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安步當車

第二天。

竇秋雨窩在沙發里，一邊環抱著方形靠枕，一邊拿起手機在提醒事項里安排日程，設置好鬧鐘。她認真理智規劃著每日固定的嘗試修鍊時間，每日固定的練習靈能槍時間。

各種不同的秘籍難度不一致，在修鍊機里運轉一輪短的十分鐘就能結束，長的沒有幾個小時下不來，要想將功法逐一試驗是否能夠修鍊，絕非一日之功，她需要放平心態從長計議。

而且練槍的事也很重要，在她找到適合的心法之前，這是她除卻外力獲得自己的實力增強的途徑，亦是不能耽誤的，她要齊頭並進，兩線共同發展。

手機驟然響起的來信的嗡鳴聲打斷了她的思路，上方彈出了一條橫幅消息，是肖藍杉發的私聊。

【我真的不想要霍師姐陪練：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一齊去逛一逛無諸妖郡啊？你好像沒離開過這條街，出門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見識一下無諸妖郡的，看一看外面的風景，心情會不錯。】

竇秋雨知道肖藍杉是好意，怕她囿於心靈的困境，在修鍊一事上鑽牛角尖。故而她躊躇了片刻，擱下手中的事，答應了他的邀請。

踏出顯應宮大廈的時候，就聽到道路的另一邊傳來貓咪喵喵叫的聲音，竇秋雨好奇地轉頭一看，原來是余清漪窮極無聊地坐在石頭記門口前，跟她的那隻奧西貓玩丟飛盤的遊戲。

竇秋雨驚訝了一下，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會撿飛盤的貓而不是狗，隨後又冷靜下來，她想大抵無諸妖郡的貓跟人間的貓咪僅僅外貌接近，實際內里大相徑庭吧，況且它說不定是一隻一直維持原形的妖怪，叼個東西沒什麼大不了的。

看到余清漪，肖藍杉揮了揮手問：「小魚，我們打算逛逛街，你要不要一起來？」

余清漪見有其他排遣她枯燥的時間的方式，伶俐地站起來，一口答應：「好哦。」

然後親昵地朝屋裡喊：「章哥！我出去啦，你幫我看看櫃檯哦！」竇秋雨和石頭記距離太遠，聽不清是否有人回應，就見余清漪嘿笑了一聲，旋身向他們倆跑過來。

赫赫炎炎的夏季驕陽似火，無諸蔚藍色的天空中只有如煙般輕薄的浮雲飄逸增添一點淡色。

一行三人在路上漫無目的地散步，竇秋雨頗感興趣地欣賞道路兩旁的鬱鬱蔥蔥，夾道的綠化樹居然是芒果樹，黃澄澄地果實掛滿枝頭，還有過於成熟的碩果滾到地上萎進土裡。

距離顯應宮和石頭記愈近的房屋建築愈與人間的街巷阡陌相類似，行至遠處，卻間或出現了古香古色的丹楹刻桷和茅茨土階。

肖藍杉說：「妖郡無諸的景色和人間無諸並不完全一致，秋雨你多走走看看，長長見識，回人間以後還能對比對比兩邊的差別。」

竇秋雨興緻盎然地說：「嗯，無諸妖郡獨有的人文景觀確實別有一番韻味。」

「地形地貌也不一樣哦。以後有機會可以出城看看。」肖藍杉提醒。

竇秋雨始料不及，面帶愕然問：「我以為妖郡無諸既然在人間無諸的背面，那麼除了人工造就的房屋和街道這類景緻，湖光山色等自然風物應該宛如雙胞胎。」

余清漪含著棒棒糖說：「因為無諸是五百年前才降臨到人間背面，不是從那長出來的，所以怎麼會一樣呢。」

談到了無諸的歷史，竇秋雨好奇地問：「五百年前的無諸妖郡在哪裡？」

「在東溟域。」

余清漪追憶著眯了眯眼。

竇秋雨重複了一遍余清漪的話：「東溟域？」

余清漪點了點頭：「五大域之一的東溟域。」

竇秋雨不解：「那無諸妖郡為什麼要遠離『家鄉』，降臨到人間背面？」

余清漪沉重地長長嘆息：「是不得已啊。」

「五百年前有一個傳說中的超大妖怪跑來，打得整個無諸差一點點就散架了。這不是為了保命，才把無諸往下沉，放到人間背面，藉助人間的『架子』支撐住不要破碎。」

她說著說著，還做起動作，擺了一個放東西的手勢。

竇秋雨輕聲說：「原來如此。」

余清漪徐徐解釋：「這也是為啥我們無諸偶爾會出現跟你們人間一樣的景物甚至是城池，而反過來人間卻沒有了。即是由於當初是我們的無諸主動尋求人間世界的幫助，因此被同化了一部分，不過同化的是五百年前的人間了。」

聊及這些往事，余清漪眉目雋秀的小臉上不由地湧現憂愁，竇秋雨忍不住就想哄哄她，到一旁騎著自行車的小販那買了一支糖葫蘆送給她。看她喜歡吃棒棒糖，竇秋雨覺得她大約同樣會喜歡甜甜的糖葫蘆。

得到這份小禮物，余清漪美滋滋地道了聲謝，輾然而笑。

肖藍杉看不過眼，說：「秋雨你別把小魚當小孩兒哄，她的年紀夠當你奶奶了。」

雖然已經猜到妖怪們的壽命綿長，但是對著余清漪可人的少女長相，竇秋雨很難不心生憐愛之情，摸了摸余清漪彷彿泛起粼粼水波的黑紅長發，沒接過肖藍杉的話茬。

余清漪皺了皺鼻子，嬌嗔道：「那你也叫我奶奶啊，我不介意的，乖孫子。」

肖藍杉厚著臉皮：「你要是給我發零花錢，我就不介意尊老愛幼一下。」

余清漪捂著口袋倒退幾步，緊張地說：「我可窮了，你們都不來照顧石頭記的生意，我哪裡有多少工資哦。」

石頭記給竇秋雨留下的印象深刻，她對這家店有種濃厚的求知慾，遂問：「石頭記為什麼要開在世界隔膜旁邊？還跟其他店鋪有了一段距離，孤零零在那，好像生意格外冷清。」

肖藍杉知道原因，替余清漪解答：「石頭記起初是招待我們顯應宮的人，後來我們來無諸妖郡的人越來越多，就在街尾辟了一塊地自行修建住所，又升級到大廈能容納下在無諸妖郡的全部弟子，這才不怎麼去石頭記住了。」

「我們老闆要鎮守著無諸和人間的通道，早先就是因為顯應宮的人沒有落腳之地才順手建成石頭記，所以現在是隨便開著玩的，沒外人來也無所謂，給我們自己住著當個基地。」余清漪補充說明。

走到下一條街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隊穿著鯤鵬服正在巡邏的顯應宮弟子。帶頭的男子望見三人，領著隊伍過來跟他們打招呼：「肖師兄和兩位女士好。」

肖藍杉哥倆好地說：「今天是輪到簡桐師弟你帶隊搜尋那兩個賊人的蹤跡吧，辛苦了辛苦了。」

簡桐頷首。

「是的師兄，我們正要去元帥廟村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