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士紳求見

最終，楊彥新還是被說服了，同意對萬州的地主士紳動手。

對士紳動手的事情將會由楊之言親自負責，他的想法是從民間搜集當地不法士紳的一些罪狀，以此作為指控他們的證據並對他們進行公開審理，既能安撫民心，又能撈一個美名，簡直兩全其美。

當然，地方士紳也不能全部趕盡殺絕，一些名聲最好的可以留下來，他要是一股腦全部給宰了，那日後可就真成地主士紳的公敵了。

昔日李自成是怎麼敗亡的？沒有取得地主士紳的支持無法在基層站穩就是其中一個原因，不然也不至於在一片石慘敗后，順朝的地方就一片崩盤，連李自成本人也被地主團練殺害。

楊之言不願重蹈李自成的覆轍，當然有了系統的幫助，他也並不認為自己會被逼到那種地步，要是真的到了那種程度，他還不如自殺算了，整整一個史上最廢穿越者。

第二天一早，便有部分百姓打開家門，小心翼翼地向外面張望，他們發現街道已經被沖洗過，廝殺過後的屍體和飛濺的血跡都消失不見，街道上僅有時不時經過的全副武裝的明軍官兵。

有了昨天投誠小吏的安撫喊話，再加上這些明軍官兵的確對他們一夜秋毫無犯，還幫忙抓捕那些試圖渾水摸魚的地痞流氓，百姓們的膽子便大了起來，敢走出家門，到街上去與那些巡邏的官兵嘗試攀談。

然而，揚武鎮的明軍官兵基本是來自福建閩南地區，少量來自粵東沿海，他們所講的方言和瓊州百姓全然不同，雙方之間的交談完全可以用雞同鴨講來形容。

話雖如此，即便雙方的交談並不順利，但明軍官兵的態度友善是可以明眼看出來的，這倒是讓百姓們安心許多。

於是，便有更多百姓走上街頭，開始他們日復一日的勞作，而那些居住在城內的士紳們也自發聚集起來，討論起該如何應對萬州城的新主人。

不論如何，萬州城落入明軍之手已經是事實，不管他們如何懷念清廷，或是擔心清廷打回來以後清算，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現在的重中之重便是在這些明軍手下保全身家性命，一味的舔清只會讓他們全家死的更快，就算再怎麼不喜歡他們，明面上都要做做樣子。

就在士紳們聚集起來商討的同時，楊之言也早早的起來，他一覺起來，便命林仁振率領三百兵丁出城，向眼下還在清軍之手的水寨而去。

昨天將士們又是廝殺又是趕路，每個人都疲憊不已，所以只能等到今天才行動，只有奪下了水寨，系統才會開放徵募戰艦的許可權，未來想要攔截北面渡海而來的清廷援軍，指不定要靠系統生產出來的西洋戰艦。

明軍的新動作沒有逃過那些士紳的耳目，他們得知明軍又調動了起來，一時都坐不住了，生怕明軍的調動是針對他們，因此他們一時顧不得討論出什麼萬全之策，紛紛簇擁著被推舉出來的代表前往縣衙求見。

此時的楊之言正與楊彥新一起在書房內商議接下來要頒發的勸農政策的具體內容，楊之言的想法是鼓勵百姓開荒，開墾出來的田地一律免稅三年，農具、耕牛都可以向官府借用。

這裡的借用肯定不是免費的，百姓可以用開墾田畝后第一年的部分收成作為抵押，這倒不是楊之言急著收割，只是相較於免費借用，有償的更會讓百姓小心呵護。

楊彥新對他的這個想法沒有什麼異議，不過他認為他們兩人都不是專業的文官，還是應該先處理眼下正在被關押的知縣萬林，看此人能否爭取，若是萬林願意為他們效力，新政策的實施也能更順利些。

兩人議論間，就有人入內來報稱士紳求見，他們二人相視一眼，楊之言將手中的毛筆放下，笑道：「看來這些士紳也是耐不住寂寞的，這麼快就主動求見，三叔，你隨我一起去見見他們？」

楊彥新想了想，點頭說道：「可以，面對那幫士紳，也需要一個唱紅臉的。」

楊之言倒是沒想到這層，既然楊彥新主動提了出來，他便也就默認了下來，隨後，楊之言命人將士紳放進來，自己和楊彥新一同移步至前堂相見。

等他們二人從書房來到前堂時，那些士紳已經被帶了進來，他們站在前堂嘰嘰喳喳地交談著，守在側門的士兵見他們前來，連忙行禮，口中一邊喊道：「總鎮到！」

士兵話音落下，裡面的聲音就一齊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集中到了最先邁步進來的楊之言身上，本地士紳對這伙突如其來的明軍知之甚少，楊之言的年輕也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儘管楊之言和大多數長期生活在海邊的漁民一樣，皮膚因為常年被海風摧殘而變得黝黑粗糙，但這並沒有對他的顏值產生影響，反而讓他年輕的面容上多了幾分成熟沉穩的氣質。

士紳們在見到他以後只是愣了不到一秒，便都反應過來，在為首之人的帶頭下一齊向楊之言作揖行禮，道：「我等參見將軍。」

話落，眾人又從代表開始自我介紹起來，待所有人都自我介紹之後，那代表繼續道：「將軍百忙之中接見我等，若有叨擾，還望將軍恕罪。」

楊之言微微頷首，幾步走到主位上，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楊彥新就站在他的身側，一雙鷹目掃視著這些各懷鬼胎的士紳，彷彿是想要將他們看穿一般。

被楊彥新如此打量，即便是資歷最老，最有名望的代表的心裡也不免生緊，他見楊之言沒有表態，乾笑一聲繼續說道：「將軍率軍入城后約束部下，秋毫無犯，又將一干宵小繩之以法，實乃仁義之師也。

況且自清軍入瓊，對瓊州百姓橫徵暴斂，致使逃丁眾多，百姓期盼王師久已，今王師歸來，為表本縣士紳勞軍誠意，願送上白銀千兩，布匹二十丈、山羊、豬各五十頭、雞鴨各百隻、糧食五百石、美酒三十壇。」

代表話音落下，楊之言終於有了反應，他的臉上帶上了幾分笑意，道：「諸位的心意本鎮收下了，本鎮也明白諸位之前委身於清賊是被迫無奈之舉，只要諸位不行違法之事，本鎮概不追究。」

他話剛說完，那楊彥新就接過話頭，冷聲道：「可千萬不要認為這就是免死金牌了，若是被我發現有人做那雞鳴狗盜之事，就算是總鎮饒你，我也不饒你！」

楊彥新的話讓士紳們身軀一震，其中幾個人不免心虛地抬頭看向他，思考此人是何身份，以及他在這時候說這番話的用意。

楊之言將這些士紳的反應盡收眼底，他格外留意了那幾個露出心虛神色的人，嘴上則是怪罪般輕聲呵斥道：「楊副將，他們可都是思念故國的忠義之士，怎能如此無禮。」

說完，他歉意般看向一眾士紳，道：「諸位見笑了，不過楊副將向來嫉惡如仇，說出如此言語也是情理之中，還望諸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