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呂布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明父

「這呂奉先怎麼還不來，難道朕算錯了？」

劉協一想到呂布，他總是忍不住想到後世關於呂布的梗。

「我呂布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明父！」

他飄零半生，其實是真的未逢明主，他是一個在統領騎兵一道上有真本事的人，可惜為人反覆無常，急功近利，一顆好苗子沒有明主帶。

劉協在第一世關注過每一個閃耀在那個時代的文臣猛將，又在第二世跳出時代的局限性分析過他們。

有這兩世打底，他閉著眼睛就能背出漢末三國時期文臣武將的籍貫背景和之後的戰績，以及他們最終的命運。

命運是性格與運氣的組合，劉協瞭然於胸，看得無比清晰透徹。

他這次歸來，一系列的行動過後，勢必導致驚濤駭浪般的蝴蝶效應，歷史一定會偏離原有的軌道很遠很遠，當先知肯定沒戲了，但是根據他們的性格，預判那些人的行為，他至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劉協還在這兒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就見門口露出一個熟悉的腦袋。

不是呂布還能是誰，劉協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朕再給你最後一擊，讓你提前兩年當上三姓家奴。

「呂侯，來都來了，還不進來。」

呂布聞言，嘿嘿尬笑兩聲，趕緊跨進門檻，深躬行禮道：「臣呂布拜見陛下。」

「呂侯，來此何事？」

呂布環視了屋內別無他人，這才開口問道：「您是如何得知相國要刨歷代帝王陵的呢？」

劉協眼底含笑看著呂布：「不是汝親口跟朕說的嗎？」

呂布一個趔趄，險些摔一個跟頭：「陛下，您這不是污衊微臣嗎？」

「汝就說相國信不信吧？」

呂布一臉沮喪，苦澀的一笑。

劉協加了一把火：「下次朕可不能替呂侯保密了，相國太可怕了。」

呂布直接「噗通」跪倒：「陛下，您饒了微臣吧。」

劉協掰著手指算了起來：「第一件事是與孫氏私通，意圖效仿呂不韋李代桃僵之法，第二件事泄密要刨皇陵……」

呂布忙不迭地「咚咚」磕頭，哪件事讓董卓知道，他都是個死的下場。

「陛下，微臣願意為您送信。」

劉協看威逼的效果已經達成，該進行下一步了，利誘之。

「呂侯，汝是不是有個愛女，名叫呂玲綺啊？」

呂布瞪大眼睛，有些驚恐地看著天子，他難了理解，此等小事這個小魔頭是怎麼知道的。

「陛下……您……您有事對著微臣來……」

呂玲綺可是呂布的心頭肉，上上世呂布被曹操圍困在下邳城，背著女兒突圍，可見呂布並非無情無義之人，他的軟肋就是這個女兒。

「呂侯，想不想給朕當老丈人。

汝女兒，今年六歲，朕九歲，汝女兒聰明伶俐，朕也是一表人才，不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么？」

「陛下何意？」呂布被這天大的好事震得暈乎乎的，人有些發懵。

「可冊封為貴人。」

「貴人？」呂布消化了這個信息很久，才弱弱地試探道，「能不能是皇后？」

劉協冷哼一聲：「如果朕是哄騙汝，會答應汝立呂玲綺為後，反正也不用兌現諾言，反之，朕冊封她為貴人，才是誠心誠意。」

呂布一時沒有理順這裡面的道道，但是覺得天子說得很有道理。

「一者，皇后之位，乃一國之母豈能是朕現在就可以確定的？呂侯，朕才九歲！」

呂布聞言，實在沒有忍住，翻了個白眼。

九歲！九歲就把吾等所有人耍的團團轉？

「二者，懷璧其罪的道理，朕想你是懂得的，與其總擔心被他人惦記，不如踏踏實實當個貴人，豈不是穩妥得多。

成為朕的岳父，總比你喊別人當義父強吧。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

劉協直接套用了《三國演義》呂布的名台詞，他覺得用在這裡太……太合適了。

呂布渾身都在微微發抖，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完全不夠用。

僅有的一絲理智問道：「陛下，您讓我背叛相國？」

「不，只需要老老實實幫朕送信就可以了。」

「真的？就這麼簡單？」

「是的，就這麼簡單。」

呂布直視著天子：「陛下，您不會出爾反爾吧。」

劉協哈哈大笑：「呂侯，當朕是汝么？」

他雖然是笑著說，語氣卻冷峻不善，呂布聞言忙低下頭，不再敢直視天子。

劉協悠悠說道：「何謂大丈夫，不是身高九尺就是大丈夫，而是言而有信之人，才能立於天地之間，才能不居於人下。

呂侯，自打董卓要西遷長安，敗局已定。人在雒陽可謀天下，人退回長安，謀的也無非是苟活享盡富貴而已。

即便董卓有始皇帝，高祖皇帝的雄才大略，此時的關中已非彼時的關中，已經沒有了橫掃六合，一統天下的任何可能！

汝呂布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無論是丁原，亦或者董卓，都是把汝當打手而已，殊不知，在『突騎』一道，汝已經領先了大漢所有人。

汝本是殺入敵陣之餓狼，卻陷於名利場之中，變成了一隻搖尾乞憐的土狗！

朕是不是明主？汝是不是要背叛董卓？汝自己定！」

劉協的這番話，直擊呂布的靈魂，聽得呂布臉脹的通紅，眼睛暴睜，布滿血絲。

人跪在那裡，渾身顫抖，久久沒有說話。

好久才憋出一句話，慘然苦笑道：「陛下，陛下還懂『突騎』之法？」

之所以有此一問，實則是他最引以為豪的不是他的驍勇，而是帶騎兵一道。

呂布憑藉天賦，意識到了騎兵面對步兵方陣，不能以『騎射』破敵，而是以『突騎』破陣。二者本質區別是，前者靠弓弩為主，騎射之，後者靠長矛，環首刀為主鑿穿敵陣，看似差別不大，實則戰法，武械，乃至馬具都迥然不同。

此種領先於這個時代的戰法，並沒有讓丁原和董卓意識到他的真正價值，而只是以「飛將」之勇在利用呂布而矣。

雖然獲得榮華富貴，但是仍有不得志之感，英雄無用武之憾。

劉協點了點頭：「若對付羌人，鮮卑人，差別不大，若對付步兵方陣，突騎將是破陣利器。」

呂布莫名的垂淚，淚珠吧嗒吧嗒砸在地上。

「好，我干。

萬萬沒有想到，陛下居然能懂此道，您才是真正懂微臣之人。

布希望陛下能愛護犬女，布萬死不辭。」

劉協心裡噓了口氣。

士為知己者死，也許這次呂布是真心愿意效忠了。

「卿不負朕，朕不負卿。

那封信，你幫朕送給司徒楊公吧。」

呂布抹乾淚水，起身躬身領命，重重應道：「諾！」

隨即想到了什麼，忙問：「陛下，那信楊公看得懂么？」

劉協笑盈盈看向呂布，呂布面色尷尬，厚厚的臉皮竟紅了。

「這封信還有誰看過？」

「這……」

「誰？！」

「王允，微臣的老鄉！」呂布嘴一禿嚕，還是說了出來。他有些窘態看著天子。

卻見天子嘴角掛起一抹笑容，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若楊公看不懂，他長子楊修一定能看懂。對了，跟楊公說，要注意保密，不可對外人言，日後也要用此法與朕傳遞消息。」

呂布一頭霧水，他無法理解天子的那得意的笑容為何，更無法理解為何楊公之子可以看懂，但是面對這個妖孽，他怎麼說就怎麼做吧，想那麼多干甚！

剛要轉身，猛地想起一事，忙從懷中摸出那包糕點，雙手捧著道：「相國嚴令給陛下斷糧，微臣偷偷給您拿了一些，望陛下不要嫌棄食物粗鄙。」

劉協眉頭一挑，接了過來，笑道：「謝岳丈大人體恤小婿，小婿感激不盡。」

呂布聞言大喜，竟有些動容，心窩子處有股子火在燃燒，暖烘烘的，這一聲岳丈大人，算是叫到心坎里了。

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再次的重重點了點頭，後退著離開的房間。

劉協看著呂布離開的身影，心緒也是不寧。

「第一步關鍵目標算是達成，朕終於可以向外傳達消息了。」

又想到呂玲綺，上上世雖然未曾見過，但也聽聞長得也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胚子。

之所以只能給到貴人之位，而非皇后之位，除了剛才的那兩個原因外，劉協在上上世，還是有幾個遺憾的。

伏皇后、董貴人都慘死在曹操之手，這一世斷然不能。

另外，上上世見過曹丕的皇后甄氏，正如曹植的《洛神賦》所言，長得真的比天仙還美，而且還是飽讀詩書，端莊賢良，可當國母。

儘管自己才九歲，甄氏也就七歲。

可是吧，男人無論大小，歷經幾世，總能初心不改。

這就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