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靜謐的夜空下，繁星點點。

隨著一聲粗啞的慘叫——袁石成功著陸了！

他無力的靠在牆上，四肢打著顫，怒目而視，「齊柏，你是樹！能不搶鳥的活兒幹嗎？！」

齊柏豎起食指晃了晃，糾正道，「錯！本少是魔樹！」

袁石滿臉黑線，尼瑪啊，還不一樣都是樹！

齊柏朝著腳邊彈了下手指，瞬間一抹綠光射入正席地而眠的風老頭眉心，「咦？」

「怎麼了？」袁石湊近一看，風老頭睡得鼾聲震耳，「嚯，小祖的功力果然增進了！」

「是嗎？」齊柏加重了法力又試了次，結果依然沒醒。

袁石捧著臉做星星眼狀，「小爺我有生之年竟能見到傳說中的金眸，真是太幸福了！」接著開始噼里啪啦的講訴小祖銀眸閃金光的事兒，說的太投入並沒有注意到齊柏神情突然變得凝重。

「風老頭三天後會醒！」說罷，齊柏伴著綠光消失在原地。

袁石苦哈哈的背著風老頭，一步一挪的走進如意館，間或怒罵著齊柏是顆爛樹，沒義氣，沒兄弟愛……

冥界。

一道綠光急速劃過忘川，橋邊老嫗眼皮輕抬了下，繼續啟口念著，「生死黃泉路迢迢，孤影徘徊魂漸消。浮望三生石前事，今日又過奈何橋。年輕人，喝下吧，一切塵緣皆可了！」

她面前的年輕人臉色青白，神情獃滯的接過湯碗，一飲而盡，眼角卻溢出一滴清淚。

跨越生生不息的忘川，那道綠光直至冥界最深處方才現出一個黑色身影。

他朝著面前血浪翻滾的幽冥血海單膝下跪，恭敬道，「主上！」

回答他的是愈加洶湧的浪潮，似急不可耐。

「屬下無能，還沒有找到！」

他話剛落，一抹紅光瞬間擊中他的胸口，他猛得噴出一口鮮血，卻硬撐著維持跪姿，「謝，謝主山，手，手下留情！」他喘口氣緩了緩，又道，「主上，還有三年，她就成功了！」

語畢，他腦海里響起一道冰寒刺骨的嗓音——阻止她！

他頓了下，才虔誠頷首，「是，遵命！」

凌晨二點，城東碧海華苑公寓。

悄然現身的小祖揮手彈了道銀光，光芒瞬間籠罩整個卧室，一瞬后消散。

她邊喝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鮮紅色飲料，邊猶如自家般隨意的躺在床邊的躺椅上，虛空點了下，電視機猛地亮了起來。

漆黑夜色下，屏幕畫面上出現了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

只見他身著月白飄逸的廣袖長袍，襟處綉有薄墨雲紋，清貴爾雅，襯得身姿修長卻絲毫不文弱。面龐肌白如玉，修眉鳳眼，長長的睫毛投下淡青色的陰影，使得那漆黑而明亮的眼睛也朦朧起來，似有一汪皎潔的月光碾碎其中，鏡花水月般美煥不可觸摸。

他發黑如墨束在背後，此時眼中浮現一絲疑惑，眼波偶爾起了漣漪，都有絲絲說不出的靜寂，似極了冷夜雪天空中月，糾得人也為之心顫沉醉。

「你是誰？」他淡淡啟口，清冷的嗓音帶著幾分慵懶隨意。

畫面跳轉，一襲幽藍長裙的女子眸光泛著點點羞意，嫣然一笑……

此時，小祖突然神情無趣的一揮手，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她起身走到床邊，又揮了下手，被子從熟睡男子身上漸漸滑落。

她歪著頭端詳了男子精緻絕倫的五官，莫名覺得還是長發適合他，短髮雖然顯得乾淨利落，但就是不順眼！

「前九十九個都是女人，那些願望都相差無幾，無趣的很！大明星，希望你能給我點驚喜噢！」她側躺在男子右邊，冰寒的手撫上他的胸口，那平緩有力的心跳聲，讓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突然，她指尖縈繞一團綠光。

她眨了下眼，「今晚就不陪你睡了！顧乃特噢！」說罷，銀芒一閃，她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床上熟睡的男子睫毛微顫了下，隨之右邊手指輕動了動，似挽留。

康泰堂三樓。

周身縈繞著黑綠色霧氣的齊柏正倒酒的手頓了下，「你來了。」

話剛落，小祖憑空出現，依著牆壁看他，鼻子動了下，「傷得很重！」

他繼續倒酒，喝了口，「是啊，所以找你求救了嘛！」

隨著他轉身，小祖皺起眉，一臉嫌棄的揮了下手，一抹銀光射入他冒著黑霧的胸口。

他似無奈的看著她，「你也太敷衍了吧！」

「你沒死，說明你家主上對你的懲罰也挺敷衍！」她雙手抱胸於前，冷冷道，「不想我把你吞噬了，就收斂點！」

他眨了下那雙魅惑的桃花眼，黑綠霧氣頓時消散，接著發出一聲輕笑，「行了吧！我可不想被你當成樹來磨牙！」

暗罵了句大嘴巴的袁石，她挑了下眉，「那你以後就收斂點，別隨意釋放你那身臭氣！」

「臭嗎？」他嗖的一下閃到她面前，挑起一縷她的秀髮嗅了嗅，「你應該最喜歡才對！口是心非可不是個好習慣！」

小祖既沒有避開，也沒有吭聲，不過眼神卻漸漸發冷，眸光迸射出懾人的寒氣。

「彆氣啊！我不說就是了！」齊柏笑容不減的擺手退開一步。

「要不是袁石那傢伙說起，我竟不知你快成功了！小祖啊，你太不夠意思了！」雖是指責，但他臉上卻不見一絲不悅，就好似隨口玩笑一般。

她垂眸，淡淡道，「還差不到三年！你想阻止，就儘快吧！」

聞言，他楞了，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不在乎？」

她發出一聲譏諷的輕笑，「你是白痴嗎？我等了萬年，怎會不在意！」

「那你還說……」

「是你自己會錯了意！」她打斷他，銀眸泛著嗜血的金光，「重櫹，你聽命與他，我不予干涉，但也不會下手留情！」

本名被宣之於口，在加這番言語，他心下瞭然，一旦自己動手阻擾，那她就會絕不客氣的殺了他！

他面容一凜，不甘示弱的回擊，「都是各為其主，那隻好憑本事一較高下了！」

各為其主？她的主又是誰呢？這漫天諸神嗎？

她不禁冷笑一聲，不甚在意的扔了句——等著你，之後就伴著銀光消失在原地。

這時，齊柏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踉蹌著倒地坐下，苦笑著搖頭，「真狠！」

他竟然都沒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這樣一記下馬威明顯在諷刺自己，實力懸殊不說，還不自量力！

那要放棄嗎？

不，絕不！

先不談主上會不會殺了他，就說他自己也不會甘心啊！

俗話說的好——明的來不了，還不能比暗的嗎？

……

翌日，小祖沒有去上班。

閉目躺在床上，不動絲毫。

直至午夜時分，她猛地睜開眼，接著瞬間消失。

愛民醫院的一間高級病房裡，一個甜美可人的女子正熟睡著。

門窗緊閉，卻憑空吹過一陣陰寒的風，女子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拉上被子轉個身繼續安睡著。

此時，小祖正站在醫院頂樓，神情凌然的凝望著無邊際的星空。

「您違規了！」一道沙啞冷酷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循聲回頭，淡淡瞥了眼一身漆黑裝束，手拿招魂幡的勾魂使者，「我樂意！」

勾魂使者頓時被噎住，好半天才又道，「您救了她這一時，可百日內，她依然要死！這是天命，誰也改不了！你又何苦呢？」

「真啰嗦！」她仰頭看著天空中從四面八方極速湧來的雲層，不過轉眼間就遮住了星月之光，徒留一片似暗潮湧動的黑暗。

「回去告訴你那主子，成神還是入魔，是我自己的事，誰也別想掌控我！在妄圖試探，就休怪我不客氣！」

隨著話語，她周身突然爆發出噬人心魄般冰寒氣息，讓勾魂使者畏懼的一顫，可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主子讓我告訴您，如果您想救那女子，可以讓她變成……噗——您饒命啊！」

她收回手，似看螻蟻般瞟了眼對方，「滾！」

勾魂使者顧不得傷勢，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猶怕她反悔般迅速消失。

驟然，狂風乍起，亂舞般的裙擺發出簌簌聲響，透過凌亂髮絲是她泛著金光的銀眸，無畏無懼，似又帶著莫名的仇恨。

隨之一道刺目雷光撕破夜幕，迅疾兇猛的朝她射來。

她閉上眼，雙手成拳在側，死死壓抑住想要抵抗的衝動。

儘管有心理準備，可當被擊中時，才知竟會痛到無以言表的地步。

她，真是小瞧了天罰。

踉蹌的從地上站起來，用手背狠狠蹭掉嘴角溢出的鮮血，仰頭望去，緩緩啟口，「繼續……」

說時遲那時快，又一道迅雷不及掩耳又冷酷無情光芒似鞭子般狠狠抽打在她身上，伴隨著轟隆隆的響音，是她無法抑制的悶哼。

血，染紅了衣裙。

痛，無法起身昂首。

她躺在地上，攤開四肢成「大」字型，眯眼逼視著天空，挑釁般道，「在繼續……唔——」

轟——回答她的是愈加兇狠的天罰，似嘲笑她的渺小，還妄圖不自量力。

她咬緊下唇承受著，時不時的漏出一聲悶哼，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抽搐著，可唯一不變的是她不屑鄙視的目光。

轟——第四次，第五次……直到第九次，才驟然停歇。

烏雲隨之散去，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她身上，只見她渾身宛如浴血般狼狽，裸/露在外的肌膚無一寸是完好無損的，但那雙清澈銀眸依然無所畏懼，隱隱透著執拗般的堅持。

「小祖！」袁石跑到她身邊，睜大眼驚恐的看著她，「你，你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