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湖底惡戰奪冰魄
我嚇了一跳，怔怔地看他，半晌才問出口，「我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壞事，讓我這輩子如此償還？不會是禍國殃民了吧？」
他看著我，默然半晌，道：「雖不至禍國殃民，卻也曾無意間傷及無辜，不過這些年過去，你也還的差不多了，別人欠你的，我看也都夠了，此生，就讓那些前塵往事都過去吧……」
我豁然開朗，道：「那麼師兄，你能不能告訴我，上一世是不是我欠他很多，今生才會糾纏不清。」
他笑笑，「知道這些對你有什麼意義嗎？」
我展顏一笑，道：「那你告訴我，這次我究竟能不能救他？」
他看著我，那種混合了憐憫、無奈、悲傷的表情再一次浮現在他的臉上，許久，他終於開口，「這次，我真的看不透……」
我正想追問些什麼，繩子忽然動了動，感覺任昱銘開始上浮，又過一刻，「嘩啦」一聲任昱銘破水而出，氣喘吁吁道：「好深！底下水極通透，可是再往下就有些暗，我看見湖底有個旋渦，裡面隱隱透著些光亮，但是水流太湍急，我不敢輕易過去。」
我點點頭，不再糾結那些虛無縹緲的過往，看向尚德禪師道：「我去了。」
身側秦戰忽然拉住我，道：「我去。」
我知道他的擔憂，笑道：「你又不通水性，和我爭這些幹嘛，再則我不過是下去取個東西，一會兒就上來了，不會有事的。」說著，我再次檢視了一遍身上的裝備，拉了一下用天蠶絲特製的繩索，水中與陸地不同，我雖然急於求成，卻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既然不過是去拿個東西，你去和我去有什麼不同？！」他執拗地擋在我的面前，半步不移。
「我和這裡有些淵源，恐怕只有我才能取出來！」我有些感動，卻明白有些事並非一腔熱情就可以辦成，「不要胡鬧，我有分寸！」
他深深地看著我，彷彿想要從我的神色間看出我有沒有欺騙他。
我拍拍他的肩膀，推開他，無聲無息地躍入水中，因為鮮少有人前來，水質極好，沒有絲毫的雜質，只是因為天色陰沉，湖水深沉似墨，我心無旁騖，不斷地下沉，漸漸地看到有華光在沉沉的湖水中透出來，越往裡去，便看到華彩交織，色澤變幻。很快，我看到一處旋渦，旋渦內有光源不斷傳來，我心中一喜，立即遊了過去。
旋渦正中巨浪翻滾，只見一個金色的光點微微一閃，我心頭一動，便明白那定是冰魄了。冰魄懸空而轉，透著入目驚心的通透瑩潤，然而，一旁的浮流黯波卻透出幾分詭異森然的氣息。我面色凝重而忌憚的盯著這冰魄，雖然看似唾手可得，可是從它的身上，卻感覺到濃濃的危險。
我沉思片刻，終是輕吐出一口氣，壓抑下心中最開始的那種震動，足尖一點，便是暴掠而出，然而，還不等我到近前，湖水如同煮開過的水一般忽然翻滾起來，隨著抖動，黑沉沉的湖底忽然震動起來，漸漸露出灰青色的背脊，原來那一片黑暗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水獸。
我心道不好，恍然想到如隆福寺這般近乎神祉的地方，傳言中的寶物怎麼可能沒有護寶神獸這種東西的存在？！
我倒吸一口氣，不敢輕易觸它的霉頭，想著把它引開取了冰魄就走，然而，它竟然絲毫不給我機會，方一醒來竟然絲毫不見疲態，身形極快，已向我捲來，只覺身後一陣水流大動，一道吸力強勁的漩渦，唰一下將我向後吸去。狂流湍急，翻騰渾濁的湖水捲起白浪，倒映身後快速接近的龐大的黑影，幽深的瞳孔之下，是一張血盆大口。
跑是跑不過的！一旦逃走，後背的空門反而留給它，必死無疑，我心一橫，長劍出鞘！
好在它常年居於湖底，不受任何外界困擾，反應相對比較遲鈍，「鏗！」的一聲，長劍劃過它堅韌的皮膚，一道血跡赫然浮現，它受了驚，劇烈翻滾起來，我緊緊抓住長劍，不讓自己的身體隨著那些被巨獸造成的漩渦卷進它的肚腹，然而，水下劇烈運動幾乎耗盡了我的體力，再待下去別說會不會被它生吞活剝了，只是窒息就能要了我的命！
早知道就直接將湖炸了，我暗想，然而，現如今再想這些已是枉然，當務之急是趕緊脫身，事後是炸湖還是圍剿，只能另做打算！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抬手，袖箭「哆哆」飛了出去！這水獸不知道已經在這裡多少年了，早已通靈，見我袖箭飛來，身體已經躲了出去，我趁此機會迅速的向外游去，只要能竄出水面，便能逃得一命！
然而，在水中，再快又有誰能快的過水獸，我已經感覺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向我籠罩過來，聽見四周漩渦攪動著發出的汩汩氣泡之聲，可是我不敢分神去看，只知道恐怕下一個瞬間我已經葬身魚腹。
這時，有黑色的影子飛快地游來，速度極快，向著水獸直撲過去，而另一邊已經有一個人影在拚命向我游來。
「嗤！」的一聲，是利刃劃破肌膚的聲響，我趁機身子一掙，終於脫離了黑影。而與此同時，我看到任昱銘的長劍已經刺入他的尾巴，水獸仰天長嘯，霍地一甩尾巴掃了過來，任昱銘的身體已經被拋甩出去。
我看的心驚肉跳，飛身就要撲過去救他，被秦戰一把拉住。
他做了個手勢讓我去取冰魄，然後不容我拒絕已經向著水獸的方向游去。
我看了一眼，四面激起水浪如無形的巨牆，情知無更好地辦法，心下一橫，向著旋渦游去。
旋渦不大，卻極深，旋渦四周掀起一輪巨大的泡沫帶，我不敢離得太近，看了一眼簡易的氧氣瓶，氧氣已經所剩無幾，我深吸一口氣，知道已無遲疑的餘地，手中揚起一把銀針用盡全力向著旋渦飛去。
水中阻力極大，稍一卸力，銀針就會出現飄飛之勢，更何況在這旋渦之中，我用足氣力，幾隻銀針終於飛了進去，有一枚射在旋渦正中發出「叮」的一聲低響，聲音竟然像金鐵交擊，可以想見冰魄必然是在那裡。
我看了一眼水獸，隱約看到三道人影來去縱橫，劍光如風不住劈在水獸身上，掠過一道道濃稠的血帶。
我鬆了口氣，知道他們還能堅持一會兒。我用力扯了幾下繩子，這是我們約好的暗號，只要我三長兩短拉下繩子，一息后他們就會將我扯回去。
我心一橫，迎著巨大的旋渦游去，旋渦力道極大，水浪呼嘯，光影飛旋，攪得我天旋地轉，我努力掙扎著，保持著意識清醒分辨方向，抵擋著水波衝力。
冰魄終於已在眼前，然而，在劇烈的運動下，我的氣息幾乎耗盡，動作顯而易見地慢了下來，水波不停地撞擊中，我的手晃動地根本無力探向冰魄，我心急如焚，反手一劍劃過自己的手心，疼痛讓我的注意力迅速集中，我趁著這一刻的意識清醒，一把向著冰魄探去，微涼入手，我知道終於拿到它，然而，拿到冰魄的同時彷彿拉開了閥門，巨大的吸力瞬間而至，我的身體像破碎的風箏一般不受控制地向著旋渦中心竄去。
與此同時，身後忽然傳來巨大的力道，將我的身體僵持在旋渦的中心，我知道，是寧淮安他們在用力地抓住繩索。
「啊！」我用力地嘶吼，借著繩索的力道向後退去，兩個力量的角逐中，我的血液幾乎逆轉，身體幾近變形，這時候，水獸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飛速遊了過來，我已經看到兩排利齒狠狠向我張開，在它的身後，秦戰、任昱銘、蔡祁岩等人迅速地追了上來，試圖轉移它的注意力，然而，他們再快又如何能快的過水獸。我不敢怠慢，緊緊握著長劍，可是，漩渦巨大的吸力讓我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劍，眼見水獸越來越近，在它巨嘴起合，熱氣已經噴到我臉上，我閉上眼睛，雙手抱劍橫刺，拼著和它同歸於盡，可是，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傳來，一聲嘶吼劃過天際，我睜開雙眼，只見一個黑影擋在我的面前，手中長劍深深扎進水獸的頭上。
水獸不斷地翻滾咆哮，激起巨大的水花，我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只是模糊的覺得我身前的黑影如此熟悉，我顧不得多想，用盡全身的力道向水獸刺了過去，長劍正正扎在他的牙床上，它疼得滾滾翻騰，頭猛地一甩，我借著他的力道終於擺脫旋渦巨大的吸力，如一片落葉般被拋出來，高高拋上數丈之遠，被那衝力拋得頭暈目眩，卻立即借著這股力量，騰身飛竄！
一線亮光已經近在眼前，只要再等一刻，我就可以登上陸地，我飛速地掃了一眼，水獸在劇痛和怒火的折磨下沖著黑衣人撞去，在層層漣漪的衝擊下，我福至心靈，終於看出他的身份，竟是灝軒！竟然是他！
他飛快地游著，與水獸周旋，而與此同時，秦戰他們遊了過去救援，水獸這次已經學乖了，沒有再開口去咬，而是猛地抬爪，向著秦戰橫掃過去，秦戰一讓，身前「哧」的一聲，皮囊破裂，接著尾巴一掃，任昱銘和蔡祁岩等人已經被水力推了出去。與此同時，凌灝軒完整地露在他的眼前，它舉爪一勾，灝軒已經被拖到他的腳下。