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四三年的秋天,日軍對晉西北抗日根據地發動了秋季大掃蕩,企圖破壞摧毀根據地。
而早在四二年,*在陝北會見時任晉綏分區書記的林楓時,就下過口頭指示,一定要將敵人擠出去。
當時,在晉綏軍區擔任司令員的賀龍當即下令,指揮了分區軍隊與當地民兵共同展開反掃蕩鬥爭。
於是,邢空所在的部隊立即開拔,投入到新的戰鬥任務中去。
「瞧瞧我的新鞋,怎麼樣?」周向武對邢空炫耀著趙梅為他新做的幹部鞋。
「挺合適的。」邢空的確覺得,周向武和那個新認識的婦女主任趙梅很合適,趙梅人既樸素又積極進步,對周向武又好。
「我看啊,回頭讓趙梅也在她們村給你找個得了。」周向武喜滋滋的瞧著自己的新鞋。
邊跺著腳邊指了指邢空早露腳趾的鞋「那個蘇瑾除了人長的漂亮,連雙鞋也不知道給你做,你天天就摟著她寫的那些信,能當鞋穿啊?」
「你別瞎說!我跟蘇瑾就是純潔的革命戰友。人家有文化有知識,我跟她一起長見識,誰都像你那麼低的覺悟。」邢空瞪了他一眼。
拿過自己的武裝帶,邊系著邊不在乎的說「不就一雙鞋么?等哪天打進鬼子司令部,我繳雙皮馬靴,那才叫真本事!」說著就出門巡邏去了。
「到時別忘分兄弟一雙啊!」周向武開玩笑的朝她喊了聲,見她走遠了,自己嘟囔著「你就嘴硬吧,布鞋都露腳了,還皮馬靴呢。」
當時,笑邢空異想天開的周向武怎麼也沒想到,不到半月,邢空就穿上了這雙馬靴。
有一天,邢空帶著警衛員去團部開會,彙報連里近來的戰鬥情況,回來的路上遇見了蘇瑾的醫療隊轉移。
「蘇瑾!」邢空本來都策馬過去了,餘光掃過一群傷兵時,在人群中看到了蘇瑾的身影,又忙打馬回來。
「邢連長,你這是去哪啊?」蘇瑾也十分意外,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他了,竟會在這樣的荒山小道上遇見,驚喜的跑到他馬前。
「哦,我去團部領新的戰鬥任務。」邢空下了馬,覺得腳上一涼。
已經是十月的天氣,看著自己鞋徹底張了口,腳趾齊齊的露在外邊,有些尷尬。
「呀,你鞋怎麼都壞成這樣了?」蘇瑾發現了他尷尬的原因「快脫下來,我給你縫縫吧。」
「不,不用了。」邢空哪裡好意思,自己的鞋又爛又髒的。
轉身就上了馬,「我還有任務,先回去了,過幾天再去看你。」說著絕塵而去。
「連長,咱不回去了?」警衛員看著邢空跑的方向不是連部,好奇的喊著。
「不回了,你一人回去吧。」邢空咬咬牙,狠狠的抽了一馬鞭,疾風般向南奔去。
警衛員要保證她的安全,當然要跟在她身邊,於是稀里糊塗的就跟著她跑著。
跑到離縣城還有十幾里的地方,邢空下了馬,把馬藏在了野地里。
「連長,這前邊城裡就是鬼子軍部,咱來這幹啥啊?」警衛員不解,別人繞著走還來不及呢,邢空怎麼還特意往縣城趕。
邢空彆扭的解開風紀扣,拿起水壺裡的酒就猛灌了幾口,被辣得吐了吐舌頭。
之後嘿嘿一笑,把水壺往警衛員懷裡一扔「虎子,喝幾口!」
「這違反紀律。」虎子為難的看了看水壺,搖搖頭。
「這是命令,喝!」邢空瞪了他一眼,拽出望眼鏡。
指了指不遠的公路「今天開會時說,可能有一個鬼子高官來城裡勞軍,四連已經在沿途五十里處埋伏了狙擊手。」說著拿起望遠鏡四處的觀察著地形。
「那咱們來幹啥?」虎子還是喝了幾口酒,暖暖身子。
「這是入城的必經之路,四連那幾個小子,不見得就能得手,咱們就在這等著,沒準能堵到那條大魚。」邢空放下望遠鏡,趁著天色還早,找著掩體做好埋伏。
二人警覺的盯著路上的動靜,直到天黑,聽到了遠處卡車的發動機聲。
「連長,來了!」虎子緊張的握緊了槍,壓低聲音。
邢空因喝了不少酒,有些迷糊的拿起望眼鏡想公路上看著「還遠呢。」說著吐掉叼在嘴上的草棍兒。
「虎子,你拿著這些手榴彈,到西邊兩裡外的玉米地里等著,卡車經過就扔出去。扔完了趕緊去找馬,在三裡外的那片小樹林等我,清楚了么?」邢空把身上的五個手榴彈一齊塞到虎子手上。
「堅決完成任務。」虎子拿了手榴彈,一路小跑,消失在夜色中。
邢空見他走遠,擰開水壺,把裡面的酒喝了個乾淨,伸手扯下腳上礙事的爛鞋,扔到草叢中。
就在這時,西邊響起了嘈雜的爆炸聲,打槍聲,喊叫聲。
沒過多久,喊叫聲近了,邢空趁黑三下兩下的就疾奔過去,的確在一小隊潰逃回城的鬼子中看到幾個穿馬靴的,而且其中一個腰上的指揮刀還泛著亮光。
邢空眯了眯眼,一躍而起,身手敏捷的在背後一把摟住毫無提防的鬼子。緊緊扣住嘴,咬著牙隨手一擰,扭斷了敵人的脖子。
其他鬼子只覺眼前黑影一閃,正舉槍瞄準,警覺張望時。
卻只聽到身後一聲悶哼,再回頭看時,地上已經躺倒了三個。
而且其中的一個中尉的皮靴也不翼而飛了。
再找他們本來前來勞軍的岡村中佐,已經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了。
於是,鬼子一陣大亂,又開始大喊大叫的三人一組,下了公路,在樹林和玉米地里四處搜索著。
而此時的邢空,早就拖著他們半死不活的少佐向那片樹林奔去。
尋到了虎子,二人將不省人事的岡村扔到馬背上,操著小路,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