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審訊

「無此嗜好。」卡特態度果斷地拒絕了畢登遞上的香煙。

「你不抽煙？可我們在你家裡發現了香煙，聞到了比我們這還重的煙味。」畢登不相信卡特的這番說辭。

「那是我老婆抽的，我早就戒了。」卡特面無表情地解釋道。

「好吧，本傑明·卡特，讓我們步入正題。」畢登彈了彈煙灰。

「關於你的事情，你是想主動交代，還是我來替你開個頭？」

卡特不敢直視畢登的眼睛，他一臉茫然，雙目空洞，低頭盯著桌面，右手支撐著腦袋，不時抓扯頭髮。

猶豫了足有五分鐘后，卡特這才低頭咬著嘴唇低聲打開話匣：「當時我將車停在路邊，上完公共廁所回來時看到了她。」

「你不認識她？」畢登問。

「不認識，我之前從未過她。」卡特的頭抬起了一點，眼珠左轉，似在回憶。

「當時是她主動勾引我的，纏著我不放，我拗不過她，又沒辦法打發走她，兩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有失體統，我索性就讓她上車了。

上車后，我問她多少英鎊？

她坐在我腿上撩撥挑逗我，說取決於我想要什麼服務項目。

你們懂得，這些風塵女子纏著你就是想趕緊從你身上賺錢，完事後迅速尋找下一個目標客戶。」

「看來你很懂哦，不是新手了。」畢登看向卡特的目光非常耐人尋味，「她的行為激怒了你，我說得沒錯吧？」

卡特沒有否認，他老臉泛紅，非常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艾琳·墨菲激怒了你，我說得沒錯吧？」見卡特沒有說話，畢登又強調了一遍。

這他娘的是在誘供啊！彭頓倏然起身正要阻止，不過為時已晚，畢登已經把艾琳·墨菲的名字說了出來。

且不說誘供會使審訊記錄在法庭上失去效力！功虧一簣。再者，彭頓本來就對受害者的身份存疑，想通過卡特這條線看看能不能查到一點受害者身份的線索。

沒成想這條線索直接被急於求成的畢登掐斷了。

難怪進入3C審訊室前這老登特地交代不要打斷他訊問。原來這老登就是抱著誘供的想法進行這次審訊的。

負責審訊記錄的奧伯倫見狀急忙作手勢示意彭頓冷靜坐下。

彭頓對畢登的這一行為感到惱火，但還是保持最後的理智，極力控制住情緒，沒有在嫌疑人面前和畢登翻臉。

木已成舟，老登沒皮沒臉沒原則，他不能也跟著沒原則沒底線，主動給案件偵破上強度。

「艾琳·墨菲？她叫艾琳·墨菲？」卡特再度抬頭喃喃道。

「說說你們交易的細節。」畢登窮追猛打。

「此事不堪入耳，您確定要聽這些？」面紅耳赤的卡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少廢話！這是審訊！請你端正態度！」畢登心說我就喜歡聽這些不堪入耳的交易。

「我剛才說到哪兒了？讓我想想......哦，我想起來了。」卡特搓著手緩緩開口。

「問價，我們進入了討價划價的階段。您也是男人，我想您應該是了解的，男人的浴火一旦被撩起，哪種慾火焚身的感覺是很難澆滅的。」

「說重點！」

「我問她多少錢，她說針線活20英鎊，展示口技25英鎊，安全地進行深入交流30英鎊，危險地進行深入交流35英鎊，拒絕另闢蹊徑進行交流。

我覺得她值這個價，我就把車開到僻靜處，和她完成了交易......」說到這裡，卡特停住了。

「說啊？怎麼不繼續說？」畢登正聽得津津有味，命令卡特繼續說下去。

「嗚......嗚嗚。」卡特掩面而泣，情緒激動，萬分自責地說道。

「我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麼會做這種事，我對不起那個女孩，在您這裡說起這些齷齪事，我感覺我說出的每句話，每個單詞，都是在侮辱傷害那個可憐的女孩。

原諒我！請原諒我！我不是有意要傷害那個女孩。」

「你最後選擇了什麼項目？交易期間是否有發生什麼意外？」畢登繼續向卡特施壓。

「展示口技，我們在......在後座完成了交易。」卡特泣不成聲。

「完成交易后，我們爬回了前座，意外......emmm要說意外的話，當時確實發生了意外，她的手不小心划傷了......」

「等一等，你說她的手划傷了？怎麼傷的？」既然畢登已經違規誘供，那麼彭頓也無需遵守進入審訊室前對畢登的承諾。

「是划傷的，划傷的。」

「被什麼東西划傷的？說詳細點！」彭頓追問道，「哪只手划傷了？還是說兩隻手都划傷了？」

卡特抬頭眼珠上翻，一副思考狀：「是右手，右手手腕被划傷了，我的收音機放在座位中間，您是知道的，收音機的邊緣通常很鋒利，回到前座的時候她的支撐手沒扶穩，整個人都撲了下去，右手不湊巧按在了收音機上，划傷了手腕。

當時她還留了很多血，簡直把我嚇壞了，我急忙撕下一小塊襯衣為她包紮止血。」

「是什麼收音機？」這次發問的是畢登，發問前，他還不忘扭過頭白彭頓一眼。

「哦？！長官，您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難道您的車載收音機沒被偷過嗎？我，以及我附近的鄰居，車載收音機至少被偷過三回以上了！向你們報警，除了說些讓我們提高警惕，鎖好車門之類的空話外從未有過結果！」卡特非常不滿地說道。

「為了避免車載收音機再次被偷，我就直接把家裡的攜帶型收音機帶到車上，開車的時候放放音樂什麼的，回家的時候把收音機提回家，這樣偷車賊就算撬開我的車門也沒有收音機讓他們偷。

可我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這次他們竟然直接把我的車給偷走了！這些該死的小偷。」

「繼續說下去。」畢登示意卡特繼續說下去。

「還有什麼可說的？我已經說完了。」卡特如釋重負。

「你沒給錢嗎？」畢登敲了敲桌子。

「給了！我當然給了！25英鎊！我專門去銀行的自動取款機取的！一便士也沒少給！」卡特有些慌亂。

說到這裡卡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急忙住嘴。

「哈！露出馬腳了吧。」畢登敏銳地捕捉到了卡特的把柄，「你身上難道連25英鎊現在都沒有嗎？還要專程去銀行取錢？！一定是你沒有付錢，然後你們發生了口角，你惱羞成怒之下殺了她，對嗎？」

「沒有！我沒有！」卡特非常激動地說道，「你們可以到銀行查我的取款記錄！」

「銀行取款記錄我們一定會查，但你需要向我們解釋，你為什麼要到銀行取錢，而不是當場支付？當場支付不更方便嗎？」畢登身側的奧伯倫問道。

卡特解釋說道：「我在攢錢準備結婚，為了剋制自己的消費慾望，強迫自己每天只攜帶10英鎊現金在身上。」

「你最後一次見到艾琳·墨菲是在哪裡？」畢登問道。

「公交車站！她讓我把她送到公交車站，我見她受傷，出於同情，我免費將她送到了附近的車站！」卡特閉目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但她似乎並不著急乘坐公交巴士，在我離開時，也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在和一個男人交談，似乎是在攬客。

他們很快談攏交易，最後她坐上了一輛黑色豐田轎車，具體車型我不確定，可能是卡羅拉，也可能是凱美瑞，emmm，至於車牌，我沒有留意，所以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保證我說得句句屬實！我可以向上帝起誓！我願意接受你們的一切測試，比如測謊測試什麼的，總之什麼測試都行，只要能證明我的清白。」

「接下來呢？你有做了什麼？」提問的仍舊是畢登。

「我直接回家了，我9點左右到家，具體什麼時間不記得了，反正就是在這個時間段。然後就一直待在家裡，這一點我妻子露西能為我證明。」卡特坦然回答道。

「你妻子？」畢登冷笑著反問道。

「我們在攢錢結婚，我們雖無夫妻之名，但早有夫妻之實。我們年輕時四處飄蕩居無定所，人到中年後我想穩定下來，給她一個安穩的家，所以我拚命掙錢。」卡特羞愧地低下頭，以頭撞桌，嘴裡不斷著念叨道。

「露西，我對不起你，我該死！露西！露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