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又不是沒看過

王騰像是重新回到水裡的魚兒，從地獄回到人間。

商庭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輕聲說道：「站起來吧，以後無人，就莫要跪了。也別……也別自稱奴才了。」

「陛下，這是為何？」王騰問道。

「人人平等嘛！」

「好，好。」

王騰想要說幾句俏皮話，但最終只說了兩個好字。

他長舒一口氣，心中大石放下。

自己果然沒看錯人。

不枉自己費心伺候她這麼多年。

也慶幸那兩天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看了看桌子上的鐘錶，已經是快要卯時了。

「陛下，該整理妝容了，要不就耽擱早朝了。」王騰提醒道。

商庭每日化妝要耗費不少功夫，這還是有王騰在一旁幫忙的情況下。

王騰見商庭沒有做聲，便起身去準備商庭洗漱化妝用的東西。

他端著洗臉盆，站在商庭面前，感覺舒服了不少。

回到現代社會一趟，膝蓋著實變硬了，跪不下去。

洗漱，化妝，穿衣，都得耗費時間。

換衣服之前，得先束胸。

「你轉過身去。」商庭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

以前又不是沒看過。

再說了，你的又不大，有啥可看的。

王騰覺得商庭此舉，純粹是自欺欺人。

今天不看，就等於以前沒看嗎？

這也是商庭下意識的舉動。

以前王騰是太監，她並不太在意。

但現在……現在王騰也是太監。

但這個太監不一樣，他期間有兩天不是太監。

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不把王騰當做太監了。

總歸是有些彆扭。

皇上坐著肩輿上朝去了。

王騰也可以歇歇了。

「公公，該用早膳了。」

一眾小太監圍了上來，臉上都滿是諂媚之色。

端臉盆的，捧毛巾的，拎著食盒的……林林總總七八個。

在小太監們的服侍下洗臉，凈手后，王騰坐在耳房內的小炕上開始用早膳。

想到這個時候商庭還餓著肚子，無來由的感覺一陣快意。

看著炕下躬身站著的幾個小太監，王騰又覺得分外彆扭。

穿越回去兩天，不但伺候商庭覺得彆扭，讓別人伺候更彆扭。

嘴裡的飯也不香了。

王騰放下筷子，接過手帕擦了一下嘴唇，問道：「陛下的銀耳羹燉上了嗎？」

「回公公話，已經讓御膳房準備了。」

「派人看著點火候，燉爛糊了陛下不喜。再準備些點心，多放蜜糖。」王騰思量了一下接著道：「南越進貢的荔枝陛下愛吃，去冰窖里取一些備著。」

「是。」

「陛下的朝靴做的有些大了，去針線局知會一聲，腳掌處收緊半寸。」

「是」

「陛下的硃筆……」

「是」

「陛下的……」

……

伺候皇上，事無巨細。

王騰閉上眼睛又細想了一遍，感覺沒有什麼遺漏的，說道：「下去幹活吧。」

穿越回去兩天，真是雞肋啊！

回來后，還得在商庭腳下討生活。

不過好處還是有的，最起碼商庭不把他當成奴才看了。

忽然，一個小太監探進身來。

王騰一看，是太極殿的小太監。

王騰揮揮手，讓他進來。

這個小太監是他安插在太極殿的線人之一。

開始只是為了知曉商庭在朝堂上是否生氣，以便於他伺候商庭的時候有所準備。

後來商庭對他越發信任，在他的建議下成立了東廠，這些人也被他編入東廠暗探當中，便於監控朝臣。

此時的東廠成立不久，但在商庭的支持下，已經開始彰顯威力。

「給公公請安。」小太監躬身行禮。

「什麼急事。」王騰問道。

「公公，吳閣老上奏，議請太后加冕稱朕。」

王騰眼神如刀，冷聲道：「好膽。」

他能想象的到此時商庭的反應，她定然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上，右手的拇指與食指緊緊捏在一起。

她生氣的時候便會如此，哪怕臉上帶著笑意，右手的拇指與食指卻會緊緊捏在一起。

先讓小太監回去，王騰吩咐一聲，道：「速去東廠，讓魏蘭即刻過來。」

魏蘭是東廠的大檔頭。

太后加冕稱朕不是小事，此刻朝堂上必然吵作一團。

他在屋內來回踱步，思慮著該如何應對這場危機。

商庭繼位不到四年，皇位並不牢固，母強子弱，又沒有強力外戚依靠。

而且她並不是唯一繼位人選。

魏太祖有三子一女，分別是魏武帝、汝陽王、彭信王和永成公主。

魏武帝有一子一女，分別是孝武皇帝和嘉平公主。

汝陽王有一子一女。

彭信王有三子七女，枝葉繁茂。

簡單點說，就是孝武皇帝的有三個親叔伯兄弟。

當初商庭未出生時，孝武皇帝將彭信王世子的長子商慶接入宮中，當做儲君培養，只不過沒有明說。

後來商庭出生，孝武皇帝不知道怎麼想的，又把商慶送回封地，宣稱董貴人生的不是公主，而是皇子。

當即昭告天下，立為太子。

商庭就此女扮男裝一十九年。

在諸王之中，彭信王勢力最大。

他和商庭是一個整體，牢牢的綁在一起。

商庭出事，他第一個倒霉。

更何況，他對商庭饞得很。

原本還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思，只敢想一想。

眼下就算是二弟不在，也控制不住了。

回到現代兩天，饞的心思更重了。

老太婆想要搶我未來老婆的皇位？

王騰站直身子，眼睛眯起一條縫，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回到大魏，他不是性格溫良的王騰，而是殺伐陰鷙的東廠廠督。

……

「你的意思是吳大娘子當年企圖謀害婆婆？」

王騰問道：「吳閣老沒管，沒替他嫡母出頭？」

「管了。」魏蘭低聲答道：「據說是斥責了一番。」

「僅僅斥責？」王騰站在商庭的書桌前，整理著上面的奏摺。

魏蘭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微微的弓著身子，說道「吳家大娘子乃曹國公的幼女，吳閣老能直步青雲，曹家出力頗多。」

魏蘭身材不高，看上去五十多，但他的實際年齡才剛過四十。

他原本是一員五品武將，被上司陷害關進大牢，這一關就是四年，吃了不少苦頭。

在王騰的建議下，商庭決定成立東廠。兵部尚書王相林私下裡向王騰推薦了魏蘭。

「此子腹中有丘壑，公公放心用便是。」

「他的案子現在誰也說不清楚，要不然也不會關他四年。」

「能不能放出來，也就是陛下一句話的事。對公公來說這還叫事兒嗎？」

「這等小事，太后也不會駁了陛下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