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元帥廟村

聽到這個地名，肖藍杉沉思了一番，問竇秋雨和余清漪：「我們也跟著去元帥廟村怎麼樣？」

余清漪無可無不可，竇秋雨看出肖藍杉陡然流露出的一絲憂慮，體量他的心情，順著他的意思允諾了。語罷，肖藍杉去跟簡桐溝通了幾句，三人加入他們的隊伍里。

路上，竇秋雨問肖藍杉：「元帥廟村有什麼問題嗎？」

肖藍杉微微蹙眉說：「元帥廟村是無諸妖郡固有的城中村，裡面住著的要麼是故土難離的原住民，要麼是後來遷居過去的不習慣甚至反感帶有人類印跡的東西的妖怪，於是其內必然包含對我們顯應宮不滿的那部分。以往我們不願干擾到他們，但這一次有賊人潛入顯應宮辦事處大廈，要想調查不可能遺漏元帥廟村，我擔心簡桐師弟這一去會發生摩擦。」

簡桐對此亦是心知肚明，到了元帥廟村以後主動把隊伍散開，化整為零低調行動。

一些人拿著記錄儀器採集可疑的痕迹，同時將該地的妖怪們各自的實力值進行記載，另一些人嘗試和元帥廟村居民溝通，分別打探情報。

不過不論怎麼安排，身著鯤鵬服的顯應宮弟子們在元帥廟村這個地方還是格格不入，畫風完全不一樣，是以他們進來的那刻起，元帥廟村就隱隱約約開始騷動。

元帥廟村是一個中型的城中新村，連甍接棟有小几百間房屋，總計的居住人數理當在這基礎上往上再翻幾番，實在是個大工程。

簡桐謙和地向碰見的第一個豐腴的妖怪詢問：「請問最近元帥廟村有新搬來的住戶嗎？」

胖子對著他們呵了一聲，微妙地說：「……人類。」竇秋雨莫名覺得這個人念出這兩個字的古怪的語氣和平常人喊妖怪的聲調相差無幾。

簡桐誠懇地說：「是的，你好。」

胖子語氣乖僻地反問：「我為什麼要把我們妖怪的事告訴你們人類？」

面對刁難，簡桐盡量保持柔順的語氣：「……如果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我們會提供靈石作為報酬。」

「哦這麼大方啊。」胖子驀地提高音量，朗聲說，「那我告訴你們，整個無諸新搬來的不就是你們人類嗎？」

說完，他嗤笑了一聲，轉身返回屋內。

吃了第一記閉門羹，即使簡桐已經有心理準備，呼吸還是一下子凝滯，再緩緩地放鬆。肖藍杉上去把手搭在簡桐的肩膀上重重地按了按，用肢體語言表達他的安慰。

無獨有偶，接下來的摸排走訪依舊很不順利。有面上帶著笑容，話語里卻暗含機鋒，又不肯罷休放過顯應宮弟子們，一路追著咄咄逼人的大爺和大媽；有恬靜溫婉，在簡桐上門詢問時殷勤地倒水，只可惜最終一問三不知鄰家小妹；有顯應宮的弟子尚未靠近就沉默著遠遠避開不願意接觸的結伴而行的夫妻；有對著他們破口大罵，彷彿看見污穢物一般厭棄嫌憎的穿著圍裙的長相陰鷙的阿姨；有看到顯應宮的人，直接「砰」得一聲把門關門，閉門卻軌，恕不接待來客的牽著愣頭愣腦孫兒的祖母。

一路上看盡人生百態，也品盡雜陳百味。

面對這般情形，肖藍杉時不時去往遇到挫折的顯應宮弟子那忙。

以前竇秋雨對無諸妖郡有很多人對顯應宮不滿這件事體會不深，但這一趟耳濡目染下來感觸甚多，她更加好奇，在無諸妖郡里，對顯應宮態度友好的妖怪們是因為什麼，態度惡劣的妖怪們心裡想法又是何如。

余清漪換了一根棒棒糖默默吃著，有時會幫著問一兩個問題，但大部分時間都保持安靜，竇秋雨理解她的身份立場有些微尷尬之處，把她拉在隊伍末梢，不前不後地跟著，盡量當正常的遊玩。

顯應宮的弟子們忍耐著堅持著繼續工作，但各個都帶著憂鬱的情緒，垂頭喪氣著前進。

一個拿著提著畚斗掃著自己門口的依姆看不下去了，喚他們過來：「來依姆這邊，有什麼問題依姆給你們講。」

簡桐勉強打起精神，對著那位和藹可親的老年婦女笑了笑：「依姆好，昨天凌晨元帥廟裡有人外出嗎？」

「哎喲天黑了暗摸摸的哪裡知道啊。」

「那這段時間有外人來元帥廟村附近嗎？」

精神矍鑠的依姆「哎呀」叫了一聲，給他們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圈：「這一塊啊都有外邊的妖怪進來，那可太多咯，還住在這的至少有十幾個，來來去去加起來幾十個肯定是有哩。」

簡桐問：「您能給我說說具體是哪些嗎？」

依姆聞言，熱心地給簡桐呶呶不休一個一個指過去。

這一回總算是收穫了一些關於外來者的有價值的訊息，再加上透過遇見的妖怪們面對顯應宮弟子們的態度粗略摸底篩查了一下在他們中有哪些人可能跟魁岐有關，將收集到的消息一一記錄下來會有一定數量，湊合點可以說不虛此行。

顯應宮不是執法組織，沒辦法像警方那樣要求妖怪們配合，更沒有天眼監控能把夜幕下的詭行一覽無餘，除了這樣直截了當地打聽消息，沒有更好的辦法。

簡桐向依姆連連道謝，遞過去一個靈石，讓她不要推辭收下，便繼續拜訪其他村民去了。

走到下一片區域之前，路上堵了幾個結伴而來的妖怪，忿然作色地瞪視著他們。

一個執杖的白髮蒼顏的老爺爺恨恨地說：「人類滾出我們元帥廟村。」一聲響起，似乎回聲一般，後面的人跟著呼應。

這一批顯應宮的弟子們年紀尚輕，人生經歷不夠豐富，前面縱然被人為難，也沒見過這種當街堵路遭人驅趕的場面，一時心神慌亂，不知所措。

局勢鬧得越來越嚴重，附近的妖怪們都被驚動了，或打開窗戶或走出門外探看發生了什麼。

余清漪看不下去了，從隊伍後面往前擠，就要制止那些人的行為，竇秋雨有些擔心她，匆忙跟了上去。

正在這時，突然不知哪裡衝出來一個衣衫襤褸的妖怪，撲過去對著顯應宮的弟子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