行止問出心中疑惑。
王福喜道:「小公子就別問了,我向您保證,陛下請你們進宮,絕對是因為喜事,天大的喜事!」
寧行止實在想不出什麼喜事能是天大的喜事,便道:「公公稍等,我去請母親和大哥。」
「好、好。」王福喜說著,又提醒道,「還有少夫人和縣男,都帶上。」
「好。」
「還有,還有……」王福喜拉住寧行止,寧行止失笑:「還有什麼?」
王福喜道:「穿戴一定要好看些,精神些。」
寧行止不解:「陛下要求的?」
「不是,哎呀,小公子,您聽我的,絕不會錯,我在這兒等著您。」王福喜道。
寧行止雖不明白王福喜為何如此,卻不自覺的聽了王福喜的話,讓一家人都穿的整潔精神,這才跟著王福喜進了宮。
入宮已近午飯時間,王福喜直接帶著寧行止他們去了暖閣。
暖閣內聶玄正跟人說著話,一聽到那人都聲音,謝夫人的步子突然就邁不動了。
紗制的屏風將內間和外間隔開,屏風後有一人背身而坐。
從背影看,那人身形有些羸弱,可脊背挺得筆直,看起來格外端正有禮。
謝夫人盯著那個背影,只覺自己是在白日發夢,否則怎會看到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
寧行止他們見謝夫人停下步子,死死盯著那個背影,輕聲喚道:「娘?」
謝夫人收回視線,輕輕搖了搖頭,有些恍惚的繞過屏風,接著就看到了那張夜夜出現在她夢中,卻終日不得見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